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代言情

春之聲01

第二十章

春之聲01 韓瑩子. 6251 2020-02-13 10:06:23

  二十、張其芬嗔怪地注視著表哥,身子依舊是軟軟地躺著,一動也不動

  林中倩影。楊槐葉暗苜花紅。日出東邊西邊雨。情欲中。靜靜等待空用情?!赌相l(xiāng)子》

  今日是周末,下午的陽光不太強(qiáng),太陽的表面猶如一面圓圓的鏡子,高高地懸在世界的當(dāng)空。整個穹隆全是灰亮的顏色,只是在太陽的后面飄過幾縷云絲,輕輕的,薄薄的,單調(diào)而孤寂地向北游去,顯出一種莫明的悵然來,膽怯地緊貼在穹隆的下面。穹隆就象一口莫大的灰色的大鐵鍋,松松地扣在地球的上面。樹葉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黃了好幾片,畏怯地躲在葳蕤的綠葉之中打著顫。間或有幾片黃葉或綠葉從樹枝上掉下來,打著旋轉(zhuǎn),輕輕地落下地去。它們并不情愿離開高超而喧鬧的生活,去默默地經(jīng)受那種蹂躪的遭遇,于是就哭嚎著掙扎著在地上打起旋,繼而急匆匆地往前滑進(jìn)。樹上有鳥兒鳴叫或穿跳,地上有狗的吠聲,但是,只是偶然的,間雜著幾聲孩子們“呀呀得”的怪叫聲。

  張其芬來到姑媽家早已經(jīng)跑得氣喘吁吁的,臉上也分泌出了一層細(xì)細(xì)的汗珠,使得容顏越發(fā)的松潤美麗,光彩照人。流海與鬃角的底層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了,就象搽了燭油一般的烏亮,她今日把辮子拆開了,在腦后扎成兩絡(luò),輕輕地拖在背上,身上穿了綠色毛衣,外面罩了紅色衣衫,前胸敝開著,毛衣的領(lǐng)子高高地直直地堅起來,托著一顆玲瓏靈活的頭顱,在上面動來動去的,一刻也未曾停留過。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把書包從肩上脫下來,在手里拎著,就對迎出來的陳烽擠眉弄眼了一番,真把個陳烽一時給弄得不知所措起來。他驚異地望著張其芬那張容光煥發(fā)的臉,問道:

  你搞什么鬼名堂?

  張其芬微微閉了一下發(fā)燙的眼睛跑過來央告說:表哥,你陪我一起回家,好嗎?陳烽用郁悒的眼神看著張其芬,一時沒有言語。

  我去問姑媽去。張其芬一面說,一面跑到屋里嚷嚷道:姑媽,姑媽呢?我讓表哥陪同我一起回家去,答應(yīng)嗎?

  陳母過來拉住張其芬的手,問長問短的,親熱了好一會兒。她讓小芬子留下來玩一天,張其芬不干,她卻說要回去看媽媽和父親。張其芬后來違拗不過姑媽的好意,就答應(yīng)下個星期再過來,她還苦苦要求姑媽這一次務(wù)必讓表哥與她一道去。無如,陳母把兒子陳烽叫進(jìn)來囑咐了一番,也便勉強(qiáng)答應(yīng)了張其芬的要求。

  馬上要走了,陳烽問張其芬騎車不騎車?她興致十足而固執(zhí)地說這一趟不騎車,還不如地跑愜意呢。于是,陳烽也便答應(yīng)了。他們終于要上路了。陳母又對他們囑咐了一番,才放他們?nèi)チ?。姑媽的行為又不免使張其芬發(fā)笑,她笑姑媽也未必過分的心細(xì),多事。

