首頁 浪漫青春

盛夏之約未來可期

04、天才自居

盛夏之約未來可期 郭希燦 9638 2021-01-17 18:30:18

  陽歷2003年9月22日,秋分的前一天,我要永遠記住這個難忘的日子。親眼目睹陳惠悅跟王哲交往,雖然不愿意承認,但這是事實,就這樣我尚未萌芽的初戀以夭折告終。

  起風了,放眼望去,整個街道都透著濃重的蕭索。樹木是闌珊的,房屋是昏暗的,汽車是疲憊的,行人是滄桑的,而我的心是死的。我想我應該找個地方發(fā)泄一下,但不是這里。

  我一手推著自行車有一步沒一步的走著,一手打開書包去掏兩個小木人。剛掏到一半,我聞到一陣似曾相識的洗發(fā)水與沐浴露的清香,不覺放回小木人,抽出手。

  我停下腳步,驀然回首,發(fā)現(xiàn)陳惠悅正嫣笑著站在我的面前,我掐了一下自己,很疼,確定這不是幻覺。此時的她美的像一位天使,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嗎,我的眼睛瞬間明亮起來。但想到她可能是不忍心看我這個樣子,過來安慰我的,我的眼睛很快又黯淡下去。

  “蘇史,在想什么呢。其實,我和王哲……”,陳惠悅解釋說,她的表情有點著急,有點羞澀,最終女孩子的矜持讓她沒有講下去。

  “我在想,如果一個男生喜歡一個女生,但不巧的是女生卻喜歡別人,這個男生該怎么辦?!蔽译[去我和陳惠悅,換成兩個虛構的人物。

  雖然可以肯定陳惠悅和王哲只是普通朋友關系,但并不能說明我就可以立即要求她答應做我的女朋友。畢竟,彼此認識和男女朋友相隔不止一個千山萬水。

  “那你想好該怎么辦了嗎?”陳惠悅試探著輕聲問我。

  “如果我是這個男生,我一定會好好想想的?!蔽逸p松地說。

  “哦?!标惢輴偟姆磻芷降?。我想,我沒直接表白是對的。

  “陳惠悅,讓你看樣東西,閉上眼睛,五秒鐘后再睜開哦?!蔽夜首魃衩氐卣f,陳惠悅依言閉上眼睛。我將自行車隨地一停,從書包中拿出兩個裝著小木人的盒子,分別放向陳惠悅的兩只手。結果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一種柔軟滑嫩的感覺瞬間擊中我的神經,我像犯了錯誤似的趕忙將手縮了回來。再看去,她的手指纖細小巧,所謂的纖纖素手應該就是形容陳惠悅這樣的手吧。

  我又放了一次,這才成功。“放的什么?”閉著眼睛的陳惠悅問我說。她的睫毛微微顫動,像落在花蕊之上輕輕煽動翅膀的蝴蝶。

  “你看看就知道了,好了,你,可以睜開眼睛了?!蔽覞M懷期待地說。

  “哇,是兩個小木人哎。嗯,右邊這個像我,左邊這個看上去像你,是你自己雕刻的嗎?還有,盒子上的畫是你畫的吧?”陳惠悅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問我。

  我點了點頭,問陳惠悅說:“怎樣,看上去是不是很丑?”

  陳惠悅不愿意了,撅著嘴反對說:“那里丑了,明明很好看?!?p>  “你喜歡哪個?我送給你。”我大方地割愛說。

  “我可不可以兩個都喜歡?”陳惠悅有點愛不釋手,看著我問。至今我仍不知,當時到底是因為小木人雕刻的好,還是因為是我做的,能讓陳惠悅那么喜歡。

  “可以啊,小木人能找到喜歡它們的人應該會很開心的。”我說。小木人是不會開心的,但它們現(xiàn)在的主人和未來的主人都會很開心的,我相信。

  此時陽光燦爛的像個單純可愛的小孩,我頓時感覺這個世界太有愛了。

  “蘇史,你沒吃飯吧,我也剛好餓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我請客,感謝你的兩個可愛的小木人。瞧我沒地方放,你先替我保管著,分開時,記得提醒我?guī)ё吲?。”陳惠悅將兩個裝著小木人的盒子暫時放回我的書包,她笑的很純凈,像澄澈潭水里盛開的芙蓉,像晴朗夜空中懸掛的明月。

