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出山
瀟暮雨是頂著細(xì)雨跑出來的,原本心里就夠委屈的了,又被神經(jīng)病一樣的老頭兒呵斥一頓,她何錯之有?
“沒有老夫帶領(lǐng),你是出不去的?!?p> 一道縹緲悠長的聲音飄蕩在空氣中,還夾帶著一抹沉沉的嘆息……似乎遠(yuǎn)在天邊又近在耳畔。
瀟暮雨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像走迷宮一樣身陷其中找不著出路,她就不該給他做飯,讓他吃飽了撐的沒事干!
“我說丫頭啊,還沒消氣呢?”玄老頭兒像幽魂一樣突然出現(xiàn),攔住瀟暮雨的去路,“再這樣下去,不跑斷了腿才怪。”
哼!“用不著你在這里假惺惺!”大概也是真的急了,連正眼都不曾瞧他。
“老夫還就管定了!”脾氣一上來,管她誰是誰,先把人拿下再說。
“喂!臭老頭兒!有能耐給我解開,這樣算什么英雄好漢!”可惡,居然點住她的穴道。
在異界,修為高深的就是強者,像瀟暮雨這樣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所以在往后的日子里,她都是為奴為婢活過來的,而且據(jù)觀察,玄老頭兒的修為絕不是那些所謂的上神大仙能夠比擬的。
凡事有失亦有得,譬如瀟暮雨練功時就會受到老頭兒指點一二,千萬別小看了這一二,其中起到的都是關(guān)鍵作用。
所以瀟暮雨也從一開始的心不甘情不愿逐漸變?yōu)樾母是樵?,不就做點飯么,什么大不了的事,能盡快提升修為才最重要。以至于后來,稀里糊涂的拜了玄老頭兒為師,起初人家自是一百萬個不同意,全靠瀟暮雨死纏爛打軟磨硬泡才搶過來的徒弟之位,對此,老頭兒也是無語了,什么都有得治,就是厚臉皮沒法治,索性便由著她去了。
轉(zhuǎn)眼又是百年……
瀟暮雨可謂進(jìn)步神速,修為提升的速度讓她自己都忍不住懷疑人生,當(dāng)然了,除了玄老頭兒功不可沒外,并沒有告訴她是因為靈體的原故。
“丫頭啊,你陪了老夫一百年,悶壞了吧?!睅熗絺z個對面而坐,手里各捧著一杯茶水輕抿著。
“那肯定的,整日對著你,都快煩死了?!睘t暮雨長嘆一聲,手指無聊的敲擊著桌面,又是一百年,時間過的真快啊,可能書里所說的歲月靜好大概就是這個樣子。要說最別扭的還是老頭兒這副尊容,明明大把年紀(jì)的人,非長了張魅惑人心的臉,真是辣眼睛。
“臭丫頭,沒大沒小的!”整日就知道擠兌他,根本不把他這個師傅放在眼里,唉!女大不中留。
“師傅您老人家息怒,動氣易傷身,回頭倒是徒兒的不是了。”瀟暮雨雙掌抱拳,故作投降姿態(tài),老頭兒她還真是惹不起啊,平日不過是與之斗斗嘴,消磨消磨這漫漫時光罷了。
曾經(jīng)她也旁敲側(cè)擊詢問過師傅的底細(xì),可老頭兒是個老頑固,寧死都不交代自己的身家背景,想想不愿說也就算了,誰還沒有半點隱私呢。
“為師近期要閉關(guān)了?!?p> “好啊,你閉你的關(guān),我練我的劍?!弊詮膩淼竭@里,還是聽老頭兒第一次說要閉關(guān)修煉,這一閉關(guān)少則也要三五個月吧,如此,她可要無聊了。
瀟暮雨的那點玩心,玄老頭兒一瞅一個準(zhǔn),小娃娃就是小娃娃,何時都長不大。
“為師的意思是要你出山離開。”跟了他這么久,也該出去好好歷練歷練了。
什么意思?“要趕我走?”心情多少是壓抑的,也想過有朝一日會離開這里,可真到眼前的時候才知道灑脫二字是那么難以力行,這一百年來,老頭兒教會了她不少東西,不管哪方面都竭盡所能的授予自己,沒有他就沒有今日的瀟暮雨。
“丫頭啊,你多想了,為師此次閉關(guān)至少百年,何不趁著為師閉關(guān)的空當(dāng)出去歷練一番?”總悶在這里,常人也憋瘋了,尤其像自家徒兒這般傻乎乎的。
“百年?您老人家不會撒謊騙我的吧?”跟了老頭兒這么久,還真舍不得離開他,“對了師傅,我想問問,您老人家座下還有沒有其他弟子?萬一我出去后受了委屈,也好找?guī)熜謳熃銈冊u評理?!?p> 瀟暮雨不提還好,一提玄老頭兒的神色陡然一變,“沒有!”陰沉沉的臉上掛滿冰霜。
“明明就有嘛,有什么好隱瞞的?!笨蠢项^兒的表情就知道,這里面一定有事,還真是有些好奇啊。
“信不信為師現(xiàn)在就廢了你的修為!”一巴掌拍下,桌子瞬間飛灰湮滅,這丫頭簡直越來越放肆了。
“信,我信,師傅再見!您老保重!”瀟暮雨一溜煙消失無蹤,趁老頭兒還未完全發(fā)作之前趕緊逃之夭夭,為了不值當(dāng)?shù)氖率Я诵逓椴耪嬲娴目上А?p> 出了山,瀟暮雨直接回了狐族,完全不把涂山祁焱當(dāng)時的警告放在眼里,她看望的是佳佳,又不是他。
兩姐妹見面分外激動,抱著哭了一場又一場,直惹的涂山祁焱在一旁連連跺腳。
當(dāng)初她猜測的沒錯,佳佳和涂山祁焱重修舊好,恨不得一分鐘都不要分開,且二胎亦提上了日程,就等著到期卸貨了。
“這么說你是因禍得福,拜了高人為師?”自打離痕帶回小雨的消息后,羅佳是日不能食夜不能寐,一顆心早已擔(dān)憂的枯竭了,曾經(jīng)她拜求過涂山祁焱四下打探,可都是無功而返,而今小雨終于平安回來了,也不枉她每日潛心祈禱。
“算是吧,師傅待我還不錯?!闭w來說,玄老頭兒是比較簡單內(nèi)斂的一個人,平日除了指導(dǎo)自己練功,就是烹茶撫琴翻閱古籍,基本很少出山,其實到現(xiàn)在她還不知道他的全部名諱。
“如此,本王就來領(lǐng)教領(lǐng)教你的本事!”涂山祁焱不容羅佳再問,一劍揮出直搗瀟暮雨要害,絲毫不留半分情面。
羅佳驚呼一聲,想阻止又無從下手,只能干著急的任由兩人拔劍相向。
不過她的擔(dān)心好似多余了,眼前的小雨今非昔比,一招一式都彰顯出深厚的功力底蘊,能和祁焱過數(shù)十招依舊淡定從容,厲害!于是忍不住為其鼓起掌來。
“士別幾日當(dāng)刮目相看!”更何況是百年之久,涂山祁焱眸子里閃過一抹驚艷,不禁對瀟暮雨的師傅好奇起來,能將一介草包調(diào)教成頂尖高手,實屬神人也!
