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相府
田家的府邸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堪比帝王諸侯的宮殿。
歲若星被關(guān)押的偏殿位置極為隱秘,就算她出生官戶大家,也極難找到逃跑的路。
更何況門外有大把黑衣衛(wèi)看守。
環(huán)顧四周陌生的環(huán)境,歲若星緊緊握住懷中幽藍(lán)色的靈石,想要從中找到一絲安全感。
不一會兒的工夫,一陣熙熙攘攘的腳步聲傳來。
田剡在數(shù)名黑衣衛(wèi)的恭迎聲中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不死藥在哪兒?快拿來給爺瞧瞧!”
“大公子,就藏在她懷里。小的們一路押送她回來,不會有錯。”
一個滿頭大包的黑衣衛(wèi)首領(lǐng)指著歲若星說道。
“是我自愿跟你回來的,手下敗將!”歲若星輕蔑地瞥了黑衣衛(wèi)一眼。
“她那不死藥會動,會打人!小的拼死才把這丫頭送回來……”黑衣衛(wèi)嗚嗚咽咽道。
“別說了!”田剡呵斥,周圍的黑衣衛(wèi)紛紛低頭,不敢再多言語。
他從頭到腳掃將歲若星視了一遍,又看了一眼身邊派去跟蹤捉拿歲若星的幾名黑衣衛(wèi)。
歲若星一個弱女子,前去尋找不死藥前已被他打得遍體鱗傷,如今三日不到卻毫發(fā)無傷地站在這里,反倒是這些跟蹤她的黑衣衛(wèi)弄得滿身是傷。
鐵錚錚的事實說明,世上真有不死藥,而且已經(jīng)被她找到!
田剡身為宰相田和的長子,雖然表面上不信命數(shù),但對自己活不過20歲的預(yù)言卻始終有所忌憚。
總有人在背后指指點點說他得意不了幾時,田家乃至整個青州早晚得落到他弟弟田午的手里。
如今有了這不死藥,就算當(dāng)年那個術(shù)士預(yù)言是真,他也能高枕無憂,早晚他都將是這天下的王。
“不死藥我可以給你,但你得答應(yīng)放了我和我的小弟?!泵鎸鈩輿皼暗奶镓?,歲若星強裝鎮(zhèn)定。
“哦,你覺得,爺我真有如此善心,會放了你們?”
田剡不懷好意的細(xì)眸色瞇瞇地打量著歲若星。
盡管她一身郊野男孩穿著,但難掩精致的五官。
“你想抵賴不成?天君可以托我找不死藥救你,同樣也可以要了你的性命?!睔q若星只得拿出這隨意編排的殺手锏。
“有了不死藥,我還怕天君作什么?”田剡果然沒有中計,一步步向她逼近,奸猾的臉上露出貪婪的神色。
“再說,到時候你已經(jīng)是本爺?shù)娜?,也舍不得爺死了吧??p> 周圍的黑衣衛(wèi)聞言全都附和地壞笑起來。
那黑衣衛(wèi)首領(lǐng)湊在田剡耳邊低聲提醒:“公子,這小娘兒們找到的不死藥很厲害,要小心?!?p> “哼,若真那么厲害,我就更要把它弄到手了。我倒要看看是這一顆小小的丹藥強,還是我田氏百萬黑衣衛(wèi)厲害!來人,給我制住她!”
歲若星被一名高頭大馬的黑衣衛(wèi)重?fù)纛^部,昏昏沉沉間只覺自己被五花大綁,抗進了一個房間,最后落到了一張漆金雕花大床上。
一眾黑衣衛(wèi)的腳步聲退去,田剡魁梧的身影從床沿邊壓了過來。
此時的歲若星萬念俱灰,心中竟毫無懼意,只有無盡的諷刺與自嘲。
果然,從小她就無力改變命運,除了認(rèn)命,她什么都做不了!
田剡猥瑣的雙手朝歲若星的衣襟探去,“你把不死藥藏在哪了?讓爺來找找!”