  出了陳紅村,張其芬把書包遞給表哥說:表哥,姑媽看不見了,給你替我背著它。

  媽看見又怎么樣呢?陳烽略顯茫然地問。

  嘻,怎么樣,姑媽會心疼的!張其芬嘻嘻呵呵地笑著,說著,飄逸的秀發(fā)被調(diào)皮的風(fēng)兒撩撥起來,使她更加的天真、活潑、嫵媚動人。

  他們一道走著,一道高談闊論著,各自分別后所耳聞目睹的一些蹺蹊而有意義的事情。不久,他們走進(jìn)了小鎮(zhèn)。他們來到十字街口,又折身向北走去,當(dāng)走到影劇院前面時,張其芬就建議過去看一看電影傳欄,里面都有一些子什么好電影。陳烽勉強(qiáng)答應(yīng)了。他們走近電影傳欄,看了前天放影過的《人生》電影的簡介,后來又看了《駱駝和祥子》與《今夜有暴風(fēng)雪》的簡介。而后,張其芬又建議去階下的私人書灘上翻翻去。陳烽只好跟著她走。他們來到書灘前,看了看,那里擺賣的有各式各樣的《雜志》、《報紙》、《鼓書》、《評書》、《古代白話小說》、《古代文言小說》和更多的現(xiàn)代小說,此外,還有五花八門的《花冊》,真乃是種類齊全,要有盡有。張其芬提議表哥挑著買了幾本拿回去看。陳烽微微搖了搖頭,表示不同意。張其芬也并不好勉強(qiáng),于是就與他一起離開了影劇院門前的廣場,沿了公路往北走。公路兩邊長滿了楊樹,密疏有致,筆直的樹桿直指碧落,心形的葉子越顯葳蕤,隨風(fēng)作響,此景象壯麗雄偉,十分怡人。張其芬把窈窕的身影在亭亭的樹桿中穿來穿去,十分輕靈。那神情恰象個七歲的孩童,天真可愛。樹葉被風(fēng)一吹,沙沙的一響,她于是就學(xué)著它笑。鳥兒在樹上一鳴,她于是就跟著它唱,她什么都唱,只要是她會的歌兒她都唱。

  張其芬樂得夠了,忽然就覺得身體乏乏的無勁,兩腿酸酸的發(fā)軟。她放眼看了看杳然的園野,再回過頭來瞧一瞧表哥,他這時也顯得很高興。他把黃書包掛在脖子上,在胸前垂著,這樣走起路來也就比較利索些。他昂著頭,挺著胸,兩臂隨著腳的走動,前后頗有節(jié)奏地?fù)u擺著,兩只明亮的眼睛不停的在天上、樹頂上、大路上、園野里急快地飛掃著。那姿勢,那神情,咳,別提有多么灑脫,多么俊美了。

  張其芬把陳烽看了一會兒,陡然心里升起一個“不如逗他一逗咧”的頑皮而奇怪的念頭,于是她放慢了腳步,在心里思忖著能有什么巧妙的法兒逗住他。她垂著頭,默默的走了許久,后來終于將俊俏的眉兒一挑,明媚的眸子一掄,鼻孔一痙,嘴唇一顫,于是一絲微笑從嘴角內(nèi)倏地鉆出來,漸漸地向四處蔓延著,一直到波及了整個韶秀的面孔,隨即形成一個極其開朗的甚至又是十分狡滑而詭譎的笑容。她就揮起手來輕輕地擂了一下腦袋,竟自笑出了聲。她很為自己陡然生出了鬼念頭和想到了巧妙的法兒而感到得意和慶幸。她抬起眼來看了看表哥那修美的背影,哧溜把身體鉆到路旁的樹行里,她隨便瞅準(zhǔn)了一棵皮質(zhì)細(xì)白的樹桿,過去把身體靠上去,一只腿直直地?fù)沃眢w,一只腿躬曲著,兩臂松軟地垂著,舒展了面容,無力地閉上眼,兩唇微微張開了一線,仿佛在說什么話,然而終于沒有說出口——嘴唇總是稍稍張著,嘴角挑著笑,是得意的,是自信的,是驕矜略帶輕佻的笑,她沾沾自喜的微笑著,許久,她估摸表哥一定走遠(yuǎn)了,于是便把頭從樹行里探出來,向前面一看,他果然走得遠(yuǎn)了,依舊昂著頭,旁若無人地甩著手。張其芬輕輕地笑了笑,于是大聲喊道:表哥——!表哥——!快回來呀!快來救救我!她喊完,便急忙把身子縮了回去。她在一棵樹下側(cè)著身躺下了,伸直了腿,用一只臂肘撐在地面上,一只手臂隨意斜壓在腹部上,將頭倚在樹桿上,閉了眼,那神情恰象一個多情而無知的少婦,在靜靜而焦急地等待著……不過,她只是出于一種過分天真的、單純的心理,去干一種滑稽而不算越軌的行為,然而,她自己毫不覺得過分、好笑。她等待著,靜靜而焦急地等待著,她等待表哥的到來。她很想讓表哥馬上就會突然降臨到自己的身邊,來演一場滑稽戲。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去演這場戲,她想。