  到附近一家飯店,兩碗牛肉面,我大份,她小份。

  陳惠悅請假了,而我沒有,所以吃完飯便是各自散去之時,為了多和她待會兒,我故意吃的很慢。不料弄巧成拙,陳惠悅吃完時,我還沒有,陳惠悅也不急,靜靜地看著我吃,見狀我就索性厚著臉皮一慢再慢。

  “你下午去上課嗎?”陳惠悅看我吃的差不多了,問我說。我不知道她為何會這樣問,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去上課她會和我呆在一起的。就憑這點,我決定不去上課了。

  “如果你陪我,我就翹課?!蔽艺f。有些話不需要說出來,但有些話還是要說出來的。

  “我請過假,下午也沒什么重要事情。不過,翹課貌似不太好吧?!标惢輴傉f。她是優(yōu)生,對翹課有種天然的反感。而我是不經意間竄到優(yōu)生隊伍中的差生,對翹課早已習以為常。

  “那,我去請假。等會你在學校大門東邊的小路上等我,我請完假就出來找你?!蔽艺f。

  結完賬,走人。自行車轉著兩個幸福的輪子,在街道上飛馳。風不停地吹過我的短發(fā),涼爽而愜意。

  快到校門口時,我將書包和車子交給陳惠悅,然后獨自去班主任僵尸的辦公室請假。

  半個小時后,我到學校大門東邊的小路找到陳惠悅。她背著書包,把車子停在路的一旁,悠閑地欣賞著附近的風景,說是風景,其實就是一個小樹林和一個長滿蘆葦的方形池塘。

  “陳惠悅?!蔽液八f。

  “蘇史,你向你們班主任請到假了?”她回過神,看著我問。

  “沒有……”我故意沒有把話說完。

  “那我也回去上課算了?!标惢輴偟吐曊f。

  “哈哈,上當了吧。我是說沒有向我們班主任請到假,他不在,正好你們班主任在,她給我批的假。”我興災樂禍地說,這是陳惠悅第一次情緒低落,我是指,被我發(fā)現(xiàn)的。

  “蘇史,你找打啊。虧我還在擔心這么長時間,你是不是被軟禁了呢?!标惢輴傋分蛭?,我推著自行車就跑。陳惠悅拎著書包在后面朝我喊:“等等我,我保證不打你?!?p>  陳惠悅坐在后面,從她身上不時飄來沐浴露和洗發(fā)水的清香。我有節(jié)奏地蹬著自行車,仿佛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我美美地想,如果能夠一直這樣蹬下去該有多好。我要帶她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那里可以是高的可以摸到藍天白云的青藏高原,布達拉宮和珠穆朗瑪峰是必去的,青稞酒和青稞面是每天必備的;可以是廣闊的內蒙古草原,“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顯牛羊”是我無數次魂牽夢繞想要看到的場景,騎馬、看人摔跤、吃奶酪和手抓羊肉,應該是很不錯的生活;可以是青島毗鄰的大海,踩著金黃柔軟的海灘、坐在大遮陽傘下吃著燒烤、喝著雞尾酒、抑或換上泳衣盡情地與海水相擁相嬉……

  “蘇史,我們這是去哪呢?”陳惠悅的話把我從美好的想象中拉了回來。

  “It's a secret, and you know it.”我用英文說,那是個秘密,去了她就知道了。

  我不說,陳惠悅也沒再問。自行車穿過繁華熱鬧的市區(qū),駛過橫跨在滾滾奔騰圣女河上的大橋,經過一大片轟隆作響的工業(yè)區(qū),然后是郊區(qū)空曠的田野。

