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蛇街”暗牢
不同于別的暗牢那般陰暗潮濕,這個暗牢里,時時刻刻都是亮堂的——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在這個暗牢里,你不會聽見任何聲音,也不會看見任何代表生命的植物或者動物——包括一棵雜草或一只老鼠和蟑螂,關(guān)在這里的囚犯不允許發(fā)出任何聲音,發(fā)出一個音,就會被帶去一間單獨的黑屋子,進行餓食三天的懲罰。沒有烤得發(fā)紅發(fā)燙的鐵鉗子、沒有帶血的鞭,沒有什么十八般刑具,只有一個巨大的水缸和無邊的壓抑。
一般送到暗牢的人都會帶著些傷,然后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傷病不斷加劇——沒有人會管你,因為只有身上有痛,才會感受到最深的痛苦。在這個不見血的地方里,沒用任何人能熬過五天。
此時的高學(xué)蘇醒在他用盡全力逃出去的地方,這一刻的他眼神有些迷離,仿佛自己做了一個無以心驚且無比漫長的夢。
牢房里干干凈凈的,什么都沒有——包括發(fā)霉的稻草。高學(xué)盤腿坐在牢房正中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有些刺鼻的氣味,聞起來有點像人們用來殺死老鼠的藥劑的味道,強光刺激著自己的雙眼——每個牢房里都會放上五只燭燈,用鐵架子套住,如果有人敢妄圖熄滅燭燈,等待他的會是比死還痛苦的反復(fù)的折磨。高學(xué)突然覺得自己呼吸無比困難,恍惚間,好像親眼看見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在一個什么都沒有的地方,掐住自己的脖子,青筋暴起,雙眼泛血的倒下。
“……嘩嘩啦啦”是鐵鏈的聲音——沉重又壓抑,高學(xué)感覺自己的雙手好像被鐵鏈纏住了,背在身后。一位帶黑色面具的男子出現(xiàn)在牢房里,面具上畫著的血紅色的大嘴。面具男子將高學(xué)舉起,狠狠的向墻角一拋,用沙啞低沉的聲音開口道:“你……沒有選擇死的資格?!比绲鬲z之聲。
“讓我死,讓我死……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破碎又沙啞的懇求。高學(xué)突然清醒過來,用盡全力撲到了面具男子的腳邊,被鐵鏈拴在身后的手腕因為太過用力,已經(jīng)泛起了紅痕。
“……”回答高學(xué)的只有死一般的沉默。燭光下的面具男子,虛握的手心里仿佛捏著另一個高學(xué)。
面具男子突然彎腰,拖起高學(xué)身后的垂著的鐵鏈頭,“嘩嘩……”鐵鏈發(fā)出聲音。
“走吧……該去你要去的地方了?!泵婢吣凶拥穆曇舴氯舻鬲z使者,緊緊的抓著高學(xué)跳動的心臟。
鐵鏈的聲音響徹在寂靜的暗牢里,這一刻,緊張害怕的氛圍傳遍了暗牢里的每一個房間。
“南院”
“大小姐,我有事要說?!蹦显苼淼酵ぷ樱粗鴷x華輕聲說。南云站在亭子邊緣,離著晉華有些距離。
“過來吧!”晉華招呼南云上前。南云上前幾步,在晉華身側(cè)停下。
“說吧……什么事?”晉華望著南云,溫柔道。最近晉華對南云越來越好。
南云先瞟了眼晉東,才向著晉華開口道:“主人來了,現(xiàn)在在書房。”
一陣微風(fēng)卷著一股花香,漫不經(jīng)心的從人們的鼻尖飛舞而過。此時,惜時也帶著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子出現(xiàn)在了院子里。
惜時帶著寶樹進到了亭子,停在晉東身邊。晉華看了眼惜時及惜時身后勾著頭的男子,對南云道:“你先去吧!你和他說,我處理完事情就去……你去廚房盛一碗小米粥去書房?!?p> 南云有些猶豫的看著晉華,隨后恭敬道:“是。”說實話南云不贊同晉華讓自己的主子等著,但是這終歸不是他能說的。
南云離開亭子,惜時領(lǐng)著寶樹上前。瘦瘦高高的男子,穿著上等的統(tǒng)一發(fā)放的下人服,看起來有些不合身——衣服太大了,雙手交握放在身前,頭緊緊的埋在脖子里。
“把頭抬起來。”清冷的聲音從晉華的嘴里發(fā)出。
寶樹膽怯的抬起自己的頭,露出自己的臉,白白凈凈的,眼角的一顆黃豆般大小的黑痣極其醒目。
“我記得初次見到你時,你就這般瘦弱……怎么養(yǎng)了這么些日子,不見你長胖呢?是不是那些老奴見你年幼,欺負你了?”晉華語氣平淡的開口道。
“不是,府上的人……都……待我很好?!睂殬渎曇粲行┪㈩?。
“那就是你不喜歡這里……所以你就背著我……跟了別人?!敝卑准鞭D(zhuǎn)的話,被晉華用最冷漠的聲音說出。
“姐……”晉東有些著急,覺得晉華問的話太過傷人,沒有問明白就直接逼迫追問。
寶樹聽到晉華說這句話的同時,就跪在了地上,整個人顫抖著,用急切的語調(diào)開口道:“不不不,從小姐救了我開始,這里就是我的家,我不敢背叛小姐?!凹日\懇又充滿恐懼。
“那你給我說說吧……被你救的那個人的事。”晉華冷冷的盯著寶樹,開口道。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小姐你在說什么……奴才救了誰?”寶樹頭磕在地上,聲音顫抖的說。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我只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不說,你就離開這里吧!去你的新主子哪里……就當(dāng)我……救錯了人。”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每一個停頓都仿佛帶著一把刀,狠狠的扎進寶樹的胸口。
“小姐……小姐,你別趕我走……除了這里,我沒有任何地方去?!睂殬涔蛑驎x華身前匍匐了幾步,用破碎的話懇求道。
“你年幼被我所救,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也將你當(dāng)作自己弟弟一般,可是……我實在沒想到……”最后的話晉華沒有說出來,在場的每個人卻都能明白。
“小姐……我說,我說!”寶樹抬起頭來,滿臉淚痕,痛苦的道。
“……”晉華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寶樹,示意寶樹說出來。
“小姐知道,奴才是因為家鄉(xiāng)發(fā)生大災(zāi)荒才跟隨逃亡人群,一起到了這京臨城,這一路上,我見了太多的人,太多可怕的場景,我看過比狼還要心狠的父母,我見過一位老婦因為偷藏一小塊發(fā)餿的饅頭而被一群人活活打死,我以為我的人生就該如此,卻曾想自己能有幸在街上被小姐所救,從那以后,小姐和少爺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發(fā)誓要跟隨一生的人?!睂殬渚従彽拈_始講述自己的身世,表明自己對晉華的忠心。
黃阿靜
昨天停電一天,今日暫時雙更。日常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