歲若星想要反抗,卻連尖叫的力氣地使不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田剡越靠越近。
正當(dāng)田剡就要觸及到歲若星胸口的時候,一道藍(lán)色的幽光閃現(xiàn),藏在她衣襟中的靈石緩緩飄到田剡面前。
“哈,這就是不死藥,果然仙氣逼人。”田剡興奮地瞪大雙眼,細(xì)長的眼縫中精光流轉(zhuǎn),幾近癲狂,“待我吞下你,便可長生不死了!”
那靈石似乎能聽懂田剡所言,竟幽幽地飄到他剡的面前。
“你這是臣服于我,自己送上門來了嘛!”田剡瞪大細(xì)眼,變態(tài)地狂笑著。
突然,那靈石竟竄入了他的口中,隨著吞咽進入了臟腑之中。
一股強大的力量充盈在田剡的周身百骸,霎時間有著說不出的舒坦受用。
“果真是不死藥。我是不死之身啦,啊哈哈哈!呃——”田剡狂笑不止,表情幾近扭曲。
突然,他感到一陣異樣從丹田處傳來,源源不斷的力量不斷溢出,似乎沒有停止的跡象。僅憑他區(qū)區(qū)凡人之軀很快便感到全身脹痛,如同成千上萬頭猛獸在體內(nèi)四處狂奔一般。
“怎么回事?”田剡痛苦地抱著胸口,身體的各個部位被外溢的力量沖撞,一會兒腹部凸起,一會兒手腳脹大,最后連腦袋也腫得又大又圓。
歲若星驚恐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卻來不及做任何反應(yīng)。
頃刻間,田剡的整個身體已經(jīng)脹成球狀,且越來越鼓。接近臨界點時,一陣爆裂聲響徹天際,田剡的皮囊似煙花般綻開,化作幾縷煙塵消散不見。
而留下的竟是一個嶄新的身影!
他在一層幽藍(lán)色光暈的包裹下漸漸顯露出線條分明的軀體,澄凈得如同天界的神祇。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此刻,歲若星原本恍惚的頭腦變得更加混沌,簡直無法辨認(rèn)自己看到的是夢還是真。
田剡在吞下那顆靈石后……原地自爆了?
那眼前的這個男人又是從哪里來的?關(guān)鍵的是……他還一絲不掛,沒穿衣服!
歲若星咬緊嘴唇,想讓自己趕快清醒過來。
男人卻毫不避諱地向她走來,也許是發(fā)覺了她看著自己的異樣,轉(zhuǎn)身朝不遠(yuǎn)處的櫥柜中輕輕一指,一件田剡的藍(lán)色長袍便穿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由于沒有穿褻衣的緣故,緊實的胸膛隱約可見,映襯著不茍言笑的冷峻容顏,如同雕塑般無可挑剔??∫莸奈骞俜路鹎锶绽锏穆郊t楓,耀眼奪目。
男人定定地望著歲若星,將她被綁的狼狽身姿盡收眼底。深邃的黑眸中星光流轉(zhuǎn),似是憤怒又似是關(guān)切,乍暖還寒,令人捉摸不透。
但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頃刻之間,下一秒他便伸出手來,朝歲若星的身上探去。
這家伙想做什么?
歲若星在心中暗叫。難道和田剡那個混蛋一樣,這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家伙也是個齷齪的鼠輩?
然而,下一秒,歲若星身上捆綁著的麻繩便在男人指尖輕點之后松了開來。
他……這是在給我松綁?
擺脫了束縛,歲若星支撐起眩暈的腦袋,無力地依靠在床沿上。
“你是誰?”
“田剡?!崩渚C殺的嗓音渾厚、低沉,帶著絲絲涼意。
“呵,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田剡剛才還站在這里,你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是你殺了他?”
“是他自己找死。”
歲若星原本只是試探,但男人的話卻做實了真相。
田剡自爆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雖然歲若星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是一定是那顆靈石導(dǎo)致了田剡的消失,而眼前的這個男人一定和靈石有關(guān)。
簡單的一句回答,印證了歲若星的猜測,田剡果然死了。
那他又為何自稱田剡?
