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喂,你那滿臉嫌棄是什么鬼?
“幸好有你?!?p> “不然我就喜當(dāng)媽了?!?p> 我摸著珍珠耳釘,想要皮一下,嘴角彎了幾次,愣是笑不出來。
反而,想哭。
我坐在陽臺上,只覺得今天的風(fēng)特別刺骨,抱住膝蓋貼在胸前,頭也埋進(jìn)膝蓋里,還是在瑟瑟發(fā)抖。
就放任自己抖了幾秒鐘,我咬著嘴唇,重新站了起來。
“我只有5分鐘?!?p> “不能自怨自艾下去,不然那個嬰兒詭回來,我就得再高歌一曲了……”
再高歌一曲,還有用嗎?
其實我不知道。
嗯,也不想知道。
只是通過跟珍珠耳釘微弱意識的交流,知道有5分鐘的安全時間。
在這5分鐘里,
嬰兒詭暫時顧不上我這個“媽媽”,這會兒應(yīng)該正擱宿舍樓下穿著紅繡鞋跳舞呢。
起身后,我第一反應(yīng)是回到宿舍,鉆進(jìn)我溫暖的,還殘留著玄冽氣息的床鋪上去,
遲疑了下,我還是咬牙跑到廁所門口,
向里面張望了一眼。
“我不能讓周穎一個人躺在那里……”
我都做好了攙扶著人事不知的周穎,用五分鐘時間生死時速的心理建設(shè),
沒想到,
一眼望去,廁所里面空空蕩蕩的。
沒有歪歪斜斜倒在地上的周穎,
也沒有流淌得到處都是的鮮血,
充塞的紅光也不見了,
只有蹲坑幽深如故。
“呼……”
我詫異了0.1秒,隨后松了口氣。
周穎沒出事,當(dāng)然更好了。
然后,我又糾結(jié)了0.1秒,一咬牙,鉆進(jìn)了廁所里,順手還給帶上了門。
這……
來都來了……
還是把該上的廁所上了吧……
不然等會兒再給憋得不行,我又得陷入是出來撞詭還是尿床的兩難。
一分鐘后,
我從廁所里竄了出來,
邁著颯沓如流星的步子,撲進(jìn)了宿舍里,
再一猛子扎入了蚊帳中,
泥鰍般一拱一拱地,讓溫暖的被窩抱住了我,
最后,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安全了。
充塞在蚊帳中的氣息是那么的溫暖,
就像是未足月的嬰兒蜷縮在媽媽的肚子里……
啊呸!
這個比喻不吉利,
換一個。
我連連晃動著腦袋,把不吉利的念頭給甩得遠(yuǎn)遠(yuǎn)的。
在被窩里面,用最后時刻從地上撿起來的,已經(jīng)摔碎了屏幕的手機(jī)看了下時間。
大概,五分鐘已經(jīng)過去了吧。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
我的耳朵一沉,就像是什么無形的東西又鉆回了珍珠耳釘里。
你回來了,
它呢?
我在無聲地詢問,
珍珠耳釘用無言作回答,
蚊帳外的宿舍安靜,又不是很安靜。
安靜是所有人都已經(jīng)睡去了,沒有不該有的聲音,
什么嬰兒啼哭,什么媽媽抱抱,全都沒有。
說不安靜,是我能聽到一些動靜,從幾個舍友的床上傳來。
曉琳那邊,如之前的好幾個日夜一樣,在睡著睡著突然地抽泣;
李瑤那頭,翻過來,覆過去,分不清楚是睡著了,還是在裝睡;
周穎在說夢話。
她有說夢話的毛病,以前臥談會結(jié)束,我只要比她晚睡著,總是會聽到她在說夢話。
是閩南那邊的方言,
壓根聽不懂。
平時覺得很吵,現(xiàn)在卻覺得很好。
都恢復(fù)正常了呢。
緊接著,周穎的夢話再一次傳入了我的耳中。
這一次,我聽懂了。
那是壓抑的哭腔:
“是媽媽對不起你……”
嘶……
我搓揉著胳膊,搓不掉不住站起來的雞皮疙瘩。
哪里有什么歲月靜好,
只有驚嚇從早到晚。
于是把被子蒙得更緊了,力求連頭發(fā)都不要露在外面。
不知道是不是被子里空氣不流通太悶了,
漸漸地,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嗯?
嗯嗯?