  陳烽正在走著呢,他突然聽見張其芬在后面喊自己。他回過頭來,可是不見她的影兒。他猜想她一定在樹行里。他三兩步走進(jìn)樹行里,順著樹隙往后看,見她果真在那里躺著呢。她怎么啦,怎么躺下來不走了呢?他猶豫了一下,于是就順了樹縫往回走。他走了好一會兒才走近她。他見她側(cè)了身斜躺在那里,微微閉了眼,嘴角掛著恬靜的甜蜜的微笑,柔軟的秀發(fā)飄逸地散拖著,那神韻果然是十二分的恬靜,優(yōu)美,動人??v然如此,但他從來沒有過用心打量女人的習(xí)慣,特別是對姑娘家。陳烽離她還有一段距離呢,就斂了足,不想也不愿再往前走。他只是輕輕說了句:其芬,你怎么不走了呢?說完,微微側(cè)過頭,下意識地移開了郁悒的目光。

  張其芬又等了一會兒,身邊靜悄悄地,不再有什么聲音,于是她終于失望地——同時也是失敗地睜開了眼睛。她看見表哥佇立在那里,兩眼愣愣地瞧著別處出神。表哥,你過來呀!她輕輕地說完。見表哥拿眼角來瞥自己,于是就在臉上稍稍下了一點(diǎn)功夫,作出一臉痛苦不堪的表情來。

  陳烽終于靠近她,驚詫地喊道:其芬,你是怎么啦????他說完,緊緊盯住張其芬那扭歪了的面孔,目光是極為驚愕的。

  張其芬見表哥一副失常的舉止,心里不免是一陣莫明的得意。她勉強(qiáng)笑了笑說:不是都怪——都怪——嘻嘻,誰叫我淘氣咧?不虧!

  其芬,你畢竟怎么了?陳烽越發(fā)的惶惑。

  怎么啦,都怪我一時淘氣,爬樹跌了腿。張其芬平靜地說。

  什么,跌了腿!陳烽吃驚地彎下腰,極其關(guān)心地問:怎么樣?重不重?

  不過,也不怎么厲害。

  阿彌陀佛!我的好上帝!我替表妹感謝你!陳烽虔誠而十分滑稽的說完,緩緩地把身體在一個露天的樹根上坐下來。

  不過,你也別坐著,她撅著嘴,驕憨而固執(zhí)地對陳烽說。

  為什么?

  為什么,不都怪你剛才自顧自地走咧!也不管人家,所以才讓我跌了腿。張其芬嗔怪地注視著表哥,身子依舊是軟軟地躺著,一動也不動。我問你,我們臨行時,姑媽怎么吩咐咧。

  媽不是說——她不是讓我?guī)е悖煤玫淖呗?,互相照顧著,可別在路上玩耍嗎?

  是呀!是呀!哼,那末你為什么就撇下我自己前面跑了呢?嗯?我倘是被摔重了,看你卻怎樣去向姑媽交差去?

  呵,對呀!媽吩咐了我們倆,又不是單單的吩咐了我自己。陳烽反駁道:你既然還記得媽的吩咐,那么,見我走去了,怎么就不喊我一聲呢?你為何偏要在路上玩耍呢?為何又要去爬樹呢?嗯?都怪你自己淘氣的結(jié)果,倒過來還能怪著我?真是不可思議。陳烽一面說,一面搖著頭,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神情。

  欸,還笑咧,人家都疼死了,還笑嘞!

  一點(diǎn)兒也不冤枉!誰上你爬樹來!一點(diǎn)兒也不冤枉!

  不,不,原來是這樣------張其芬突然坐起身,一邊用手比劃著,一邊用了一種極為神秘的聲音對陳烽說:剛才,我走著,忽聽得樹上有鳥叫,抬頭一看,呵,原來是一只小相思,它大概是被誰給捉住過,不然腿上為何會系了一根細(xì)麻繩子呢?可真巧,麻繩的一頭纏住了樹枝上,表哥,你說,我能不為自己意外的發(fā)現(xiàn)而高興和慶幸嗎?于是,我就急著要上去把它捉下來。噯——表哥,你說可惜不可惜咧????

  小相思?陳烽好奇地忙不迭地問道:小相思,你說的是一種相思鳥嗎?

  是呀?誰說不是呢?張其芬早又把身子側(cè)著躺下去。

  我怎么就沒見過呢?從來沒見過!

