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奴回了院,眷梅已經(jīng)睡了,便去了自己房內,見桌上放著兩盒茶葉,想著:眷梅果真有心,重安坊?這是離重安坊最近的一回!
一夜安眠,魚奴一早便去向安豐辭別,請他放自己出府,這一晚未歸,恐坊中擔憂。
安豐心虛:“你還是與芳萍說吧?!?p> 魚奴見他耳朵通紅,難不成孫芳萍又欺負他了,堂堂相府的公子,竟是個怕老婆的。
說曹操,芳萍到,魚奴趕忙上前,與芳萍解釋,自己與安豐清清白白,少有往來,并不想高攀。
芳萍自是不信:“是嗎,相公!”
安豐唯唯諾諾:“是,是?!?p> 芳萍聲調漸起:“那你倒說說,不是宋姑娘,是何人,跑到洛水去求娶,家里放著嬌妻美妾,成日還凈想著躲出去。”想來,她是要算安豐舊賬。
安豐無奈:“是她是她,就是她?!卑藏S指著魚奴。
魚奴大驚,急的擺手,好你個安豐:“王安豐,你,不是我?!濒~奴忽生一計:“是白……”
安豐搶白:“確實不是她,就是眷梅,以后凡我行蹤,必定告知與你,可好,娘子?!?p> 芳萍卻不是好糊弄的:“宋姑娘,你剛才說什么,白……”
魚奴笑著,很是討好:“夫人,我適才想說,是白日夢,一時情急,還請夫人恕罪,大人、夫人,便饒了我吧!”
這樣輕易放她回去,豈不是顯得自己好生沒面子,芳萍挽著魚奴:“既然來了,便在府上多住兩日,我從前也很愛吹笛子,走,去我那,咱們切磋切磋?!?p> 可算走了,安豐松了口氣,女人吶!
魚奴這一日都守著孫夫人,她似乎很喜歡笛子,三五曲下去,魚奴好生疲累,孫夫人似乎格外喜歡《相思令·吳山青》,魚奴才喝了水,歇息片刻,她又要聽。
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對迎,誰知離別情?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邊潮已平。
這笛子果真是好,聲音極清。
孫夫人一手倚著桌子,拖著香腮,輕輕拭去淚珠。
好久沒這般盡興的聽笛聲,真是,恍如隔世啊。
清苓這廂來見她,她也不愿見,她知道,清苓怕是與這位宋姑娘有糾葛,才攛掇自己將她收給安豐,也是巧,安豐受了傷,公婆對她心生埋怨,新婦入門,竟守不住相公,她孫芳萍不認這個虧。也絕不會叫任何人看了她的笑話。
便再留你兩日吧,也算給了莫清苓面子。
且不知魚奴好生著急,這深宅大院,怎一個愁字了得,好似被縛了手腳,下人往來,誰瞧見自己都要好奇一番。
這真是度日如年。我還是老老實實呆在眷梅那。
好生后悔,昨日碰見任大人,竟沒讓他為自己帶個信,不知道師父如何,無一如何,云樂如何,坊中如何,我看好的那幾塊地如何,哎。
眷梅這會怕是又去看安豐去了還沒回來,難不成不回來了。
月亮圓圓,良辰美景,院中清寂,菊香陣陣,不賞一賞這月色,可惜了。
我今日也學一學書中雅人,魚奴拿了露華泡了茶,將門打開,榻挪到門口,斜躺在榻上,蓋著薄被,賞著月色,飲著茶。恩,再奏上一曲,更好,她拿出笛子,罷了罷了,這兩日吹了許多,看著你,便生倦意。
睡意朦朧間覺得有東西落在身上,緩緩爬動,魚奴驚醒,周遭一片漆黑,月兒繞到西側屋檐,睡了很久嗎,身上什么東西,魚奴一下子跳起,抓住那東西,這滑滑的,涼涼的,長長的,可不是條蛇嗎,想來是那花園里的水蛇。
“相遇便是緣分,都說你們蛇兒最有靈性,我今日便將你放生,來日你可要報答我!”魚奴拎著它來到池邊放生。
“誰”身后窸窸窣窣。
魚奴蹲在池邊,往后看了好一會,沒動靜了,心中狐疑,許是風聲吧,這池邊就是石山,有些聲響也不足為怪,她安慰小蛇:“乖乖,以后可要注意,要是在度月山抓了,還不得燉了,今日你運氣好,饒你一命。”
她將小蛇放生,又看了一會,好了,回去,一起身,只覺頭暈目眩,身子前傾,腳和腿木住,跌進池中,怎么也掙扎不上來,腳一點也動彈不得,心內那股燥熱也漸漸冷卻,絲絲涼意襲來,腿上忽然有了知覺,該死,抽筋了,啊,好疼。
魚奴掙扎著,嗆了好幾口水,魚奴想著,怕不是要死在這了吧。唉,果真是溺死的都是會水的,只是這樣悄無聲息的淹死了,好生冤枉,我才放生了一條蛇,咳咳,淹死未免太難受了。
絕望間,有人下了水,朝自己伸出手,魚奴猶如抓住救命稻草,拽著那人露出水面,府里有人聽到響動,便出來查看,那人忙拽著魚奴躲到石山后頭。
魚奴嗆的難受,想咳,又不敢發(fā)出聲音,憋的直喘粗氣,兩人貼的很近,她渾身濕透,衣服緊沾在身上,朦朧月光照著,身段一覽無遺,她這個樣子倒叫人想入非非,那人捧起她的臉,撲到唇上,吻了上去。
魚奴掙不開,又不敢有聲響,這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還得了。他的氣息落在她的臉上,她能聞到好聞的味道,是菊花香?是沉香木香?
