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第二章（續(xù)4）

　　上官瑩也沒有辜負安德烈的大力協(xié)助。她不遺余力地接聽客戶電話，認真記錄客戶的要求，用心分析房屋信息，不停地奔走，帶客戶看房。她每天的工作就是不停地打電話和不停地到處看房。幫助中國人租房是件非常辛苦且需要極大耐心的事情，在客戶看房的過程中，上官瑩不僅是中介人，更是翻譯和調(diào)解人。有時候俄羅斯房東不太樂意把房子租給中國人，嫌房客太多，不注意整潔，把廚房弄得到處是油漬。有時候中國客戶嫌房東事兒多，房租偏高，電器設備不全，家具老舊。每當這樣的時候，都是上官瑩大顯身手的時候，她必須來來回回翻譯、解釋房東和客戶的看法和要求，還要進行勸解、說服，幫助他們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有時為了一套房子和幾波客戶談，談得口干舌燥，有時為了一個客戶跑幾套房子，跑得筋疲力盡。但無論多么辛苦，只要合同簽了，上官瑩都會心花怒放，心滿意足，覺得勞有所值，她似乎從未如此真切體會過手里攥著親自掙來的錢的快樂。和丹尼爾一起做生意時，天天大把大把的錢從手上經(jīng)過，她也興奮，但這種親手接過錢并數(shù)著的快樂更濃烈，更激動人心?？上У氖?，并不是所有時候都能簽成合同，常常有陰錯陽差，徒勞無功的時候，這樣的時候很無奈，只能怨自己運氣不好，期待下一次的成功。

　　上官瑩特別喜歡和安德烈一起帶客戶看房。因為安德烈有車，他總是和上官瑩約好一個兩個人都方便的地方會面，然后帶上上官瑩一起前往出租房子的地點與客戶和房東見面。如果一天要看幾套房子，上官瑩就撈上了，可以省不少體力。其實上官瑩樂意和安德烈一起看房最重要的原因是，成功率高，幾乎一打一個準。安德烈與房東打交道的經(jīng)驗相當豐富，他總是能以他特有的或嚴肅、或懇求、或調(diào)侃、或開玩笑的口吻說服房東接收中國客戶，接受中國客戶的意見。上官瑩負責中國客戶一方，安德烈負責俄羅斯房東一方，他們倆一起工作時的狀態(tài)簡直就是相得益彰，天作之合。最終的結果往往是房東和客戶雙方簽定租賃合同，四方滿意，皆大歡喜。隨著一起工作頻率的加大，上官瑩和安德烈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多，交流的話題越來越廣泛，相互之間的了解也越來越深刻。交往中他們不知不覺地釋放著各自的魅力，同時被對方的魅力所吸引。上官瑩感覺，她好像越來越喜歡安德烈了，她盼著天天都能和安德烈一起帶著客戶去看房，不光是為了掙錢，而是天天能看到他。

　　7精神出軌

　　上官瑩愛上了安德烈

　　安德烈是那種肩寬腰細，腹肌、臂肌都在線的型男，一米八五的大個兒，棕色的眼睛，栗色的頭發(fā)，典型的俄羅斯男人形象。他很講究穿戴，總是筆挺的深藍色或者深灰色條紋西服套裝，很有品味的領帶，尖且錚錚發(fā)亮的皮鞋。不抽煙，一般也不喝酒，因為開車。身上總有香水味，有時候還修修指甲。他看上去那么干凈，挺拔，英俊，瀟灑，不由得讓人心生喜歡。上官瑩就特別喜歡這種注重個人形象的男人，因為她覺得每個人的形象都代表著他的修養(yǎng)，她欣賞具有這種修養(yǎng)的男人，她自己就是一個具備這種修養(yǎng)的人。第一次見到安德烈的時候，上官瑩就喜歡上了他干凈利索講究的樣子。經(jīng)常一起工作，她觀察到，安德烈還是一個精明、干練、應對能力強、善于與人交往的人。他比上官瑩年輕，但也經(jīng)歷了結婚、生子、離婚的人生歷程，儼然是一個成熟但依然充滿年輕人活力的男人，是上官瑩的菜。上官瑩甚至常常在心里把安德烈和丹尼爾進行比較，顯然，眼下的安德烈在上官瑩的腦海里光芒萬丈，而丹尼爾黯淡無光。上官瑩甚至想到她一直想遇上一個她愛，他也愛她的男人，是不是就是這位？他肯接受她嗎？上官瑩不敢多想。她目前還是有夫之婦，她怎么能總往別的男人頭上想呢？這不是背叛嗎？但無論如何，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就想多和安德烈呆在一起。結果是，她掙了更多的錢。