  雖然從小生在花雨市,但我并不喜歡市區(qū)那種擁擠糟雜的環(huán)境和匆忙焦躁的生活。仿佛被人硬塞進一個有限的空間,悶得喘不過氣,又像被人在后面不停地追趕著,不敢有絲毫懈怠。

  花雨市以北南走向的圣女河為界分為工業(yè)區(qū)和市區(qū),工業(yè)區(qū)在河東,市區(qū)在河西,兩大區(qū)域由三座大橋相連,按從下游到上游的順序分為一橋、二橋、三橋,也可以按修橋時間稱為老橋、舊橋、新橋。其中市區(qū)又分為廣安城區(qū)、西山城區(qū)、南湖城區(qū)、清平區(qū)、下河區(qū)。

  工業(yè)區(qū)剛剛淘汰了一大批能耗超標、污染嚴重的企業(yè),而符合時代特點的產業(yè)尚未形成規(guī)模,頗有點百廢待興的感覺。郊區(qū)的田野整齊的長著禾苗,一簇蔟的綠色承載著田農辛勤的汗水和豐收的希望。

  田野的南北分割處,是一條綿延曲折,猶如一條巨龍的凸起,那就是我們的目的地——鐵路。由于正在建設,這條鐵路尚未通車。

  將自行車停在下面,鎖上。我和陳惠悅順著鐵路一邊由水泥砌成無數網狀不規(guī)則格子的護堤,爬到鐵路上面。水泥格子里面種著草坪,踩上去蠻舒服的,不過,踩過之后就有那么一點點踐踏草坪的負罪感了。

  我們沿著鐵軌一旁鋪著厚厚碎石子的小道歡呼著、奔跑著。

  “蘇史,說說你是怎么請到假的?”落在后面的陳惠悅問我。關于請假,這里面大有學問。簡單說就是,不管你有沒事,病沒病,你得讓班主任感覺你有事或者有病,否則,要請到假很難。

  “病假?!蔽衣唤浶牡卣f。

  “你有?。俊标惢輴傂χ鴨栁?。

  “沒病裝病唄,你不知道,我當時捂著肚子,表情痛苦的比真有病還有病,可惜班主任不在,沒觀眾演戲給誰看,正當我準備謝幕收場時。你們班主任說,蘇史,肚子疼請假是吧,我說疼的厲害,要請半天,你們班主任說蔣老師不在,假我給你批了,下午見到蔣老師我跟他說,快走吧,別耽誤看病?!蔽彝O履_步,轉過身,陳惠悅也隨之停下腳步,我們彼此對視,保持著不足三米的距離。我既說自己的話,也學陳惠悅的班主任聶老師說話,講的繪聲繪色,還帶著動作。逗的陳惠悅笑的花枝顫動。

  我假裝不滿地說:“陳惠悅,你還笑,還不是你先問我下午去不去上課,然后我為了陪你……”我話沒說完,但其實已經說完了。

  陳惠悅仍舊笑著說:“不許耍賴,我下午沒去上課,分明……”陳惠悅說到這里也停住了。

  我揚起嘴角,望著陳惠悅,痞痞地、狡黠地問:“分明怎樣?”

  陳惠悅大概知道我猜到她下面要說什么了,偏偏換了一種說法:“分明就是心情不好嘛?!?p>  一向性格開朗溫柔嫻淑的陳惠悅生起氣來會是什么樣子,會不會很兇,或者裝作很兇,又或者氣急敗壞卻發(fā)不出脾氣……?帶著疑問我繼續(xù)使壞說:“這個理由貌似有點牽強啦,心情不好就請假,那我心情還天天不好,我是不是可以不用上課了?!?p>  陳惠悅并沒有絲毫生氣,只是,神情有些沮喪,朱唇輕啟說:“最近,許多事我都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了。然后,我就想請?zhí)旒凫o一靜。”這,應該是我半天之內第二次見她情緒低落了。

  我收起玩世不恭的姿態(tài),認真地說:“可以和我講講嗎?”

