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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農門糧滿倉,我為權臣牽紅線

第15章 木頭也會臉紅

  就在這時,土墻縫里漏進的風突然停了,余大爺舉著的煙袋鍋子僵在半空。

  晏陌遲倚著門框削竹簽,柴刀刮木頭的“沙沙”聲像撓在人心尖上。

  “《西晉刑統》二百三十四條?!彼^也不抬,竹屑簌簌落在補丁摞補丁的靴面上,“強占田產逾五畝者,流放三千里。”

  刀尖忽地戳進竹節(jié),“巧巧名下的地,夠你們三家輪著流到北海喂王八。”

  余多壽手里的陶碗“當啷”摔成八瓣,酸菜湯濺到余二爺褲腿上。余大爺綠豆眼瞪得溜圓,煙油子滴在衣襟也渾然不覺:“你……你個外姓人……”

  晏陌遲突然直起身,玄色衣擺掃過門檻青苔。

  日頭從他背后照進來,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正巧蓋住余大爺哆嗦的破布鞋:“余德旺,你爹叫余有糧,祖父余滿倉?!?p>  他嗤笑一聲,“族譜上三代大名寫得跟糧鋪賬本似的,也配談宗祠?”

  余巧巧袖中地契“啪”地拍在炕桌,震得酸菜罐子晃了三晃:“縣衙紅戳還鮮亮著呢,要請里正來念給諸位叔伯聽?”

  余二爺手里草繩絞成了麻花:“丫頭片子嫁了人,田產就該歸族里!”

  “歸你娘個腿!”晏陌遲突然暴喝,驚飛了檐下麻雀。他指尖寒光一閃,柴刀擦著余二爺耳畔釘入門框,刀柄上纏的紅綢還在簌簌發(fā)抖:“巧巧買我花了錢,雖然只有一文錢,但你們要論嫁娶規(guī)矩,不如先把賣身契瞧清楚?”

  余大爺煙袋鍋子“吧嗒”掉進酸菜罐,濺起的湯水糊了余多壽一臉。

  余巧巧慢條斯理展開地契:“三叔可還記得,去年春旱你找我爹借牛時摁的手印?”她指尖點著泛黃的契紙,“這上頭白紙黑字寫著,若三年不還租,便可移交官府處置?!?p>  “轟隆”一聲,晏陌遲單手掀翻了腌菜缸。

  陶片四濺中,他撿起塊碎片在余多壽臉上比劃:“縣太爺最愛在犯人臉上刺'盜'字,三叔這褶子臉倒是好下筆。”

  余多壽嚇得腿一軟,突然撲到炕柜前,哆嗦著掏出個油紙包:“地……地契在這!當年分家……”

  晏陌遲靴尖一勾,油紙包飛進灶膛?;鹈纭膀v”地竄起,映得他眉骨陰影如刀刻:“余有糧分家時偷改田畝數,真當縣衙戶房沒存底?”

  他忽然咳嗽起來,指縫滲出的血珠滴在地契上,正蓋住余多壽的手印。

  余巧巧掏出帕子給他拭血,白絹上瞬間綻開紅梅:“相公莫急,里正帶著衙役該到村口了?!彼D頭沖面如土色的三人輕笑,“諸位叔伯是要去縣衙喝秋茶,還是現在把欠租補上?”

  余大爺突然“嗷”一嗓子癱在地上:“夭壽啊!余多福你個短命鬼養(yǎng)的好閨女……”

  晏陌遲抬腳碾住他衣擺,皂靴底沾著的紅土簌簌而落:“巧巧爹的名諱,也是你配叫的?”

  他俯身時頸間露出半截猙獰傷疤,“村東亂葬崗新添的墳頭,正缺塊像樣的墓碑?!?p>  余大爺與余多壽面面相覷,腦袋垂得像兩只鵪鶉。

  余巧巧將縣衙批文拍在供桌上:“明日卯時三刻,我便去衙門立女戶?!?p>  余二爺是個脾氣燥的,當即咆哮:“反了!反了!余家祖墳要冒黑煙了!”