正當(dāng)歲若星滿頭疑問時,男人再次伸出雙手,修長的指尖向床邊的一棵盆栽輕輕一揮。
只見這普普通通的綠植上竟竄出了一個形態(tài)奇異的花苞。鮮花綻放,花蕊中凝結(jié)著一顆幽藍(lán)色的光球。
男人輕輕叩了一記響指,那光球便迅速飛向歲若星,在她的眉間化開。
一股暖流瞬間融入歲若星的前額,并迅速竄入她的四肢經(jīng)脈,原本沉重暈眩的身體立刻變得無比輕盈,痛苦很快便消失了。
歲若星站了起來,驚詫地望著男人。
此刻她的神智完全清醒,總算能夠看清男人的長相。不得不說,這家伙的確俊美得有些過分,但是他森冷的表情就像霜打了的柿子,硬邦邦的,怎么都捂不熟。
“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何擁有這么奇異的能力?”
“我就是田剡?!?p> 還是那句話,這個霜凍柿子男真當(dāng)她傻呀?
哎,算了,無論眼前的這個家伙是人是鬼,他看上去似乎對自己并無惡意。就她現(xiàn)在的處境,遇上這么一個大神,當(dāng)然要趕快賣萌抱大腿啦!
歲若星做了一個深呼吸,拿出她多年闖蕩郊野練就的演技,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英雄,無論如何,謝謝你救了我。看你這么厲害,不如幫我救個人,一起逃離此地,如何?”
歲若星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暗送秋波,要知道若不是迫不得已,她星爺可是不會出賣色相的。
男人意味深遠(yuǎn)地看著她,冷峻的容顏上竟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暖意。
嘿嘿,有戲!歲若星心中一樂,但下一秒男人的話卻將她打到了谷底。
“來人啊!”
男人中氣十足,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屋外所有守門的侍衛(wèi)聽見。
很快馮曹便帶著烏泱泱一隊侍衛(wèi)推門而入。
“你瘋了嗎?”該死的霜凍柿子男,殺了人不逃跑,還叫人來自投羅網(wǎng),他的腦子真的被霜打過了嗎?
歲若星無語問蒼天,只得做好了再次被擒的準(zhǔn)備。不料,那帶隊的黑衣衛(wèi)見到眼前的男人非但沒有流露出半點驚詫的神色,反而看著衣衫不整的兩人,強忍淫笑。
“大公子事兒這么快就辦好了?還有何吩咐?”
“給她換身像樣點的衣服?!?p> “諾!”
什么?大公子!這些黑衣衛(wèi)都瞎了嗎?難道沒看出來眼前這個男人和田剡沒有半點相像之處?
難道真像他所說的,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就是田剡?
那為何她能看到他真實的樣子?
歲若星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臉上寫滿了問號。
而那男人卻仍是一臉寒霜,壓根不想多做任何解釋。
“找個麻利點的丫鬟為她更衣,我要立刻進宮?!?p>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誰?你們都看不出他不是田剡嗎?”
歲若星連珠炮式的提問,收到的只是無言的冷漠,以及周圍侍衛(wèi)的嗤笑。在他們眼里她一定是因為剛被凌辱,所以失心瘋了吧?
無視滿臉崩潰的歲若星,男人帶著眾手下頭也不回地朝屋外走去,臨跨出門的那一刻才拋下一句。
“給你半株香的時間?!?p> “你究竟要做什么?”
“進宮?!?p> “進宮?你要面見齊康公?”
“不是我,是我們?!?p> 又是淡淡的一句話,震得歲若獨自呆坐在屋內(nèi),星頭暈?zāi)垦!?p> 折騰了這么一大圈,她歲若星還是無法擺脫被迫進入齊康公宮殿的噩夢嗎?
話說她為何知道自己會被送進齊康公的宮殿,不對,更準(zhǔn)確的說是被齊康公擄走?
那還得從三天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