　　安德烈也很喜歡上官瑩，但他不像上官瑩那樣幼稚，他沒有上官瑩那種渴望。他和他的前妻離婚了，但還住在一起，原因是她妻子雖然對他有諸多不滿，但她也再找不到比他對她更合適的男人了，而且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女兒，所以，她還是選擇和他搭幫過日子。安德烈已經(jīng)不愛自己的前妻了，但從生活習慣上，只有前妻最適合他，他回家，家里有做好的飯菜和妻子捂暖的被窩，他不回家，妻子從來不問。他和前妻想做愛的時候，只要雙方樂意，就做愛；他們也可以各自找自己喜歡的人，彼此都可以理解。安德烈和前妻之間的關系對于上官瑩來說是全新的，她無法理解，但他們之間似乎很和諧，這讓上官瑩很好奇。

　　安德烈常常說他不理解丹尼爾為什么總和上官瑩吵，總找她的毛病，他說如果他要是有上官瑩這么一個既能干又漂亮的妻子的話，他會把她捧在手里，放在心上，寵著她，哄著她，不讓她受一點兒委屈。可是當上官瑩示意安德烈她也很喜歡他，她可以嫁給他的時候，安德烈說話的口氣就沒有那么放得開了，有些支支吾吾的，說他不是上官瑩合適的人選。上官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為什么安德烈的所作所為明明都表現(xiàn)出他喜歡她，可她想給他他又不想要呢？可能是上官瑩太想找個替代丹尼爾的人了，她旁敲側(cè)擊地問過安德烈好幾次，都沒有得到正面的答復。終于有一天，安德烈說了實話。

　　那天安德烈和上官瑩一天就簽了三個租房合同，他們倆心情都格外好。安德烈提議一起去中國飯館吃晚飯高興高興，上官瑩欣然同意。他們?nèi)チ艘患医杏颜x的中國餐館，這是一家開得比較早而且以中國菜做得地道而聞名的餐館，安德烈和上官瑩也算是這里的?？土?。這天，這里照例賓客滿棚，座無虛席，他們只在餐館中間過道的位置找到了一張桌子。安德烈點了松鼠桂魚和腐竹炒青菜，他特別喜歡吃腐竹；上官瑩點了宮保雞丁和清炒土豆絲，她鐘愛土豆絲；他們還要了一個東北大拌菜。安德烈開車，不應該喝酒，但他說喝一杯啤酒沒關系，上官瑩也要了啤酒。菜很快就上來了，安德烈和上官瑩忙了一天也餓壞了，即刻舉筷直奔菜碟，吃得開心暢快。沒過多長時間，肚子基本飽了，心情也放松了，他們像往常一樣，開啟了邊吃邊聊的節(jié)奏。

　　“怎么樣？好吃嗎？”安德烈問上官瑩?！爱斎缓贸裕@兩天我老想著要吃中餐呢！”上官瑩笑盈盈地回答。“我也是。不知為什么，有時候突然就想吃中國菜?！卑驳铝疑钣型械攸c點頭?！坝袥]有突然想我的時候呢？”上官瑩臉上帶著笑和狡黠，斜著眼睛看著安德烈。安德烈怔了一下，馬上笑著說：“又來啦，我不是跟你說過嘛，想??！”“真的？”上官瑩伸長脖子追問。“真的?！卑驳铝铱隙ǖ攸c了一下頭?！澳阏f喜歡我也是真的嗎？”上官瑩還是面帶笑容，繼續(xù)追擊?！爱斎??！卑驳铝乙残χ卮?。“那你為什么說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呢？”上官瑩借著高興勁兒直截了當?shù)貑柍隽艘恢毕肱靼状鸢傅膯栴}。

　　安德烈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沉默了一會兒，好像是下了決心似地抬起頭，看了上官瑩一眼，又低下頭：“親愛的米拉娜，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你。你是個純潔善良的姑娘，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的男人?！鄙瞎佻摼o盯著安德烈，安德烈抬起頭沖著上官瑩說：“我不是個負責任的男人，我做什么事兒都是隨心所欲，除了掙錢?！卑驳铝疫肿煲恍ΑＫ难劬聪蛄藙e的地方?！拔伊私馕易约?。我對老婆、孩子，從來都沒有很上心過。我老婆能容忍我，是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了解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即使那樣，她都和我離婚了，因為她不想再為我傷心動感情，覺得不值。?！鄙瞎佻撿o靜地聽著，她發(fā)現(xiàn)安德烈莊重起來時還挺動人的，聽得出他面對自己的前妻似乎也有愧疚。安德烈的目光又回到了上官瑩臉上：“米拉娜，你是個好姑娘，你太單純了。我只想幫助你，保護你，不想傷害你。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如果你真成了我的女人，我就不珍惜你了，我不想讓你失望，也不忍心讓你受到傷害。你明白嗎？”上官瑩點了點頭，眼睛忽閃忽閃地，看不出她是真明白了，還是她覺得此刻應該點頭。