  陳惠悅搖了搖頭說:“也許很快就會好了,一起走走吧。”

  然后我們并肩而行,誰也沒有說話。中間不到一尺的距離一直保持著,似乎異性相吸的理論在此時完全不管用了。這個階段我們的關系應該是,比普通朋友默契一些,但,又不像男女朋友那樣親密。

  “快月考了。”許久,陳惠悅呼出一口氣說。

  “是啊,還有一個星期就是國慶節(jié),國慶節(jié)后就要月考了?!蔽乙层皭澠饋怼K阋幌?,確實沒剩多少時間了,而與班主任僵尸的打賭我還清晰地記得,他的要求是年紀前二十名,我的要求是年紀前十名。

  “我怕我考不好。”陳惠悅接著說。中考全市第一的學生會擔心自己考不好,我心虛是自己沒用功,陳惠悅呢。

  “沒事,我相信你會考好的?!蔽夜膭铌惢輴偂?p>  “謝謝,可是我要的是不能退步?!标惢輴偰抗鈭远ǖ卣f。而我也終于體會到了她那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偶爾得到一個榮譽容易,但守護它卻并不是簡單的努力就夠的。

  “我沒怎么學習,我的目標還是前十呢?!蔽艺f,這樣肯定能激發(fā)陳惠悅的自信。

  果然,陳惠悅笑了:“你天才啊?!?p>  我對著前方的天空喊:“對啊。我,蘇史,就是天才,名副其實的天才。我要陳惠悅做的比天才還要優(yōu)秀?!?p>  陳惠悅仿佛受到了感染,也對著天空喊:“對,我陳惠悅一定要做的比天才還要優(yōu)秀。”陳惠悅喊完后對我說:“蘇史,謝謝你。我感覺輕松多了,對了,我們的心愿已經被天空聽到了,所以我們一定要努力哦。”

  我一本正經地說:“從現(xiàn)在開始,不,從明天開始我一定痛改前非,努力學習?!?p>  陳惠悅補充說:“以后,下午放學我們一起回家吧。前提是我們在一起復習、預習完功課再走,這樣可以相互監(jiān)督咯?!?p>  這等好事,我?guī)缀跏呛敛华q豫的的答應:“好啊?!?p>  ……

  那天下午,我們在厚厚的碎石子上印上了無數個成雙的腳印。令我抑制不住興奮的是,我們以后會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在一起。不覺太陽落下山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望著逐漸變細,一直伸向天際的鐵軌。我不由陷入沉思,都說人生猶如一趟開向遠方的列車,但列車沿著鋪好的鐵軌會準確的從一個地方駛向另一個地方。而人生的軌跡卻是未知的,就像我和陳惠悅的關系,誰也不能預測會往什么方向發(fā)展,而我能做的就是珍惜當下。

  快月考了,致遠高中的每個人都磨刀霍霍,努力往前沖,整個學校進入緊急備考狀態(tài)。

  這種氛圍,是我在盛華初中所不曾見到的。這里面有致遠高中是花雨市數一數二高中的原因,最重要的是高中不像初中會在考前停課,給學生留下足夠多的時間復習,邊開新課邊擠時間復習是許多學生吃不消的。我也一樣,由于軍令狀在身,前段時間又沒好好學習,壓力山大,并且是一喜馬拉雅山脈。

