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從遼東出發(fā)的軍列,疾馳在千里鐵路線上,一路向北。由于抗洪需要,一切為運兵軍列讓行,車站上的工作人員緊張的忙碌著。
“呂勇,是你嗎?”梁平撥開身邊的戰(zhàn)士,望向悶罐車,靠著門邊上的一個下士?!拔沂橇浩桨 !?p> “誰?是誰在叫我的名字?”
“哇,真是你啊,你怎么來了?”梁平激動的擁抱住久別重逢的同學。
“梁平,你們部隊也在這車上?”呂勇驚詫的質(zhì)問。“你不是在遼東么?”
“全國都在抗洪,我們也不例外,這軍列就是遼東始發(fā)的啊?!?p> “我以為就我們一個營在這車上,真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你,不錯啊,都當中士了?!眳斡驴粗媲斑@個皮膚黝黑的同學,心里激動著?!斑@次回家鄉(xiāng)抗洪,高興不。”
“當然高興了,只是不能回家探親?!?p> “回家都是小事,我們是現(xiàn)代版大禹,洪水肆虐,我們豈能坐視不理?”呂勇握著拳手,大義凜然的說。
“行啊,你這覺悟,比上學強啊?!绷浩脚牧讼聟斡碌募绨?,轉(zhuǎn)身對著自己班的兵說?!巴緜?,這個小個不高的下士,是我初中同學,你們知道怎么做了嗎?”
梁平話音未落,他所帶的7名戰(zhàn)士,“唰唰……”對著呂勇,敬起了軍禮。
軍列在一路綠燈下,到達鶴城,帶隊的童年,立即趕赴現(xiàn)場,察看地形和水情,了解情況后,隨即指揮吊車,放下了第一組舟橋。又與鐵路指揮部鄭超等人調(diào)整了作戰(zhàn)方案,每天投車10輛,石籠1000個,并力爭每天鋪軌30米。
百年老站站臺上,梁平和呂勇,帶領(lǐng)自己班的戰(zhàn)士,融入自己的隊伍中,看那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容光煥發(fā),個個精神抖擻,“立正!稍息!坐下!”歌聲此起彼伏。
迷彩服加桔紅色救生衣,為搶修現(xiàn)場帶來別樣的風景線。部隊一反常態(tài)技術(shù)性作業(yè)的習慣,排成二路橫隊,和5000多鐵路職工一道,舉起沉重的石塊拋向洪魔的血盆大口。
“你今年多大了?”鄭超問向身邊的呂勇。
“19啦!”呂勇抱著一塊大石頭回答。
“干過這種活兒嗎?”
“在部隊經(jīng)常搶險,都習慣了?!笔^落下,水花四濺。
“喝口水休息下?!编嵆f過半瓶純凈水?!奥犇憧谝裟睦锶税。俊?p> “鶴城本地人啊。”呂勇喝了一小口,傳給了身邊的戰(zhàn)友,幾百個戰(zhàn)士人人抿了一小口,相互傳遞著。
“歡迎你回家抗洪!”鄭超伸出大手,握向呂勇。
…………
后勤人員為了保證現(xiàn)場的需要,每時每刻都千方百計地努力著,但軍人的到來,又使救援隊伍增加到了近萬人。望著戰(zhàn)士們那充滿稚氣和汗水的臟臉、干裂的嘴唇,鄭超心里泛起了陣陣漣漪……
七月驕陽似火,光禿禿的大堤上沒有一片可以遮陽的陰涼,炎炎烈日炙烤在官兵和鐵路職工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救援列車、軌排車、生活車和200多人的隊伍在402公里搶險,對紅岸沖毀路段搶修著。
接到恢復電力及通訊命令,電務段段長凌石奇連夜制定車站信號、聯(lián)鎖、閉塞設備修復方案。為了保證現(xiàn)場的通信聯(lián)系,凌石奇和黨高官尤才前幾日曾帶領(lǐng)16名干部職工,頂風冒雨安裝臨時電話,和職工一樣登上8米多高的電桿上架線。電務段50多名干部職工參加會戰(zhàn),“電務搶修突擊隊”的旗號分外鮮明。
水是導電的,電務設備卻需要干燥。
“李工,設備被水泡過了,能按時開通嗎?”指揮部綜合組的人問李冰。
“咳!這時候咋整?只能往前搶啦!”李冰蹲在電纜盒旁細心地檢查接線端子,頭也不抬地說。
