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突然想起筠溪走了沒人給宋篆換茶,便急忙奔向梨山南隱。
輕手輕腳換好了茶,好在石桌被一個假山擋住。正準備離開,聽到宋秧秧過來叫住宋篆。
“哥,這幾日你要出兵嗎?又要打仗?”
“小戰(zhàn)役,不用擔心”
“嫂子那兒你怎么說噠?”秧秧眨著眼,很是好奇。
“我沒和她說”
“為什么”
“還要很久呢,走時再說”
“怕她擔心?哥,你喜歡上那個女將軍了?”
“沒有,我怎么可能喜歡敵國之人,何況還是個女將軍”
“啪”茶壺沒拿穩(wěn)掉在了地上,哎呦,果然偷聽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
宋篆聽到聲音走過來看到我,什么都沒說。宋秧秧也走了過來,看到我吐了吐舌頭說錯話一樣。我趕忙蹲下神撿走茶壺的碎片??蓜e一怒之下殺我滅口啊!手被割破了,有點疼。我起身對宋篆笑了一下,然后趕緊轉身離開。
翎鶴不知從哪里出來,握了一下我的手。我掙脫小聲對她說沒事,她接過茶壺碎片“我去收拾干凈,姑娘你去包扎”
我走后,宋篆看向走來的翎鶴。
“姑娘吩咐筠溪每日這個時辰來這兒換茶,今兒個筠溪去陪夫人上香了,若是姑娘聽到了什么不該聽的,也請將軍看在這茶的份兒上莫要怪罪”說完便走了。
“哥,其實嫂子挺好的,上次西域來的葡萄我喜歡吃,她就都給我了。一直都挺安分守己的,看樣子不像奸細”
“我知道”說完宋篆就朝我離開的地方走了。
我越走越快,直到撞到一個人才停住。
“你沒事吧?喂!”
“沒事”
“你的手流血了”我這時才抬起頭看向他。
“說了我沒……”我去,什么情況!
“瘋子?你怎么也穿過來了?哈哈,你怎么過來的?車禍落水還是墜樓?我太感動了,你居然來陪我”
“姑娘,你沒事吧?”
“裝什么裝啊,和我就別裝了”
“姑娘你說什么?在下聽不太懂”
好像不太對勁,瘋子一直都叫我死丫頭,而且這眼神也不似他那般玩世不恭。
“認錯人了,不好意思”丟大人了,老天保佑,他可千萬別知道我是誰。
“喂,你手流血呢??!”
宋篆這時走過來“蘇止,你先去書房等我”
“剛才那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是誰啊”
“我夫人”
“???”
“怎么了”
“白瞎了”
“不聊了,你回府吧,不送”
“好了,不開玩笑,她手……”
“喂喂喂,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干嘛去”
梨山南隱有一個石板橋,名為沁水。站在橋上,我心里反復思索著。他如此戒備我,不能以為我是偷聽他,準備殺了我吧。看來我錦衣玉食太久,忘了要回到現(xiàn)代的這碼事了。不行,從明日開始我要好好計劃一下了。
剛才那個又是誰?和瘋子一模一樣??!回去一定要和白鹿之那瘋子說,他肯定不信,哈哈。
可我的心怎么還是砰砰砰的跳這么快,有點出息,怕什么。
“顧清璃”
我回過頭“宋,宋篆”該不會興師問罪來了吧。
“你的手”
“啊,沒事,習武之人難免磕磕碰碰”別說緩過神來還真特么疼,不行,女將軍裝也得裝的無所謂一點兒。
“為何要給我換茶”
“呃,這個,舉手之勞嗎,何足掛齒”
“那既然這樣,勞煩你日日給我備著了”
“好啊,小事一樁……”
他看著我,第一次笑了。這樣的笑,好似一縷風,一絲茶香,清澈的眸光就那樣看著我。這是我頭次認為,世上竟有這般好看的笑。此刻他眸中的我,也笑了。和他一樣,淺淺的,再沒有那么疏離與冰冷……
晚飯,宋篆的爹看到我包扎的手問道,
“你手怎么了?”
“不小心被打破的茶杯割破了”
“家里有上好的金瘡藥,記得涂上”
“嗯,知道了,多謝爹關心”
想到下午宋篆給我包扎的情景。他一聲不吭的上著藥,為了凸顯女將軍的精神,我連‘嘶’的聲音都沒發(fā)出,真是疼到我分分鐘想罵人啊。
“本該是雙女兒的手”
“多年習武都是厚繭,這點小傷不礙事”
“你父親也真狠得下心讓你學武”
“家中無男丁,把我當兒子養(yǎng)嘍”
看我說的輕松,宋篆竟覺得有些心疼,但他沒有表露出來,只是覺得日后應該多給這個女將軍吃些好的,太可憐了。
想起下午筠溪對我說的話,“少夫人,明日是乞巧節(jié),街上好多人呢。晚上會有煙花表演,還有花燈,一年一度的品詩游湖。你要不要求少爺帶你去?”
“我自己去不行嗎?”
“那怎么行,你可是宋府的少夫人,怎么能獨自出府去玩樂呢?夫人知道了要生氣的,平日里大小姐都不可以私自出府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
那么好玩的熱鬧我能不去湊嗎?何況自從來到這里,我連宋府的大門都沒出過,憋都憋死了,出去了也要熟記一下周圍地貌,萬一哪天逃走找不到路怎么辦?
“咳,你明日中午回來嗎?”我小聲的問宋篆。
“宮中有事”
“那你晚上幾時回來?”我又湊近了些問,大概是我從未問過他這種行程問題,他抬頭看了我一眼。
“整頓軍隊糧草人馬,不一定何時結束”
“哦,這樣啊”
“怎么了?”
“沒事,沒事,多吃些”我若有所思的給他夾了一筷子菜。他不回來領我出去,我可怎么辦?
“哥,明日是乞巧節(jié),嫂子肯定是想你帶她去看花燈,對不對?嫂子?”
“呃,軍事為重,花燈什么時候……”
“秧秧,胡鬧,吃你的飯吧”
果然,就算無事他也不會帶我去看花燈,還是要自食其力啊,得本姑娘親自出馬啦!
夜里,我第一次覺得別扭,新婚之夜都未如此。大概是因為上午發(fā)生的事,我在怕什么?怕他加害于我?還是怕他不相信我?喂,你在想什么沒用的,還是盡快找到回去的方法才是要緊事,不能坐以待斃了。
在我翻來覆去,再次轉身背對他時,一只手壓住我的手腕,用力的攥住我。
“別亂動”
“哦”
“想什么呢?”
“你們府中有藏書閣嗎,想找些書看”
“有,明日我吩咐下人帶你去”
“好”
“還有,這不是誰的府上,這也是你的家”
“嗯”有這句我就突然放心了,他應該不會殺我滅口的。可是家啊,我的家現(xiàn)在又是什么樣子呢。突然有些難過,鼻子抽抽搭搭的。他攥住我的手腕松了下來,卻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沒有移開。后來我竟不再失眠,就這么過了一晚,睡的格外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