  這天下午放學,我一如往常先預習了會兒數理化生的新課內容,約摸大家都走完了,這才將英語、政治課本、做筆記用的水筆及筆記本放進書包。然后飛出教室,去一班找陳惠悅。

  數理化生是我的強科,我自學的進度比老師講的要快許多,而我,要一直保持超前;語文因為我特別熱愛,所以進入優(yōu)科行列;歷史和地理我比較感興趣,成績還算馬馬虎虎;英語雖然老師要求很嚴格,我也很努力,但由于我不喜歡,所以勉強處于中上水平;政治是我一見就想逃避、就會條件反射似的頭疼的軟肋,但要考進前十不容落下任何一科。而這正是悲劇的根源,現(xiàn)在每天我不僅要預習新課,還需從頭抄寫陳惠悅的筆記,以鞏固所學和補充所漏知識,這可是如同建造三峽大壩和完成南水北調工程一樣艱巨且艱辛的浩大工程。

  為此,我曾要求陳惠悅支援,幫我抄筆記。陳惠悅往我面前一站,橫眉冷對、一臉鄙夷,整個一張開羽毛、放開架勢的斗雞。不對,應該是霸氣側漏、盛氣凌人的女匪。對,是女匪。好吧,良民不與匪爭。

  我將姿態(tài)放的更低,“好惠悅,你就幫幫人家嘛?感謝,非常感謝!”我感覺自己在求一女菩薩。陳惠悅聽后嫣然一笑,立即由女匪變淑女,看來古人說女人善變,絕非虛言。她在我前排的位置反向坐下,繼而又嚴肅起來:“少貧,學習上,你有天分,你分明可以做的更好的……”她看著我的眼睛頓了頓,雙眸如同北極星一樣明亮。

  我以為她會說出“你好了,我就好了”之類的感人話語,但是她沒有,而是提醒說:“你自己抄筆記比我?guī)湍愠Ч煤芏??!辈贿^我還是挺感動的,她不幫我是為我好。

  也許是與父母之間存在代溝,與同齡人更好相處的原因吧。那個時候,個性叛逆、自由散漫的我們,同樣是監(jiān)督,年長父母的約束就是嘮叨,讓人厭煩;同齡異性的要求就是關心,給人溫暖。

  一班教室。羅珊珊和方芳收拾好書包,看陳惠悅坐在座位上專心致志地整理筆記,似乎并沒要走的意思,喊她說:“悅悅,不走嗎?”

  陳惠悅抬頭,沖兩人笑笑說:“我今天值日打掃衛(wèi)生,你們先走吧。”方芳像想起什么似的說:“昨天不是剛值過嗎?!你這幾天一直都在值日哎,我都搞不清楚哪天是你值日哪天是在幫人了?!标惢輴偨忉屨f:“哦,是嗎,其實,我就想在這多學會兒?!绷_珊珊拉了一下方芳:“悅悅,那你忙吧,我和方芳先走了。”陳惠悅淺笑著說:“嗯,拜!”目送兩人離開,然后又埋下頭繼續(xù)整理筆記。

  走到教室外面,方芳不解地問羅珊珊:“珊珊,你剛才拉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秘密,快說說?”

  羅珊珊靠近方芳低聲說:“難道你看不出來,悅悅在等人啊。”

  盡管已經猜到,但方芳還是忍不住問:“誰?。渴遣皇翘K史?”

  羅珊珊點了點頭,方芳嘆氣說:“我有點心疼王哲了。”

  羅珊珊感同身受地說:“我心痛?!?p>  兩人各懷心事,穿過校園的林蔭道,到餐廳旁邊的車棚推車,然后走出校門回家,一路無言。

  方芳是喜歡王哲的,甚至在開學不久她就向他表白過,他很有禮貌地感謝她的錯愛,說他高中時不想談戀愛,也沒時間談。他的禮貌沒有讓她難堪,但讓她特別難過,畢竟再有禮貌的拒絕也是拒絕啊。更讓她難過的是王哲遇到陳惠悅什么不想談戀愛、沒時間談全都成了浮云。她還不止一次偷偷向他課桌抽屜下面放盒裝牛奶、夾心餅干等零食,但每次都被王哲原封不動的放回她的抽屜。盡管王哲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她,但她仍未放棄。她甚至傻傻地想,王哲可以不愛她,但只要她能呆在他身邊,為他做點什么也就足夠了??墒牵褪沁@點心愿看上去也是實現(xiàn)無期。