  這個嘛!就別問我了,誰上你沒有那個緣分的呢?

  唉,真可惜,怎么就跑了呢,倘是被捉住了該有多么好!陳烽嘆息著說,他頓了一下,突然問:哎,對咧,你見它向什么地方逃的冇?

  向那兒。她用手遙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顆枝葉茂密的楊樹說。

  陳烽從地上一咕嚕爬起來,走到那棵樹下,仰起臉,把目光在樹頂上貪婪地搜索著?!瓫]有呀?……沒有呀?陳烽已經(jīng)把眼睛瞅得有些發(fā)酸,但還是一無所獲。他一面嘟噥著,還是把眼睛在樹頂上徒勞地搜尋著。

  那小家伙的身體本來便極小,大概是被樹葉遮住了,不易看得見的。但是,它一定在上面。表哥,你務(wù)必上去給我把它捉下來。張其芬撒嬌地央求著,但聲音又是很固執(zhí)的,她仿佛是受了誰的欺凌的一般,讓表哥務(wù)必替自己去進(jìn)行報復(fù)。

  可是,我不大會上樹!陳烽疑惑地看著張其芬說。

  我就不信!就不信!張其芬不置可否地?fù)u了一下頭,一雙明媚的眼睛盯著表哥,那里面閃灼著一種讓他對自己的要求必行不可違拗的微妙的光芒。

  陳烽猶豫了一下,終于褪了鞋子,脫了線襪,身體往樹桿上一貼,把兩手掌勾過來扒住樹桿,敏捷地往上爬,他那悉悉碎碎地爬樹聲遮掩了張其芬得意的笑聲。張其芬斜躺著,注視著表哥那爬著樹的一拱一拱的剽悍的身體,心里陡然升起一種奇妙的感覺,然而,畢竟是妒羨或是熱愛?還是別個什么?……她自己也不能夠理解。她注視著陳烽。陳烽已經(jīng)爬到了半樹腰。這時,她心里居然又隱隱升起一種內(nèi)疚感,但她必竟還是滿足地笑了笑,喊道:表哥,小心點(diǎn)兒,你快下來罷,那小家伙飛走了。

  真的嘛?陳烽把身子緊緊地貼穩(wěn)在樹桿上,腑下頭來問。

  是真的!快下來呀,表哥,若不然,你終究是會徒勞無益的。

  那么,往什么地方飛去了?

  我可是沒有看清楚。

  唉——,真不幸。陳烽在上面抱怨道,接著往下滑,他終于下到地面上,穿了襪,登了鞋,走到張其芬身邊來,只累得氣喘吁吁的。

  這小家伙真夠狡滑的!張其芬咯咯地笑著說,她接著又用命令的口吻說:表哥,你快坐下來歇一歇。

  并不累,起來,咱們走罷。陳烽是央求的口氣。

  不行,我腿還是疼得不得了,不能走。張其芬說著,臉上又是一陣痛苦的表情。

  那可是怎么辦!陳烽發(fā)急道。

  對,表哥咧,你過來為我扽一扽罷!也許會好些兒!張其芬欣然央求道。

  陳烽一聽,先是一愣,接著把臉一紅,滿臉的窘態(tài)。

  過來呀!過來呀!我求你,表哥——!她一面說,一面把腿伸過去。

  陳烽越發(fā)的窘急起來,他無意間向路上瞥了一眼,路上有車子飛駛而過,一輛,兩輛,三輛……。有步行人,一群,兩群,三群……。間或有刺耳的嘻笑聲,他們是在笑自己嗎?不,絕對不是,他們分明是在笑其芬,笑她幼稚無知,笑她放蕩不羈,一定是。

  來呀,發(fā)什么呆呀?哎喲,疼死我了?