嗯嗯嗯?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突然驚醒了。
感覺,
睡衣的扣子,在自下而上,
一扣一扣地解開,
有什么冰涼的,像是鱗片的東西,
從我的小肚子處鉆進(jìn)睡衣里,一路向上爬……
我,我這是……
我竭力想要睜開眼睛,不知道是太困了,還是因為其他,
上下眼皮就跟黏住了一樣,死活睜不開。
我想掙扎,想起身,卻跟雙手雙腳都被人按住,腰也被人壓住了一樣,
紋絲不動。
“你,你是什么東西?”
“滾,滾出去。”
“我警告你,我……我……”
我腦抽了一下,有氣無力地警告:
“我的夫君可是龍君大人!”
“不想死就滾啊,色魔。”
我的威脅,一點(diǎn)作用都沒起到。
我清晰地感覺到,那滑滑膩膩的東西從我的領(lǐng)口爬了出來,
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
覆上了我的唇……
嗯?
嗯嗯?
本來只剩下驚恐的腦子里,
冷不丁地塞進(jìn)來一個疑問,
怎么感覺,這一幕有點(diǎn)熟悉?
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
“你干得不錯?!?p> 誒?
我霍地一下坐了起來,
睜開了眼睛。
不管是起身的動作,還是上下眼皮的分離,都是那么地自然而然,就跟之前的限制不存在似地。
玄冽?!
剛剛那是玄冽的聲音。
我扭頭張望,果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床頭,如龍如蛇的虛影在他身后狂舞,襯托得他高大得像要頂破宿舍的屋頂。
“你回來啦?”
我又驚又喜,拉開蚊帳的拉鏈鉆了出去。
跟昨夜一模一樣,
這時候,哪里都沒有玄冽身邊安全,
我不等雙腳落地就撲了上去,
一把抱向了玄冽的胳膊。
“嘭……”
玄冽的衣袖鼓蕩了一下,無形的氣墻再次出現(xiàn),攔住了我的飛撲。
他皺眉:“跟你說過,女孩子要矜持。”
“哦……”
我老老實實地站好,表面做出乖巧的樣子,
心里憤憤不平。
你不會真以為我要抱你胳膊吧,
不會吧,
我就是做個姿勢而已,
呸,普信男。
枉我以為你會夸人了,是變好了,沒想到還是那么的下頭。
嗯?
嗯嗯嗯?
他說我干得好,是什么干得好?
讓嬰兒詭跳舞,
還是……
那句“我的夫君可是龍君大人”?
總感覺好像是后者。
我半點(diǎn)都不想知道答案,萬一他讓我再當(dāng)著他的面喊一遍,
我不得尷尬得當(dāng)場用腳趾頭摳穿地板啊!
于是用質(zhì)問化解尷尬:
“你怎么突然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消失?”
“怎么又回來了?這回還消不消失了?”
“還有,你剛剛是不是偷親我了?男孩子要矜持??!”
前面幾句玄冽還一臉冰山,
最后一句終于讓他破防了。
“我親你?那只是入……”
玄冽話說一半停了下來,鼻頭一皺,七情上臉,斜睨了我一眼。
喂,你那滿臉嫌棄是什么鬼?
玄冽搖了搖頭,答非所問:
“剛才你做得不錯,保持下去?!?p> “活著,回到蘭家村見我?!?p> 我笑容滿面,連聲答應(yīng):“好好好,等解決了那‘東西’,我就回去。
快告訴我怎么對付它,
或者,
你打個噴嚏,噴死它算了?!?p> 我用期待的目光看著玄冽,
同時在心里補(bǔ)充:
回?狗都不回去。
絕不!
就突出一個滿口答應(yīng),絕不走心。
玄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彎起,輕笑。
美得不可方物,
帥得一塌糊涂。
我看呆了。
什么《封神》質(zhì)子團(tuán),給我家玄冽提鞋配嗎?
它不配!
“你會回來的?!?p> “這是你的命,你逃不掉?!?p> 玄冽笑容就像是我眼花了一樣,轉(zhuǎn)瞬即逝。
我也從花癡狀態(tài)中脫離了出來,試圖再用話術(shù)讓玄冽解決了那“東西”。
玄冽卻不給我機(jī)會了。
他一步步地向后退著:
“我在蘭家村等你?!?p> 我急忙穿上拖鞋要追,同時叫道:
“喂,你別走啊,把話說清楚?!?p> 下一秒,
我左腳絆右腳,尖叫著撲向了地面。
眼看我的臉就要跟地板親密接觸了,我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一秒,兩秒,三秒……
好幾秒鐘過去,想象中的疼痛一直沒有到來,
我睜開眼睛,
詫異地發(fā)現(xiàn)我蹲坐在床上,
蚊帳的拉鏈還拉得好好的。
再往外看,
天已大亮。
難道,
只是一場夢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