經(jīng)過凌石奇迅速鑒定,抽出室內(nèi)積水,搬走壓在設備箱盒上和四周一米多高的石堆,尤才感嘆著:“電纜盒周圍一圈整齊的石頭,說明卸石頭時對電務設備進行了防護,但任務太急,石頭太多,壓塌了防護的石堆?!彼粺o遺憾地指揮著更換安全系數(shù)大大降低的器材、電纜和被石頭砸壞壓壞的電纜箱、盒,并對室內(nèi)浸水設備采取24小時不間斷用電吹風吹干等辦法。
電務段的干部職工廢寢忘食,甚至忘記了白天和黑夜,依然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為了接通濱洲線通信大通道,他們在湍急的水流中乘船出發(fā),過鐵路橋時,撞上了水下偽滿時期遺留的舊橋墩,船在水中瞬間旋轉(zhuǎn)180度,船要翻!兩船人相互救援著,相互鼓勵著,“別害怕!別害怕!”其實誰也沒顧上害怕。船失去了控制,在被淹沒的房頂上、煙囪上、樹梢上穿過,直被沖到下游的沙灘上。
兩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老船工深明大義,毫無怨言地排除了故障,修好了船只,他們又向大壩方向駛?cè)?。過泄洪橋時,浪大流急,船力不及,沖不過去。通信用的電線路距水面僅1米高,4毫米粗的鍍鋅鐵線也條條擋住了去路。李冰的船上只有一把鉗子和一把斧頭,也不知從哪來的勁兒,用老得沒了牙的鉗子“咔咔咔”連續(xù)掐斷了6條鐵線,剎時船頭扭轉(zhuǎn),撞折電桿和樹,折掉的電桿被線路扭扯著大頭朝下栽入水中,錨一般卡住了船只。一根電桿倒下去,十幾根電桿也隨之被拽入浪濤。在另一只船的救助下,他們總算化險為夷,終于把設備從水路運到了紅岸。隨后,在冰城移動通訊局的協(xié)助下,于當晚用微波設備接通了濱洲線通信大通道。
車站信號、聯(lián)鎖、閉塞設備提前正式恢復使用,為通車贏得了時間。
水天蒼茫,三顆綠色信號彈突然飛上了朦朧的天空。
軍人出身的鐵路人,正冒風雨而去,頂星辰而歸地實施著爆破泄洪任務。長十余里的簡易公路平行于濱洲線兩根大鐵南側(cè),兩股洪水被截擋走投無路,回過頭又向鐵路沖來。277公里鐵路兩側(cè)汪洋一片,洪水夾擊浸泡著十幾公里左右的路基,非要把它泡成面包般松軟不可,而公路北側(cè)水位比南側(cè)高出兩米。
一切為了濱洲線,一切為了大動脈的暢通。每個職工都知道,即使銅頭鐵臂,炸藥也會讓它粉身碎骨。大家深入細致地研究,由直列式埋放炸藥改為深打藥室、品字型或梅花型裝藥,力爭一次爆破,一次成功。
“開始爆破,點火!”
“轟…轟轟…”九個炸點九股煙云升空而起,爆破全部成功。爆破隊員們歡呼跳躍起來。
爆破激起的煙火水霧與決口處崩車濺起的巨浪相映相諧,蔚為壯觀。洪水按著人們?yōu)樗O計好的方向馴服地向下游流去。爆破突擊隊在這條公路上堅持戰(zhàn)斗,黨員和干部都把最危險的工作留給了自己。導火索質(zhì)量不好曾出現(xiàn)了兩次啞炮,大家置生死于不顧,爭先恐后排除。他們先后實施了21次共107炮爆破,使用炸藥1.5噸之多,為277公里的搶修有效地緩解了水情。
鐵道部政治部郭副主任對童年說:“您好幾個晝夜沒離開工地了,我求您,能不能下去打個盹兒?”
“睡不著啊,這時候我能丟下工地去睡覺么?”兩鬢斑白的童年回答說。
“50多歲的人啦,身體要多注意喲!”
“那么,主任你呢?”童年反問道。
“我?……”是啊,郭副主任也是年屆花甲的人了,兩個人都笑了。
從接到命令,童年就一直沒有脫下過軍裝睡覺。戰(zhàn)士睡哪,他就睡哪;戰(zhàn)士吃盒飯,他就吃盒飯;戰(zhàn)士裝車,他也裝車。人說他軍銜是首長,干起活來卻是個“列兵”。而郭副主任更是在月初就來到了濱州水害現(xiàn)場,從始到終代表鐵道部在這里坐鎮(zhèn)指揮,又何嘗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呢!
工人們也一樣,和軍人們一起傳遞著碎石筐?,F(xiàn)場人聲鼎沸,人人揮汗如雨,千軍萬馬鏖戰(zhàn)正急。不到20分鐘,近七噸的碎石一筐筐地鋪到了新路基上。
這真是一幅軍路攜手抗洪的贊美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