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香囊
大夫人眼睛都瞪大了。
“你既然知道，剛才為什么不說！”她急不可待，直接開口斥責(zé)。
朝顏看過大夫人，神情仍是淡淡的：“夫人剛才一口咬定朝顏是竊賊，何時給過我辯解的機會。”
沈老夫人抬手，止住二人后面的話。
她道：“三丫頭，你現(xiàn)在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我今日從嫡姐處離開時，卻是見到一個小丫鬟鬼鬼祟祟，那丫鬟看著眼生，并不是平日跟著嫡姐伺候的。
我瞧她也是從嫡姐屋中出來，覺著有些不妥，不想我攔住她時，她就慌張交代了自己偷竊的事實?！?p> 大夫人又道：“你既已抓住了竊賊，為何不告知我？”
夏朝顏斂下眸子沒有做聲。
沈老夫人并不在意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只讓她繼續(xù)說下去。
“偷香囊的竊賊，已經(jīng)被我拿住，此刻捆在柴房之中，等候祖母和夫人發(fā)落。”
大夫人臉色變了又變。
朝暮滑胎之事，她捂得死死的，并沒有叫沈老夫人知道。
丟的這個香囊也并非普通香囊，而是朝暮送給吳家那個庶子的定情信物。
所以她才會這么著急忙慌的來尋找。
沈老夫人從前是臨安伯爵府出來的嫡女，家中世代顯赫榮耀，最是重視家風(fēng)門楣，未出閣的女兒與外男私通有染，還孕有一子，這般不齒的事情要是被她知道了，朝暮哪里還有活路。
她這個當(dāng)家主母也要受到牽連。
她腦子轉(zhuǎn)的飛快，終于想出一個主意。
“母親，想來你今日也勞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審問竊賊這種小事，媳婦兒去做就可以了?！?p> 若是放到平常，沈老夫人定然就應(yīng)允了。
但今日不同往昔，沈老夫人對大夫人的管家能力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質(zhì)疑。
又是這版大費周折的尋一個不值錢的香囊。
這其中藏著什么貓膩還未可知。
沈老夫人哼聲：“不妨事，我隨三丫頭去瞧瞧?！?p> 夏朝顏攙著沈老夫人起身，慢步往柴房方向走去，大夫人不得不緊隨其后。
朝顏抓到的這名小丫鬟名叫小荷，是西邊角門管上鑰的丫鬟。
平時是不會進到后宅，更別說進小姐們的閨房伺候。
夏家三位小姐都有自己的貼身丫鬟，近身的事情都是她們在旁服侍，另配有兩個在院子里面做粗活的丫鬟，和一個管教嬤嬤。
所以，但凡有個眼生的人出現(xiàn)，定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小荷收了吳家庶子和夏朝暮的好處，答應(yīng)幫他們兩人互傳書信，偶爾夏朝暮去私會吳家庶子也是從西邊角門出去。
小荷會替她打掩護。
夏朝顏攙著沈老夫人出現(xiàn)的時候，小荷絲毫沒有猶豫，就將她知道的全部事情都和盤托出。
還把那只香囊也交了出來。
大夫人連想攔一下的機會都沒有，站在旁邊差點又給氣暈過去。
沈老夫人拆開香囊，里面裝了一張梅花箋，蠅頭小楷寫了一行小詩：昨把青梅露梢頭，話芭蕉，夜雨愁；思君還似烹紅豆，紅妝裹，去悠悠。
沈老夫人臉色鐵青的把這張梅花箋扔給大夫人：“看看吧，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居然寫這么露骨下流的詩文。
閨閣中的禮儀都白學(xué)了么！
大夫人還沒讀完，臉就漲得通紅。
“母親，這……這一定不會是朝顏寫的！朝顏那么聽話懂事，怎么可能寫這些淫詞艷曲。定是有人要陷害她?。 ?p> 大夫人目光一轉(zhuǎn)，死死盯住夏朝顏：“朝顏，是不是你！陷害你姐姐！”
夏朝顏往后退了一步，躲在沈老夫人身后。
沈老夫人冷臉：“你管不好自己的女兒，管三丫頭什么事?！?p> 大夫人怨毒的目光死死盯著夏朝顏。
她不知道夏朝顏這小蹄子什么時候?qū)W了這些惡毒招數(shù)，居然敢算計起她來了。
從前是她小瞧了這個無能的庶女。
夏朝顏乖巧的站在沈老夫人身后，低眉順眼，如同從前那般乖巧。
低垂的眸光卻藏不住野心。
到這，計劃剛達(dá)成一半。
她的目的遠(yuǎn)不止于此。
沈老夫人繼續(xù)道：“竹青，傳我命令，叫所有人去祠堂，我有事情要宣布?！?p> 竹青應(yīng)聲，領(lǐng)命而去。
夏朝顏朝大夫人俯身行了一禮，帶著芳草也準(zhǔn)備離開。
“夏朝顏。”
大夫人出聲叫住她，“你好大膽子敢算計當(dāng)家主母?！?p> 朝顏恭順站在她面前：“夫人現(xiàn)在最該考慮的，難道不是如何幫嫡姐瞞住老夫人嗎？若叫老夫人知道嫡姐不僅與外男交好，還懷孕流產(chǎn)，按家規(guī)該作何懲處？”
她神色淡然，字字錐心。
大夫人噎住一瞬，死死盯住她：“待這件事結(jié)束后，我饒不了你！”
大夫人恨恨丟下一句話，甩袖離開。
“咱們也走吧?！背亴Ψ疾莸馈?p> 芳草震驚的看著朝顏，“小姐，我剛沒看錯吧！這真的是你？從前你只會一味忍讓，還叫我們也學(xué)著忍，不要同府里其他人作對。”
朝顏輕笑了下，“你不怕嗎？我變成現(xiàn)在這樣?！?p> “我只怕小姐不敢爭，像從前，做人人可欺的慫包。”芳草眼光閃爍，她是永遠(yuǎn)無條件，堅定站在朝顏這邊的人。
“是，再不會像從前那樣了?！背伒?。
心中又說了一遍：再不會有我為魚肉，人為刀俎的時候了。
夏府祠堂。
夏朝暮是被兩個丫鬟攙扶著進來。
她剛從昏迷中醒來，突然滑胎傷了身子，流了太多血。
還是大夫人把陪嫁中的千年山參拿出來熬了藥，給她喝下，她才有力氣從床上爬下來。
大夫人看著心疼，命人拿小轎把她送過來。
但走進門的這段路，卻也幾乎要了她半條命，汗水大顆大顆從額頭冒出來，就沒斷過。
朝顏坐在次席，朝暮從她身邊經(jīng)過，她也聞見她身上濃重的藥味。
夏朝暮落座，盯著朝顏的目光越發(fā)兇狠，她用只有她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
“夏朝顏，你也重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