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入魔
季衡州。
楚今歲的心神都被攝住了。
他不是已經(jīng)離開了嗎？為什么又會在村子里出現(xiàn)。
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街上所有的村民都倒下之后，季衡州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一路走來，已經(jīng)殺紅了眼。
眼中的殺意已經(jīng)無法掩蓋，冷冽的目光刀割一般的落下。
他手中握著那支黃泉，以他的修為，甚至不需要吹奏，不需要操控樂聲，這世間萬物的動靜，都是他的武器。
上萬年來最強的樂修。
他要取這些村民的性命，比踩死路邊的野草還要簡單。
“唰——”
他沒有動作，但是數(shù)道勁風(fēng)已經(jīng)朝著楚今歲飛來。
她腳尖一轉(zhuǎn)，躲開幾道風(fēng)刃。
被切斷的發(fā)絲落在地上。
他要殺她？
楚今歲自知不是他的對手：“是我！我是阿瓷??！我......”
她話還沒說完，又是幾道風(fēng)刃。
季衡州一遍緩步朝這邊走過來，一邊帶來無數(shù)道無形的風(fēng)刃。
她堪堪躲過幾道致命攻擊，但是手臂和小腿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劃破了：“師父！是我?。∥抑肋@是你記憶產(chǎn)生的小世界！”
季衡州仿若未聞。
楚今歲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她看見季衡州猩紅的雙眼，看見他嘴角的血跡，看見他脖頸間從衣領(lǐng)中蔓延出來的黑色紋路。
他入魔了！
怎么會這樣？
她從來沒看過季衡州這副模樣。
他竟會入魔？
風(fēng)刃一道接一道，楚今歲身上的喜服很快就多了好幾道口子。
她知道季衡州此時只不過是隨意施的術(shù)法，他要是動起真格的，自己和這些村民，恐怕連聲音也發(fā)不出來就立刻暴斃了。
她看了眼季衡州的嘴角血跡，看來入魔也讓他受了不小的傷。
不過她還沒有自信到覺得練氣二階的自己能和一個入魔的大乘期打。
在一邊跑一邊躲過又一道朝著她心口飛來的風(fēng)刃之后。
楚今歲飛快拿出了那張轉(zhuǎn)換符撕碎。
下一瞬，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身邊的景物扭曲，她瞬間出現(xiàn)在宅子的房間里。
定下神來，才看見媒婆躺著的地面有一大灘血跡，而紙人也變成了一堆灰燼。
她大步走出房間。
整個宅子都充滿了血腥味。
地上隨處可見紙人燃燒后留下的黑灰。
無數(shù)的鬼修和村民尸體躺在地上。
靈堂方向正發(fā)出沖天火光，火勢正在往外蔓延。
自己看錯了，這邊不是燈火通明，而是火光漫天。
季衡州早已經(jīng)來過這里，將這里所有的鬼修和村民都屠殺殆盡，還放火燒了靈堂。
長廊第三十二轉(zhuǎn)，湖下......
楚今歲提著裙擺朝長廊飛奔。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三十一......”她飛快沿著長廊的彎折跑過。
“噌！”一道風(fēng)刃精準(zhǔn)的擊在她面前的柱子上。
季衡州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身后。
轉(zhuǎn)過頭。
正對上季衡州猩紅的眸子。
“師父......”
楚今歲下意識退后幾步，險些被過長的裙擺絆倒。
三十二......
鋪天蓋地的殺氣席卷而來，幾乎化為實質(zhì)。
季衡州終于抬起了手，手中的那只赤玉長笛直指，他的身影瞬間出現(xiàn)在楚今歲身前。
黃泉也在瞬間刺中了她的心口。
“噗——”她猛地吐出口血。
以她的修為，完全躲不開季衡州的殺招。
就算是全盛時期的自己，也不過是個金丹。
全身上下傳來幾乎被擊散的痛楚，她清亮的眸子里倒映著季衡州近在咫尺的臉，和那雙寫滿殺意的紅眸。
她吐出的血暈在他的胸口，宛如主殿崖邊染開的濃烈晚霞。
楚今歲一陣極致的怒火，幾乎咬碎牙。
這世上為什么會有季衡州這樣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的壞種？
不僅騙了她十幾年，現(xiàn)在還要殺她。
她借著受擊的力道，身子往后傾倒。
等著吧，下次要是再遇到他，她定要新仇舊恨一起算。
“撲通！”
楚今歲整個人如同被吹落的樹葉一般落進了湖里。
在沉下去的短暫幾息，隔著朦朧的湖水，楚今歲睜著眼，看著岸上那抹白色的人影。
季衡州的眼神在少女落進水中的一瞬間似乎明凈了一瞬，然而下一秒，又恢復(fù)了血一般的紅。
......
冰冷的湖水包裹著楚今歲。
身上的傷口被凍得沒有知覺，也感覺不到疼痛。
沉下來之后，她立馬翻過身，朝著下方游去。
第三十二轉(zhuǎn)的湖下。
湖下有什么？
阿月為什么要留下這樣的信息？
這湖地下分明黑漆漆的，只有幾株水草，其余的什么都沒有。
她已經(jīng)沉到了湖底，伸手胡亂在水下摸索。
長發(fā)散在水里，一襲紅衣在幽暗的水下飄蕩，她像是話本子里美艷的水鬼。
楚今歲摸來摸去除了石塊之外就是水草。
她忍不住皺著眉，仰起頭，看向遠遠的水面，可見度很低，看不見上面的情況，也看不見季衡州是否還在湖邊。
以自己現(xiàn)在的修為，最多還能閉氣一炷香的功夫，要是再找不到線索，就只能上去了。
一想到上去可能還會遇到季衡州，搞不好會真的死在他手里。
楚今歲就氣的把手中的石塊丟出去。
石塊在水下的沖擊力被減弱，只是輕飄飄地落進了水草里。
然而湖底卻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仿佛剛才的石塊是碰觸到了什么隱蔽的開關(guān)。
漩渦逐漸變大，吸力也越來越強。
她瞬間就被強大的力量卷進了漩渦中。
天旋地轉(zhuǎn)。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漩渦攪合在一起了。
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墜落懸空感。
終于，她猛地摔在地上。
“咳咳咳！”吐出剛才受傷憋在胸口的淤血。
楚今歲捂著胸口，從衣裳里掏出一只裂開的護心鏡。
被拿出來的一瞬間，護心鏡立刻七零八落地碎開，掉落在地。
她看著手里捏著的那片可憐巴巴的玻璃，該死的季衡州！
撐著地面爬起來，她扶著墻壁，打量起附近的環(huán)境。
這似乎是一間隱藏在湖下的石室，只有一間房的大小，里面空蕩蕩的。
在對面的石墻上，有一條被鑿出的通道，不知是通往何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