  羅珊珊也是喜歡王哲的,不過她沒有方芳那種敢于沖上去表白的勇氣,也沒有那種敢于貼上去噓寒問暖、送東送西的魄力,確切的說,她是暗戀。不是她矜持羞澀,而是她自卑怯弱。她害怕自己太普通配不上他,害怕他從此再也不理自己,她害怕自己搶不過方芳,害怕失去她們的友誼。因此,她只能默默的關注著他,或者趁他認真聽課、站起發(fā)言、課下放學離開教室時偷偷瞟他一眼,然后做賊似的迅速收回目光;或者走在路上看到他在前面時,忍不住駐足凝望,他的身影成了一道會動的風景,直到消失,她才回到自己的世界;又或者每次經過體育場時,習慣性地將目光投向籃球場,如果有他在籃球場上激情活躍、奔跑如飛的身影,她不會像其他女生一樣在旁邊為他吶喊助威,但她會在心里為他加油喝彩,如有沒有他的身影,她會情不自禁地悵然若失。

  我走進一班,在陳惠悅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陳惠悅將她剛整理好的筆記推到我面前,笑著說:“諾,這是我記的英語筆記,今天重新整理了一遍,你可以參考下。政治筆記等我整理好后再給你?!?p>  “好,陳惠悅,你簡直就是我的大救星,太謝謝你了?!蔽掖饝眠^陳惠悅的英語筆記本,她的字跡清秀雋永,看上去給人的感覺是舒服,就像她給人的感覺一樣。

  “又貧,什么時候把嘴上功夫用到功課上就好了?!标惢輴偫^續(xù)整理政治筆記。

  “嘴貧的人功課才好?!蔽议_始胡扯起來。

  不想陳惠悅竟來了興趣,往我這邊湊了湊,一手拖著腦袋,一手拿著水筆,側著秀色可餐的臉龐問我說:“怎講?”

  我合上剛打開的英語課本,故作高深地說:“你想啊,書念的好,靠的是什么?靠的是音色、頻率和振幅,像和尚誦號一樣,通俗的講就是嘴上功夫好?!闭f著我學著得道高僧的樣子誦了一遍:“南無阿彌陀佛”(NA MO E MI TUO FO ),逗的陳惠悅直笑,然后嬌嗔說:“你啊,不是強詞奪理就是歪理邪說?!?p>  我厚著臉皮說:“我可以認為你是在夸我還是在諷刺我?”

  陳惠悅搖搖頭說:“無藥可救,自己想去??禳c啦,開始做功課?!?p>  翻開課本,我和陳惠悅剛進入學習狀態(tài)。“阿蘇,不好啦!”,有人叫我,是阿木的聲音,尋聲看去,站在教室門口的阿木大汗淋漓、神色匆忙。他一定是馬不停蹄,跑著過來的。

  阿木從來沒有這么緊張失態(tài)過,我想肯定事出有因。我放下課本,快步走到教室門口問阿木說:“發(fā)生什么事了?”阿木喘了口氣,這才接著說:“阿聰在網吧和回家那條T型路口被人堵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不管怎樣我們曾經是好兄弟,所以……”

  “走!救人去。阿木,你和阿聰,我們三個不是曾經,而是永遠都是好兄弟,現(xiàn)在是,未來也是。”說完我又轉身對依舊坐在座位上,有些擔心的陳惠悅說:“你在這里等我,我救完人就回來?!?p>  我和阿木匆匆離開教室,向事發(fā)地點趕去。“我陪你們去!”后面?zhèn)鱽黻惢輴倛远ǖ穆曇?,我的心一顫,腳步并未放慢。

