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分家

　　顧拙看向謝凝，問道：“今天燒了幾個人的飯？”

　　謝凝被她問得一愣，后知后覺明白過來她的意思，連忙道：“三個人的飯！”就是語氣不太對，怎么聽怎么一股子亢奮。

　　現(xiàn)場一共四個成年人，但她卻說只燒了三個人的飯。

　　這對姑嫂話語中的驅(qū)趕之意是根本就沒有遮掩。

　　謝沖長大至今，何時受過這般的屈辱？他掩面就沖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

　　陳心婉這會也忍不住了，“你們倆適可而止一點！連飯都不給沖子吃，怎么的，這個家難道分了不成？”

　　“這個家難道沒有分嗎？”顧拙冷不丁開口問道：“阿娘，你是不是忘了謝凜早就把家分了？”

　　聞言，別說是陳心婉，便是謝凝也愣了。

　　顧拙嫁過來的時候謝凝才12歲，還真不清楚這些。

　　這個時候，顧拙格外慶幸謝凜當(dāng)時的堅持。

　　當(dāng)初她嫁過來第二天，謝凜就提出要分家，顧拙當(dāng)時都被嚇呆了。要知道這年代的農(nóng)村向來信奉人多力量大，又因為各種政策的關(guān)系，分家弊大于利，各家各戶都是以大家庭的形式生活的。

　　謝家人本就不多——去世的謝父是獨(dú)生子，便是謝凜結(jié)婚了，謝家也才五口人——更何況作為五口人之一的謝凜常年不在家，戶口還在部隊。

　　按著這種情況，謝家根本就沒有分家的必要。

　　當(dāng)時顧隊長都被喊過來了，書記、老村長還有生產(chǎn)隊隊長和其他隊長也都跑來看熱鬧，但謝凜愣是頂著這么多壓力把家分了。

　　他當(dāng)時怎么說來著——

　　“我阿娘是個拎不清的，要是不分家，她頂著婆婆的身份，阿拙只有為難的份。我常年不在家，阿拙要替我照顧家里本就勞累，沒有再讓她受委屈的道理。”

　　因為陳心婉的壞名聲，也因為顧拙的好名聲，謝凜的話一下子得到了眾人的認(rèn)同。

　　就這么的，家分了。

　　不過顧拙心軟，也怕麻煩，雖說分家了，但其實謝家一家子依舊過在一起，糧食一起吃，謝凜寄回來的錢也一起花。當(dāng)然，家是顧拙當(dāng)?shù)摹?p>　　也因為有分家的前提在，陳心婉對此是不敢有異議的。

　　但是時間久了，她漸漸地也忘了這事了。

　　這一想起來，登時覺得天都塌了。

　　因為她想起來，自家如今住的房子認(rèn)真說起來是屬于大兒子一家的。他們原來的老房子不是這，這里的房子是大兒子成年后自己申請的宅基地，再往后他跟七秀訂婚，他就開始把錢寄給七秀。如今這房子，是在七秀的操持下一點一點建起來的。

　　還有房子里的東西……凜子不要老房子里的家什，都是新購置的。

　　“七秀……”陳心婉頓時哭道：“你不能這么對我跟沖子，咱婆媳三年，我可沒什么對不起你的地方。便是沖子這次做得不對，但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大人大量原諒他一次好不好？”

　　顧拙也不反駁她說的“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只是淡淡道：“我不可能原諒差點殺死茵茵的兇手。當(dāng)然，你要是愿意跟謝沖分開，我并不介意你繼續(xù)留下來?！钡栏静豢赡?。

　　果然，陳心婉一臉天都塌下來的表情。不提她向來疼謝沖，就說謝沖是她唯一的兒子了，她也不可能丟下他不管的。要是這樣做了，那她如何還能指望謝沖給她養(yǎng)老。

　　顧拙不想就這事多說，便道：“吃飯吧?！?p>　　一頓飯陳心婉吃得魂不守舍，滿心都是自己可能被趕走的害怕。

　　別說是她，便是謝凝也有些忐忑。雖說她跟阿嫂親，但按著常理，分了家自己該是跟著阿娘一起過的。

　　吃完飯，陳心婉急急慌慌跑去找自己的狗頭軍師商量了，顧拙走進(jìn)灶房，對著正洗碗的謝凝道：“分家后，阿凝你跟我一起過，我供你上學(xué)。”

　　小姑娘的忐忑，她早看出來了。

　　謝凝眼睛一亮，隨即有些猶猶豫豫地道：“高中學(xué)費(fèi)很貴的。”離他們這兒最近的高中都在市里，所以上學(xué)只能寄宿，一個學(xué)期學(xué)費(fèi)要三塊，寄宿費(fèi)一塊，還要背口糧過去換糧票。自己也就只有寒暑假和農(nóng)忙假的時候能回來干點活，平時完全就是個累贅。以前還好，有大哥寄回來的工資和津貼，阿嫂自是不差這點錢。如今沒了這筆收入，阿嫂還要養(yǎng)茵茵……

　　本心里，她自是愿意跟著阿嫂過的，但又不想拖累她們母女。

　　顧拙聞言淡淡笑道：“你放心吧，供你上學(xué)的錢阿嫂還是有的?！?p>　　這話也不是大話，謝凜在部隊的工資和津貼固然不少，但她在鄉(xiāng)下賺的真不比他少，只是那些錢不好見光罷了。要不是她不貪心，她手頭的存款都不會止步于四位數(shù)。

　　更何況如今她有了空間。

　　會想要留下小姑娘，一來是真的心疼，二來是想著有她在家能幫著帶一下茵茵。謝凝雖說要上學(xué)，但她下半年就要上高中了，明年這個時候就要回來了。

　　她還打算去部隊把謝凜接回來，家里有個人搭把手不是壞事。

　　謝凝猶豫了下，到底還是沒拒絕。

　　她實在不想跟謝沖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這幾年要不是有阿嫂在，她根本沒這么清靜的日子過。

　　——別看謝沖斯斯文文的，并不是個會打罵人的，但他卻很會唆使阿娘來找她的麻煩。

　　更別說要是不跟阿嫂在一起，阿娘肯定會叫她給謝沖洗內(nèi)衣褲。

　　她才不要！

　　洗好碗收拾好，謝凝道：“阿嫂你趁著水還熱趕緊去房里擦一擦身，我在灶房給茵茵洗澡?！痹罘颗赃呌袀€小房子，算是家里的洗澡間，是謝凜放假的時候自己動手砌出來的。

　　顧拙點頭。

　　等她擦好出來，謝凝給茵茵連帶著自己也洗完了。她一邊將水倒掉，一邊道：“時間還早，我?guī)б鹨鸪鋈チ镞_(dá)一會，阿嫂你吃了藥就睡吧，今天我?guī)е鹨鹚?。阿嫂你放心，我頭上已經(jīng)沒虱子了。”

　　白天她抽空用百部酊把頭上的虱子都去除了，所以才敢這般提議。

　　顧拙猶豫了下，點頭同意了。

　　她今天想一個人好好研究一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