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能擅自決定!”德瑪雪利爾夫人坐著的身體挺得筆直,大聲朝她的父親——曼法瑪爾公爵說道。
在剛用完的早餐上,曼爾瑪爾公爵宣布了要為肖恩舉辦十二歲的生日宴會,并告知了所有人將要到場的人物。
肖恩饒有趣味地聽著陌生的名字,在腦子里把他們劃分成區(qū)域,沒注意到坐在身旁的母親臉色越發(fā)蒼白,表情好像被冰封了一般,怒視著曼法瑪爾公爵,仿佛要射出兩道能燒傷人的火焰。
果不其然,早餐結(jié)束后,她讓肖恩到城堡的其他地方去呆一會兒,說她有話要對曼法瑪爾公爵說。
兩人走進(jìn)了公爵的書房,德瑪雪利爾夫人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與曼法瑪爾公爵做了一番有關(guān)肖恩在曼法瑪爾情況的交談后奔向了主題。
曼法瑪爾公爵帶著微笑看著大女兒怒氣沖沖的樣子:“聽說你從未給肖恩舉辦過生日宴會后,我很是震驚。你對她的管教過于嚴(yán)格,德瑪雪利爾走的又早,我想讓她體會家的溫暖?!?p> “您別開玩笑了!”德瑪雪利爾夫人發(fā)出一聲冷笑,”父親,雖然我離開家時不足二十歲,但您別忘了,我比克里斯蒂娜更像您,比母親更理解您,比您的隨從們更能讀懂您的心意。您想借宴會完成的事情或許其他人看不出來,但我知道的清清楚楚?!?p> “伊麗莎白,你想的太多了。是德瑪雪利爾的離開給你帶去的影響,你變得疑神疑鬼。”
“疑神疑鬼?”德瑪雪利爾夫人握緊拳頭,憤怒幾乎扭曲了她的姣好的面容。”父親,別妄想引到我身上。肖恩是我的孩子,我絕不會讓她像當(dāng)年的我一樣被利用!”
“利用?”曼法瑪爾公爵的聲音提高:”如果你當(dāng)時聽了我的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這個國家的王后!可是你看看現(xiàn)在!一個沒幾天活頭的懦弱無能的丈夫,一個——”
“我!不允許您說他!”德瑪雪利爾夫人另一只手也拍在了桌上,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她甚至沒拿出手帕了來擦拭,哽咽地說道。
”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與其讓我和其他五個人共享一個國王,我寧愿嫁給一個愿意以他的全部來愛我的人。這就是我的選擇,我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權(quán)力,富貴,您永遠(yuǎn)那么貪婪,想要得到更多!您沒有資格來評價我的丈夫,我愛的人!”
“伊麗莎白,我說的有錯嗎!”曼法瑪爾公爵漲紅了臉,他和大女兒從十年前就處于這樣的爭吵當(dāng)中,但每次都無法讓自己真正冷靜地回答,即使他是公爵,他也是一個父親。
”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對你下了什么法術(shù)!克里斯蒂娜比你聽話多了?!?p> “她聽話的結(jié)果就是一生都將被囚禁在這里,我不聽話的結(jié)果就是得到自由!”
“我只是想以祖父的身份給肖恩舉辦一個生日宴會,到底是什么讓你這樣生氣?!”
德瑪雪利爾夫人冷笑了幾聲,一聲比一聲輕。她拿出手帕擦掉留下額眼淚。
”等著瞧吧,父親,”德瑪雪利爾夫人含著淚露出笑容,正像開始時曼法瑪爾公爵的笑容一樣,她的確是最像曼法瑪爾公爵的那一個。
兩人有同樣隱藏著世故的藍(lán)色眼睛,同樣驕傲的鼻梁,同樣能言善辯的薄唇。
”看看您是否能如愿?!闭f完她用力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砰地關(guān)上了門。
曼法瑪爾公爵慢慢倒回了椅子上,喃喃自語:”從前大家都說我有兩個乖巧的女兒,現(xiàn)在其中一個不知是中了什么術(shù)?!?p> 這是他很多年前就在說的的話。他喝了口茶,搖了搖手邊的鈴,對進(jìn)來的仆人說,”請托德牧師來,盡快?!?p> 肖恩一直在圖書室,沒有人來找她。她隱約認(rèn)為母親肯定和祖父吵了起來,她擔(dān)心兩人的確吵架了,因?yàn)樗?p> 母親與祖父的意見總有不和,兩者間的一方提出意見,另一方反駁。從她到曼法瑪爾城堡的第一天起,就感到母親和她的家庭之間的異樣。
曼法瑪爾公爵夫婦既平易近人,對肖恩很好,但對待伊麗莎白和克里斯蒂娜有差別。
表面上看,他們無時無刻不關(guān)心伊麗莎白,然而在這之前,伊麗莎白離開曼法瑪爾家八年,從來沒有與父母見過面,甚至互通信件。
曼法瑪爾公爵家當(dāng)沒有這個女兒,伊麗莎白也當(dāng)自己沒有父母。
伊麗莎白離去時沒有一分嫁妝,克里斯蒂娜和她的丈夫則將繼承曼法瑪爾。
伊麗莎白本將曼法瑪爾公爵夫婦對肖恩表現(xiàn)出的一切視作彌補(bǔ)和虧欠,但舉辦宴會的決定讓她知道自己的父親盤算著與當(dāng)年一樣的事情。
自己離開的原因,伊麗莎白記得清清楚楚,曼法瑪爾公爵當(dāng)然也忘不了伊麗莎白為了什么離開。
因?yàn)榇笈畠旱碾x開,他非但沒有成為最有影響力的公爵,反倒被其他家族嘲笑其空想的野心。
可以說兩者之間早有隔閡,隨著時間流逝沒有縮小,反而成為了對方心里一根再也拔除不了的刺。
到下午茶的時候德瑪雪利爾夫人來找了肖恩,說她會在生日宴會前來。肖恩靜靜地聽著,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讓她不要擔(dān)心。
德瑪雪利爾夫人將肖恩擁入懷中,肖恩感受到母親身體的熱度和心跳,鼻子一酸,哽咽了一下,把不知從何而來的傷感吞回肚子里。
她還說不明白,母親身上有她無法理解的東西,但即使曼法瑪爾公爵對她再好,她也會將德瑪雪利爾夫人置于第一位,甚至自身之上。
即使她選擇與她離別,也是不得已的決定。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肖恩進(jìn)入了曼法瑪爾公爵為她制定的課程:對她掌握的社交禮儀的鞏固和新的社交禮儀的學(xué)習(xí)。
她歡欣雀躍地準(zhǔn)備一切,每日頭一沾上枕頭就睡著,在合適的時間起床,繼續(xù)前一日的循環(huán)。
在此之前,肖恩接受過更嚴(yán)苛的教育,在德瑪雪利爾夫人的要求下,肖恩對自己所要完成的一切都抱有過分認(rèn)真的態(tài)度。
此次生日宴會若說除了任務(wù)的定義之外,還有什么使她感到趣味的,便是聽仆人們說有各個地區(qū)家族的繼承人會來,其中不乏她的同齡人。
肖恩從沒接觸過同齡人,身旁的都是思想復(fù)雜的大人,可以說她從未有過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