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然將最后一口冰美式咽下時，舌尖還殘留著苦澀的余韻。她對著電梯鏡面整理襯衫領口，金屬按鈕映出她微微發(fā)抖的手指。這是她產后四年第一次面試，啟明科技的LOGO在32層閃著冷光。

　　“林小姐對智能家居市場怎么看？“

　　會議室長桌盡頭，陸沉舟轉動著青瓷茶杯。深灰色西裝包裹著精瘦腰身，腕表折射的光斑在PPT幕布上跳動。林夕然注意到他左手無名指有圈淡淡戒痕，和她鎖骨下的那枚婚戒同樣款式。

　　“傳統(tǒng)家電正在經(jīng)歷數(shù)字化轉型...“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會議室回蕩，尾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空調出風口吹起她耳畔碎發(fā)，陸沉舟突然起身調低溫度，這個動作讓正在講解的市場總監(jiān)卡了殼。

　　當林夕然展示自己設計的智能照明系統(tǒng)時，陸沉舟的鋼筆在筆記本上畫出凌亂線條。她看見那些交織的曲線最終凝成朵玫瑰，在會議桌傳閱的簡歷上，她的證件照旁落著兩點墨漬。

　　“明天能入職嗎？“散會時陸沉舟經(jīng)過她身邊，松木香混著未燃盡的雪茄氣息。他指尖掠過她整理好的會議紀要，在“建議采用模塊化設計“那行留下道褶皺。

　　技術部開放辦公區(qū)，林夕然的新工位正對總裁辦公室的百葉窗。午后的陽光將那道身影切割成明暗相間的條紋，她抬頭時總撞見百葉窗細微的顫動。

　　“陸總從來不管招聘。“午餐時人事專員壓低聲音，“上次市場總監(jiān)都是陳副總定的?！吧忱锏淖细仕{突然變得難以下咽，林夕然望著茶水間磨砂玻璃上晃動的人影，陸沉舟正在親自沖泡咖啡。

　　下班前突如其來的暴雨困住了所有人。林夕然在旋轉門邊猶豫時，黑色賓利緩緩停駐。后車窗降下半寸，陸沉舟膝蓋上攤著財務報表，副駕的姜黃色靠墊還留著被人挪動過的凹陷。

　　“去哪個地鐵站？“他問得隨意，仿佛車載記錄儀不會記下這七分鐘的獨處。雨刮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扇形軌跡，林夕然聞到他袖口沾染的佛手柑香，和她丈夫常用的剃須水味道驚人相似。

　　當車輛停在海棠路口，陸沉舟突然傾身越過她按開車鎖。這個姿勢讓他的領帶擦過她手背，真絲面料還帶著體溫?！懊魈彀阎悄芗揖臃桨讣毣?，“他的氣息拂過她耳畔，“我要在董事會上看到風險預案?！?p>　　林夕然逃也似的沖進雨幕，高跟鞋踩碎水洼里的霓虹倒影。包里手機震動，是幼兒園老師發(fā)來的視頻：兒子小航正在展示新學的兒歌。她站在便利店屋檐下反復播放那段錄像，直到屏幕蒙上細雨的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