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仲謙的視線落在梁初恩細(xì)白的脖頸上,很快的收回目光,言簡意賅,“當(dāng)然。”
什么都可以呀。
那她可就要好好想一想了。
梁初恩對上他溫和沉靜的雙眸,眼角微微揚(yáng)起,“好呀,那等我有需要,一定會去找小叔的?!?p> 梁家敗落之后,就從半山搬回了觀塘的祖宅。
三房人加上傭人二十來個人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的擠在一起。
每人分到的房間,甚至還沒梁初恩曾經(jīng)的洗手間大。
小樓離著城寨不遠(yuǎn),十幾分鐘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只是必經(jīng)之路上的黑暗的巷子邊停了輛車,車開進(jìn)去只能停在巷子口。
蔣仲謙跟著梁初恩下了車,“我送你回去?!?p> 梁初恩擺了擺手,“小叔,沒事的,這條路我經(jīng)常走?!?p> 蔣仲謙略有不解的側(cè)頭看她,“這輛車總停在這里么?”
梁初恩乖巧回應(yīng),“不是,我一直都是坐巴士回來,所以會走這條路?!?p> 蔣仲謙面容隱隱有些沉,“他不送你么?”
梁初恩似是不解的反問他,“為什么要送我?他需要陪著美伊,她才是他的女朋友?!?p> 蔣仲謙正要說什么,卻見梁初恩似乎是被什么絆了一下,身子向前傾去。
“小心!”
蔣仲謙彎腰扶住她,屬于女孩子的特有氣息瞬間將他包裹,冷調(diào)的木質(zhì)玫瑰香氤氳在空氣中,像是一株在荊棘中盛放的孤傲玫瑰,帶著凜冽的距離感。
這樣的香氣跟她乖乖女的模樣大相徑庭,割裂又矛盾。
“小叔。”
耳邊的輕喚讓蔣仲謙驟然回神。
梁初恩已經(jīng)借力撐著站穩(wěn),而他的手還扶在她的腰側(cè)。
掌心里女孩子的腰又細(xì)又軟,明明隔著布料卻讓他覺得灼燙。
他迅速收回了手,呼吸卻刻意變的輕了些,“以后晚歸要找人送你,晚上總歸不安全。”
黑暗中的少女的眉梢微微上挑,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好,我會考慮的。”
幾步之外的燈光下,梁家的傭人正翹首往巷子的方向望過來。
蔣仲謙沒再往前走,只道,“回去吧?!?p> “謝謝小叔送我回家,晚安?!?p> 身邊人愉悅的應(yīng)下,便往光源處一路小跑過去。
蔣仲謙站在原地,目光平靜無波的看著幾步遠(yuǎn)的少女,幾年前的一幕卻冷不丁的出現(xiàn)在腦海。
被嬌寵著長大的小姑娘,燦若一朵明艷的富貴花,驕傲的小臉揚(yáng)起,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言語大膽的出人意料。
他好笑的拒絕,別的不說,誰會把訂婚宴的女主角帶走。
更何況,那時候的他剛進(jìn)蔣氏的核心,在董事會的重重壓力之下力排眾議,決定將目光投注到內(nèi)陸。
去參加訂婚宴的那天,也正是他離開的日子。
過了很久他才知道。
那時候的梁家剛出事,那枝嬌養(yǎng)的玫瑰一夜之間失去了護(hù)著她的父親,疼愛她的哥哥,寵著她的母親,又被匆匆的塞進(jìn)跟蔣家的婚約里。
知道這些之后,他每每午夜夢回,總會想起她那時的樣子。
隨著時間的推移,當(dāng)時的畫面甚至越來越清晰。
以至于在見到乖巧的像個木偶一樣,與當(dāng)時大相徑庭的梁初恩時,他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產(chǎn)生了懷疑。
阿桃跟在梁初恩的身邊,聲音清亮,“五小姐回來了,大太太讓我接您?!?p> 接著又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今天大少爺回來了,他跟大太太看起來都不是很高興的樣子,你要小心些。”
梁初恩沖她眨了眨眼,輕聲道,“好,我知道啦,謝謝阿桃。”
阿桃憨憨地笑。
阿桃十幾歲到梁家的時候,梁家已經(jīng)不大如前,她是大太太的人,年紀(jì)小長得也好看。
大太太怕她攀上自己兒子,總是喜歡磋磨她。
梁初恩卻總是會偷著幫她,日子久了,兩人私底下關(guān)系還不錯。
阿桃經(jīng)常會將大房的事情,一樣樣地講給梁初恩。
走進(jìn)客廳的時候,羅玉瓊跟梁頌禮正坐在沙發(fā)上聊天。
梁初恩聲音軟著聲音道,“大哥,大媽。”
梁頌禮皺了皺眉,“怎么回來的這么晚?成何體統(tǒng)。”
梁初恩早就習(xí)慣了這樣的質(zhì)問,照例把蔣承軒拉出來,溫溫柔柔的解釋,“阿軒今天約我一起吃飯,所以回來的晚了些。”
梁頌禮看著她,語氣松了不少,“應(yīng)該的,你們跟承軒最近相處的怎么樣?沒有惹他不高興吧?”
梁初恩垂眸,“沒有?!?p> 她知道她在梁家的地位,更清楚自己的所求。
日日的耳提面命里,她早就在他們面前收斂了性子。
蟄伏、隱忍是她這么多年的必修課。
羅玉瓊冷哼一聲,“你最好沒有,以你的條件,能進(jìn)蔣家門已經(jīng)是燒了高香了,好好把人伺候好,就是你的本分。”
梁初恩老老實實點頭,“是,大媽?!?p> 羅玉瓊看見梁初恩低眉順眼的樣子就覺得憋悶,也不知道蔣家看好這個死衰女什么了,婚約偏偏就扒著她不放。
可憐她的女兒初嫻,明明樣樣都優(yōu)秀,這么好的親事卻落不在她身上。
她不是沒試探過蔣母,可蔣家壓根就不松口。
羅玉瓊越想越生氣,“看看你這個樣子,讓你嫁進(jìn)蔣家享福,你還一副受氣的樣子,你簡直不知好歹!”
梁頌禮知道自己母親心里想什么,直接打斷道,“好了媽,五妹一向乖巧,你也少說兩句。”
兒子發(fā)了話,羅玉瓊只得把話咽回去,恨恨地瞪了梁初恩一眼。
梁頌禮看著梁初恩,緩聲道,“你也畢業(yè)了,最近去蔣家的時候,試探一下蔣老先生的意思,看看是不是該把你跟承軒的婚事提上議程了?!?p> 羅玉瓊插嘴,“梁家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你不要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梁家可不養(yǎng)廢物?!?p> “你那個媽,這些年前前后的治療費(fèi)花了多少錢,你自己心里要有桿秤!”
“想讓梁家繼續(xù)養(yǎng)著你們兩個,你最好是有點用!”
“媽!”梁頌禮的聲音沉了沉。
接著他放緩了語氣,對梁初恩道,“最近公司出了點狀況,媽也是著急,只有你的婚事順利,我們梁氏才能拿到蔣家的注資。”
“初恩,你的婚事必須速戰(zhàn)速決,這對我們家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