“莫七,你混蛋”魚奴低聲罵道,莫七沒說話,魚奴仍能感覺到他一臉的笑意。
池邊傳來綰綰與莫清苓的聲音:“快,快,下去撈?!鼻遘邘е耷?,聽人說見眷梅院中的宋菱來了此處,難不成剛才落水的是她,蒼天吶,是她自己想不開,不關我的事,清苓好怕。
魚奴怕事情鬧大,驚動更多人,便要出去,莫七拉住她:“我明晚還在這里等你”。
莫七很是高興的模樣,她的生疏,她害羞的樣子。
“我在這”魚奴從池邊的草叢里爬起來,清苓等人趕忙跑過來,清苓抹掉眼淚,看了看魚奴,什么也沒說,便走了。
綰綰很是關切,伸手扶著魚奴,見她滿臉通紅,還以為是落水驚著了,跟身旁仆人說道:“去請大夫來?!?p> 魚奴忙擺手:“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
好一番折騰,才靜了下來,綰綰說,今日莫七來了府上探望安豐,綰綰聽聞他朝花園來了,便借著賞月,想見一見莫七,不想莫七沒見到,竟又遇上清苓,兩人俱知彼此心意,虛情假意的共賞月色。
“沒想到竟遇著你,真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還好你沒事?!本U綰很是慶幸,魚奴既感動又羞愧。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莫七,他怎么突然來了,怎么突然這樣,這樣的吻,她還是頭一回,她知道男女之情,卻未領略過當中滋味,又驚又怕,又好奇。
莫七呢,回府的路上時不時的便笑了,四兒很是莫名其妙:“王爺您這是怎么了”
“四兒,你可有喜歡的人”莫七問道。
四兒有些茫然:“喜歡?什么喜歡?”莫七搖搖頭,又傻笑著,看月亮都變成了她的笑臉。
說來,還要感謝那個無一,還是她告訴自己,小魚奴被請到相府去了,正巧安豐受了傷,便借著探他尋一尋,探一探,很是氣憤安豐竟眼睜睜看著孫氏胡作非為,竟想將她收做妾室,胡鬧,到了眷梅那,見她在院子里敞著門躺著,這樣冷的天,胡鬧。
忽然見她跳起,莫七正要上前查看,聽她驚呼:“蛇”便收了腳步。
跟著她去了花園,這一路上可算瞧見,果真是蛇,竟還捏在手上,莫七只覺瘆得慌,見她還言辭鑿鑿,在池塘邊與小蛇說著話。如此這般,竟還救了她,莫七想著,又是嗤笑。
“今天探得些尹鳳客所說的案子的消息!”四兒忽而說道,他這幾日很是上心辦著此事,探得些消息,自己也覺蹊蹺。
他將案情說與莫七聽,又說起證物證言,一男一女?笛子?死狀極慘?畫像?兩人不約而同想到魚奴與無一!隨即又推翻這個想法。
“不會,就她那三腳貓的功夫?!蹦哒f道:“倒是那個無一,尹鳳客那的畫像你看了沒,很像嗎?”
四兒緊蹙眉頭:“未曾,想來物有相似,人有相同?!?p> “我總覺那個無一,不大對勁,你多留意著?!蹦叻愿乐?,踏著輕快的腳步,回了肅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