  陳惠悅把我的課本裝進書包,她的東西來不及收拾。直接拎著我的書包,鎖上教室門,從后面跟了上來。我和阿木騎著自行車先到事發(fā)地點,看到對方三個人正在糾纏阿聰一個人,二話不說,把自行車往地上一扔,卷入戰(zhàn)斗。阿聰見我和阿木來了,士氣大增。這三個人,我認出其中一個是上次和我約戰(zhàn)橋頭石門的人,剩下兩個人,應該也是石門的。想到上次破壞我們三個自行車、威脅我不再和陳惠悅交往的人跟石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我就決定把這些人全部打趴,然后逼問誰是幕后主使??上н@些人并不是吃素的,阿聰、阿木和我不僅未占到任何便宜,還挨了不少拳頭。

  后面騎自行車跟來的陳惠悅親眼目睹了我們打架的場景,雖然她可能會生我的氣,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知道這架我必須打。寧可悲壯的死,也不屈辱的活。

  陳惠悅急中生智,喊了聲:“警察來了。”三個人聽到警察來了,丟下我們像受驚的兔子似的竄了。

  陳惠悅幫我們三個打了打后背的灰塵,說:“我們趕快離開吧,他們發(fā)現(xiàn)沒有警察一定會回來的?!薄霸懔耍彝洅叩亓?。我得回去。”陳惠悅想起走的急教室還沒掃,將我的書包遞給我,準備一個人回學校掃地。

  我接過書包說:“我陪你回去?!卑⒛竞桶⒙斦f他們也過去,多個人可以掃的快些。我們四個一起返回學校掃完地,然后一起回家。和阿木、阿聰分開后,我一直將陳惠悅送到她們家樓下。

  這是我第二次這么近距離的觀察她住的地方,那是一棟三層小洋樓,走上十幾級長著青苔的石砌臺階是一道黑色的鐵柵門,過去鐵柵門是一個大院子,院子里面種著葡萄、凌霄花、紫藤蘿等藤蔓植物,濃郁的綠色讓整個院子顯得更加溫馨。奇怪的是陳惠悅一直沒責備我打架,她已經站在鐵柵門前,推著自行車上臺階的過程多次回首向我告別,但我像站軍姿一樣在下面站著,我是打算她不針對打架事件表態(tài)我就不走了。

  陳惠悅將她的自行車往鐵柵門前面一停,噔噔噔沿著臺階又跑了下來。

  “別看了,我要進去了。明天見,晚安哦。”陳惠悅輕聲對我說。

  “打架的事,你不生氣?”我吸了口氣,問陳惠悅說,目光盯著她的神情,即使她什么也不說我也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我生氣啊,你說萬一出了事怎么辦。不過,這次看到你們三個能夠冰釋前嫌我很開心。下不為例,否則我可要真生氣了?!标惢輴偵平馊艘獾卣f。此刻她一襲白色長裙,翩若云霞,我仿佛看到一位天使站在我的面前。明月皎皎,輕灑一地銀光;夜風習習,吹亂了她的秀發(fā)也吹亂了我的心湖。

  我慢慢伸手捧向她的臉,仿佛在捧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幻,她沒有躲避沒有掙扎,然后我觸到了兩處柔軟細膩滑嫩溫熱的所在,眼前是一雙閃著波光的眼眸,我情不自禁的朝那波光深處吻去。她的身子微微一顫,我像蜻蜓一樣在水面沾了一下又迅速飛離。

  我松開手,對陳惠悅說“我走了”,然后推著自行車,騎上離開。陳惠悅怔在那里很久,這才反應過來,轉過身,上臺階去了。

  我有點后悔剛才的沖動了,一邊心不在焉的騎著自行車回味著波光深處的微妙,一邊腦洞大開地想會出現(xiàn)什么后果然后搜腸刮肚地琢磨道歉的詞匯。最后的結論是如果生氣,我就站在她面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如果不生氣,那是最好不過了,我就裝作什么事情也沒發(fā)生。