  陳烽再看一眼張其芬,此刻覺得她十分滑稽可笑。他出于無奈,只好伸出手去------一下,二下,三下……

  哎喲——!呀!這會兒強(qiáng)多了!我真該謝表哥!張其芬感激地瞧著表哥。

  該走了。

  待會兒。……你且坐下來,歇會兒再走罷。

  陳烽無可奈何地嘆口氣,只好坐下身,他這時再去看張其芬,她正在默默地望著自己,松馳的面頰上深深地陷下去一對圓圓的酒靨,嘴角挑著笑,是從容的,是自然的,是得勝的。柔軟烏黑的長發(fā)披在肩上,拖在地上,越發(fā)顯得飄逸優(yōu)美。尤其是她那平平的胸脯,曲著的胳膊,長長的腿,渾身的線條被淡淡的陽光和綽綽的樹影勾勒應(yīng)照得是那樣的優(yōu)美,那樣的動人。他確實(shí)從來還沒有發(fā)現(xiàn)過——一個天真童稚的姑娘象這樣美麗過,迷人過。她本來就是一雙明澈如水的眼睛,再加上不知什么時候眼圈上被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的暈色,就越發(fā)顯得橫波入鬢,流動轉(zhuǎn)盼,只把個陳烽弄得迷離恍惚,欲遠(yuǎn)不忍,欲近不能。他又靜看了片刻,似乎已經(jīng)有些兒神魂顛倒,竟自忘其所以地伸出手去,但未曾觸到她的頭發(fā),又急忙縮回來,只弄得滿臉驚惶的神色。

  傻象!想干什么?請你放尊重些兒!不可輕舉妄動,欺負(fù)人!張其芬稍帶嗔怒地提醒表哥。她見他窘得紅了臉,對自己癡癡地笑著,于是就改變了態(tài)度,滿臉上掛起不屑或鄙夷的笑容,朗聲說:嘻,怎么啦?被嚇著了不成?你真的......又能怎樣呢?她又不會咬你手!……咯咯,沒用!你真的......又能怎么樣呢?張其芬望著表哥呆呆的神情,覺得他又可笑,又可愛。她稍靜一下,竟自用一雙纖細(xì)漂亮的手掌捧起自己的頭發(fā),送到表哥的手里,忙抓住他的手使勁揉起來,并且一面喋喋不休地說著:不就是這個意趣嗎……!而后,她乘勢把頭放在陳烽的腿上,瞅著他一直的發(fā)笑,那笑容是戲逗的,是輕蔑的,是挪揄的,甚至還可以說成是得意和滿足的。她繼而眨了一下眼睛,突然說:噯,對咧,表哥,我問你一件事,你務(wù)必要實(shí)話告訴我才行!

  什么事?

  平日里人人都說:其芬這丫頭長得膜樣很丑!你說,這話是真的?

  不,你長得很漂亮!請你不要聽那些嚼舌頭的話。你長得很漂亮!

  是真的?

  是真的!

  你不騙我嗎?

  不騙你。

  那么------我比起姐姐呢?

  比姐姐——?

  是呀!我比起姐姐呢?你說呀!表哥!表哥——!

  比起姐姐——你們都漂亮。只是——只是你又比她潑辣了些。陳烽說著忘情地把一只手緊緊地壓在張其芬平坦坦的胸脯上。

  她并不反抗表哥的行為。

  我縱然潑辣些,但姐姐總是愛哭嘛。她有點(diǎn)兒不服氣地嚷起來。

  對。對。一個潑辣,一個愛哭,這樣調(diào)和一下,很好的!

  嘻嘻,這還差不多!這還差不多!表哥,我再問你,你喜歡姐姐嗎????

  陳烽猶豫了一下說:當(dāng)然喜歡!

  是真的?

  是真的。

  你不騙我?

  我不騙你。

  既然如此,待會兒到了家里,那你會不會對姐姐說:表妹,我喜歡你呢?

  陳烽不以為然地道:說了又怎么樣呢?

  真的?你真會或是真敢說嗎?張其芬突然抬起頭,高興地問。

  即使說了又怎樣呢?陳烽依舊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好,那咱們走吧!

  說著,他們起來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泥土,就開始走路。張其芬走在前面,她把腿一跛一跛裝就一副滑稽相。只引得走路人都朝這邊投來了嗟嘆和惋惜的目光。陳烽看著張其芬的模樣,突然笑著說:其芬,你這么一位漂亮的姑娘,倘是為了一只小鳥摔折了腿,你說,值得嗎?豈不悔恨一輩子?

  缺德!你咒我不成!張其芬白了表哥一眼,繼續(xù)往前走。后來一時忘記了,她走起路來腿也就不跛了。陳烽奇怪地問:其芬,難道你的腿一點(diǎn)也不疼了?

  張其芬一聽,不由被嚇一跳——事實(shí)上并沒有跳多高。她回過頭來稍愣了一下,猝然大笑道:咯咯,還不是都——怪——你——!她說完,向前面飛也似地跑去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