  他指著倚在門框的晏陌遲,“你個倒插門的夯貨,就由著婆娘騎到祖宗頭上?”

  晏陌遲漫不經心捻著麥穗,玄色短打裹著精瘦腰身:“巧巧說要當戶主……”他突然貼近余巧巧耳畔,溫熱氣息驚得她頸后絨毛立起,“我自然要當戶主的相公?!?p>  “你!”余巧巧耳尖緋紅地后退半步,卻撞進他結實的胸膛。

  晏陌遲順勢握住她生繭的指尖,對著滿屋人挑眉:“三叔家的麥子再不收,怕是要爛在地里了?”

  余多壽正偷摸往門外挪的肥碩身軀猛然僵?。骸澳阏f甚?”

  “明日我們夫婦幫您收麥?!庇嗲汕蓲觊_晏陌遲的手,將批文仔細疊進靛藍粗布,“工錢分文不取,只要……”她忽然轉頭,沖晏陌遲嫣然一笑,“相公方才說家里缺頭騾子?”

  晏陌遲憋笑憋得肩頭微顫:“正是?!?p>  “欺人太甚!”余多壽紫漲著臉撲向供桌,“我這就去祠堂請家法!”

  話音未落,突然兩眼翻白,轟然栽倒在香案前。

  余二爺的怒罵與余大爺的驚叫炸作一團。晏陌遲卻扯著余巧巧袖口往外走:“娘子,該給菜畦澆水了?!?p>  暮色將兩人影子拉長在土墻上,走了一段路,余巧巧猛地甩開他的手:“戲演夠了!”

  她退到井臺邊,轆轤繩在掌心勒出紅痕,“買你進門是為擋桃花,莫要真當自己是我相公!”

  晏陌遲忽然撐住井沿將她困在臂彎間,麥香混著汗味縈繞鼻尖:“今早誰幫我蓋的被子?又是誰往我面碗里臥荷包蛋?”

  他指尖掠過她散落的鬢發(fā),“木頭也會臉紅?”

  “那是……那是做給三叔他們看!”余巧巧慌亂中踩到他鞋,卻反被攬住腰肢。

  晏陌遲望著遠處起伏的麥田輕笑:“明日割麥,記得給我備薄荷水?!?p>  余巧巧正要反駁,忽見余多壽家狗蛋扒著籬笆偷看。她咬牙扯住晏陌遲前襟往下拽,在狗蛋驚呼聲中貼著他耳垂低語:“再動手動腳,今晚就讓你睡豬圈!”

  晏陌遲卻突然往她掌心塞了個溫熱的布包。

  打開竟是三顆沾著泥土的野草莓,鮮紅汁液染透粗麻:“今早在河灘摘的,甜得很?!?p>  余巧巧盯著他破皮的指尖,忽然將草莓整個塞進他嘴里:“我還得去看田里的活干得咋樣了,夯貨才吃獨食!”

  她轉身往自家地頭走,緋紅卻從脖頸漫到衣領下。

  日頭西沉時,眼見余巧巧踩著田埂上的碎土疙瘩過來,十六個漢子齊刷刷停了鋤頭。

  康嬸正叉腰站在地頭榆樹下,粗布圍裙兜著炒蠶豆,瞧見她便吆喝:“東家來驗工嘍!”

  “余丫頭這架勢,比縣太爺巡田還威風?!壁w寡婦磕著瓜子嘀咕,后腰被王婆子杵了一肘子。

  余巧巧蹲身抓起把土,指縫漏下的細沙閃著油光:“李鐵柱,你這壟溝挖得比狗啃還參差?!彼馓唛_幾叢草根,“昨兒教的交叉犁法都就飯吃了?”

  被點名的黑臉漢子漲紅了脖子:“俺……俺婆娘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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