“彼此彼此,你也一樣!愈發(fā)的惹人討厭!”瀟暮雨小心應(yīng)付著,幾乎每一劍都融入了十成十的功力,像涂山祁焱這樣狡猾的狐貍根本不能放松一點警惕。
“點到為止,點到為止。”不管誰輸誰贏,羅佳都不希望他們當(dāng)中的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
眼見著自家夫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涂山祁焱在雙腳落地后終于收回寶劍,他可不想因為此事而傷了兩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
“我想見見離痕?!睘t暮雨拂袖擦去額上的汗?jié)瘢]有忘了火火對她昔日的恩情,如今來到狐族定要好好謝謝他,也算了卻了自己的一樁心事。
“我赤焰堂的堂主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況且他已經(jīng)婚配了堂主夫人,瀟氏暮雨你還是收斂點的好。”涂山祁焱有意刁難不說,告知的也是事實,狐族需不斷壯大,更需香火延續(xù),尤其對身為堂主的離痕來說責(zé)無旁貸,肩負(fù)著火狐一脈的傳承使命。
“哦,這樣啊?!倍紱]有機會好好恭賀他一番呢。
晚間,宴席上,瀟暮雨還是見到了她想見的那個人,這一切都要歸功于佳佳私底下的努力。
離痕仍是一身紅衣燦若琉璃,眸低深處印著些許意外,意外瀟暮雨的到來,意外在這樣的情景下重逢,曾幾何時,他希望坐在身旁的人會是她……
“好久不見,恭喜你們。”瀟暮雨舉起酒樽,眼神與離痕身旁那道輕柔似水的眸光相遇以示祝福,他的堂主夫人,一個看上去嬌小玲瓏的清秀佳人,晶亮的眸子里跳動的全是對離痕癡心不悔的深情,這讓她不禁想起了同樣專情的桃夭夭……
“謝謝?!碧弥鞣蛉俗显Z舉杯回應(yīng),一言一行都透著大家閨秀應(yīng)有的端莊賢良,她和離痕一樣,都屬赤狐一脈,紫訸的父親是離痕手下的得力悍將,其威信在狐族中甚高,所以兩人的姻緣也算是天作之合。
整個過程中,離痕沒有太多言語,只一杯一杯的喝著悶酒,大家也都是明眼人,看破不點破,這樣對誰都好。
等到酒盡人散,紫訸主動相邀起瀟暮雨散步在清幽雅致的花林中。
“離痕他,不愛我?!弊猿苫榈哪侨站椭?,他是迫不得已才娶了她。
難道火火愛的是夭夭?瀟暮雨想想只有這一種可能。
“別灰心,愛是靠兩個人共同經(jīng)營的,日久天長,日久必定生情?!比?,她沒告訴紫訸的是,日久不一定生愛情,也可能是親情,但不管哪種感情,離痕都是值得托付的那個人。
“我該做的都做了,可仍挽不回他的心?!痹谶@場婚姻當(dāng)中,她永遠(yuǎn)是不停追逐的那個,追逐著他的腳步,追逐著他的身影,一步不敢懈怠,可盡管如此,自己還是和他隔著遙遠(yuǎn)的距離。
“會好的,他會回心轉(zhuǎn)意的?!睘t暮雨想不出更多的語言來安慰紫訸,事到如今木已成舟,離痕不管娶誰為妻,她都會衷心送上祝福,真的,雖然會替夭夭有一點點的可惜,但與紫訸相處下來發(fā)現(xiàn),紫訸也是個不錯的女子。
“敢問瀟姑娘可否有中意的人?”聰慧一如紫訸,自家夫君的心思怎會不知呢,因為洞房花燭的當(dāng)天晚上,他醉酒失言喚的就是瀟暮雨這個名字,她不怪他,甚至更心疼他,愛與被愛都沒有錯,錯的只是相遇的時間……
“沒有。”應(yīng)該不會有人喜歡她這樣的吧,各方面都笨笨的,尤其EQ指數(shù)超低,天生就是感情白癡。
聽此一言,紫訸心里的石頭才算落地,原來是流水有意戀落花,落花無意隨流水,他的夫君只是一廂情愿,那么,她會加倍努力,努力讓離痕愛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