  第二天上午在學校圖書館見到陳惠悅,她并未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我呢,當然不會自亂陣腳。事實證明,一個小小的插曲,是不能影響我們下午放學后,一起學習、一起回家的主旋律的。

  更令我興奮的是,經過昨天下午那個熱血場面,我和阿木、阿聰在冷戰(zhàn)一周后,終于和好如初。

  青春期絕對是個不能用邏輯辨別對錯的特殊時節(jié),一個人可以毫無理由的恨上另一個人,并且認為會恨很久很久,也可以不可思議的原諒一個人,即使當初想再也不要原諒他了。

  此刻,如果把我的心情分為十分,我想六分是快樂,四分是不快樂。和陳惠悅的關系雖然不能說是突飛猛進,但每天能有時間呆在一起我已經很知足了,這個是兩分快樂。和阿木、阿聰不再繼續(xù)僵持了,這是四分快樂。還有四分不快樂是,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確定那個隱藏極深的幕后主使是誰。對于一向以天才自居的我,這是無法容忍的。

  其實,也不是沒有一點頭緒。我只是不大確定,或者說不愿確定。周二中午放學,阿呆約我到籃球場上打籃球。

  他向我講了他和陳惠悅的事。他說他喜歡陳惠悅,并在上周六向她表白,陳惠悅沒有答應,說讓她想想。這周周一升完國旗,他對陳惠悅說他今天要請假去醫(yī)院看他父親,問她想的怎么樣了。陳惠悅說還是不行,做朋友吧,不過她可以陪他去趟醫(yī)院。

  阿呆說他知道陳惠悅心中有我。因為那天下午在橋頭打完架第二天陳惠悅就找到他說打架的事她都知道了,謝謝他。后來我向陳惠悅證實,確實有人在第二天給了她一張寫著阿呆因為我打架受傷的紙條。阿呆還告訴我,那天下午他在河邊是因為陳惠悅,他確實喜歡她,但他在想要不要追她,應該怎樣去追。

  阿呆繼續(xù)講,陳惠悅向他道謝是他們的第一次接觸,后來由于學習原因,他們的交流就逐漸多了。又因為我一直有意無意避著陳惠悅,那段時間她心情很不好,所以他就決定追她了,他要讓她每天都過得開心。阿呆最后對我說,讓我對陳惠悅好點,不然他會追回來的。

  阿呆入選幕后主使嫌疑人,疑點有三:一是那天下午他很巧合地出現(xiàn)在河邊橋頭;二是石門的人好像有點怕他;三是我和陳惠悅和好的第三天,阿木、阿聰在路上就被人堵了,而他和我一樣喜歡陳惠悅,換句話說我們是情敵。但是也許這些真的是巧合。還有阿木和阿聰被人圍堵,阿木為何能從三個人手中逃出來通風報信,按正常情況解釋不通,可兩人沒有理由這樣去做。我不大確定、不愿確定是因為嫌疑很大的阿呆是我的鐵哥們,稍有嫌疑的阿木和阿聰也是我的鐵哥們。沒有直接的證據,我是不會下定論的。

  正當我把這事暫時擱置一旁,全力和陳惠悅一起備戰(zhàn)月考的時候。我和我的班主任蔣老師及陳惠悅和她的班主任聶老師,一起被請進校長辦公室。

  不就是我找我們班主任蔣老師讓他把我調到一班,同時陳惠悅也找她的班主任聶老師讓把她調到七班。當然兩個老師都不同意,按我們班主任蔣老師的話說是我是七班甚至所有慢班唯一有希望考進年級前十的學生,不能隨便放走,而一班的聶老師就更不會把第一名的陳惠悅放走了。我想,不同意就不同意吧,沒必要把這事鬧到校長那里,當走進校長辦公室我才知道,調班的事李校長并不知情,他找我們談話是因為另一件更嚴重的事——我和陳惠悅交往被人寫匿名信告到他那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