　　她覺得心有點兒疼，她覺得太可惜了！為什么安德烈這么好的男人自己說自己不好呢？她真心想讓他成為自己的男人，又俊朗，又精明，又善解人意。她不知是該感謝安德烈的坦誠還是該怨他說得太直白，連她想自己騙自己的余地都沒給留下。上官瑩明白了，安德烈如此鄭重地說了這么多話，的確是因為他喜歡她，也的確是因為他僅僅是喜歡她。從此，她和他只能做好朋友了，可以是很親近的那種好朋友，但不可能再多了。安德烈令上官瑩心動、著迷的外貌也只能欣賞，不能據(jù)為己有了。上官瑩的眼淚不知什么時候流了下來，安德烈遞給她一張面巾紙。她一邊擦眼淚一邊擠出笑容，可更多的眼淚流了出來，她低下頭抽咽著。安德烈用雙手握住桌子對面上官瑩的雙手，耳語般地說：“米拉娜，米拉娜！別哭，別哭。咱們上車去吧?！?p>　　安德烈把上官瑩送到了她家樓下。上官瑩早就平靜下來了，只是眼睛有點兒紅腫。安德烈輕聲說：“回家吧，好好睡個覺。明天我給你打電話。晚安！”“晚安！”上官瑩也輕聲地說，剛要開車門，轉(zhuǎn)身在安德烈的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晚安！”她推開車門下了車。上官瑩沒想到的是，樓上陽臺上站著的丹尼爾一直在注視著安德烈的車，從車剛一拐進樓群就注意到了。雖然他不可能看到車內(nèi)的一幕，但車到樓下上官瑩沒有馬上從車里出來，就足夠他醋勁大發(fā)和上官瑩大吵一架的了。

　　實行AA制

　　上官瑩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單元門，換了鞋，洗了手，來到廚房坐下，想著喝點兒什么。剛一起身拉開冰箱門，丹尼爾陰沉著臉走了進來?！澳悴皇浅酝盹埩藛?？沒管飽??？”丹尼爾的話一上來就帶著火藥味兒?！俺燥柫?，想喝點兒什么?！鄙瞎佻摰难劬υ诒淅锼褜ぶ刂つ釥柕脑??！昂榷嗔税?？想喝點兒什么解解酒？你最近日子過得不錯??！”丹尼爾陰陽怪氣地甩出一句話。上官瑩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說，好像是在挑釁，可她累了一天無心追究他是什么意思，便順著他的話搭了一句：“嗯，不錯?！睕]料到這話登時踩了地雷。丹尼爾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氣憤，說：“是啊，天天有個情人陪著，開著車到處兜風，美其名曰工作忙，成天不著家，你確實過得很自在！我都納悶兒，一個不喜歡工作的人怎么忽然這么愛工作了！”上官瑩聽他這么說，趕緊解釋：“什么情人啊？我沒有情人，我們是正常工作關系！我工作是為了阿芬娜。”“你別裝了！誰還看不出來呀！你們剛才為什么坐在車里半天？是談工作嗎？”丹尼爾居高臨下不屑地說。

　　上官瑩心里一驚，難道他都看見了？不可能吧。她強硬地說：“對，是談工作。”顯然丹尼爾在男女關系問題上比上官瑩老道得多，他輕蔑地大聲說：“得了吧！一起呆了一整天工作還沒談夠？你們也太熱愛工作了吧？”上官瑩示意丹尼爾小點兒聲，她知道此時阿芬娜一定已經(jīng)睡了。丹尼爾把聲音降了下來，擺出一副嚴肅且不容置疑的架勢說：“好吧，既然你工作那么努力，一定掙了不少錢。我辦報目前的收益不是太好，我們共同分擔家庭開銷吧，包括阿芬娜的費用，全部費用各支付百分之五十?！鄙瞎佻摰男拿土业囟读艘幌?。她眉毛上挑，看了丹尼爾一眼，一時語塞，她的心蹦蹦蹦緊跳。丹尼爾也在看著他，似乎在觀察著這顆重磅炸彈會在她的心里掀起多大波瀾。他雖然臉上是堅定、理直氣壯的樣子，心里也有些微的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