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拜堂成親
路的兩邊站著垂頭恭敬的紙人。
身旁其他的侍女紙人也都端著托盤往前走,托盤中放著各種果仁糕點,還有一瓶瓶“靈藥”——這便是用來招待的食物和酒水了。
鬼修和村民們也是朝著這個方向走。
楚今歲看著前方敞開的大門——這是禮堂。
大門內(nèi)“高朋滿座”,全都是村民和鬼修,正上方的座位卻是空著的。
人很多,本該嘈雜的環(huán)境卻安靜的可怕,甚至連呼吸聲都沒有,只有紙人走動時發(fā)出的細微摩擦聲。
所有的緞帶和布匹都是白色,除了蠟燭和楚今歲身上的嫁衣是大紅的,如此顯得格外突兀。
她被媒婆拉進了禮堂。
所有人的目光,甚至是紙人的視線,都定在了她身上。
楚今歲甚至感覺到鬼氣正在侵蝕自己的身體。
這下是真的糟了,這里這么多的鬼修,自己只是個小小的練氣期。
雖然身上還藏著一張轉(zhuǎn)換符,但是就算回到了房間,被找到也只是時間問題,她還沒有離開小世界的辦法。
“吉時到!”催命符一樣的聲音。
媒婆叫了一聲,咧著嘴:“吉時到咯!開始拜堂!”
楚今歲看了看周圍,沒有看見玄錦的身影。
拜堂的話,新郎呢?
玄錦不是鬼王嗎?新郎不就是他嗎?
正在她疑惑之際,一旁的紙人侍女抱著一只公雞走了上來。
“鬼王大人身體不適,無法前來。”紙人把公雞交給媒婆,“便暫用它來代替一下?!?p> 媒婆接過公雞的一瞬間,臉色似乎變得更加難看,但下一秒又恢復(fù)成諂媚的笑容:“好嘞,大人說什么就是什么,花娘能嫁給大人是她的福氣,哪還會要求這么多?!?p> “來,花娘,快過來拜堂了,可別誤了吉時?!?p> 媒婆抱著公雞,站在大廳上。
左側(cè)的紙人喊道:“一拜天地!”
楚今歲在無數(shù)道冰冷的注視下只好對著抱著公雞的媒婆微微福了福身。
“二拜高堂!”
高堂上沒有落座。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媒婆立馬把那只公雞塞到了楚今歲的懷里:“好了好了,該入洞房了!”
一群鬼修和紙人都圍了過來,大有要“鬧洞房”的氣勢。
她抱著公雞,無所適從,這些步驟對她來說都極為陌生,況且還是在如此詭異的環(huán)境中。
媒婆瞪了一眼那些鬼修和紙人:“去去去,大人的洞房你們也敢鬧!”
這話一出,似乎震懾到了其他人,圍過來的步子頓了頓,接著散了開去。
村民和鬼修們開始享用起桌上的靈藥和糕點。
媒婆拉著楚今歲往房間走,一直把她送進了房中,才叫了個紙人端來了托盤。
“來,花娘,吃餃子。”托盤里是幾只生餃子。
楚今歲能聞到碗里傳來的淡淡血腥味。
瞥了一眼,餃子皮有些薄,還破了個口子,露出里面的餡——生肉中夾了一只人的指甲蓋。
“快吃呀!”媒婆將碗推到她面前,催促著。
“我現(xiàn)在不餓。”楚今歲厭惡地別過了頭,
媒婆不依不饒:“這怎么行呢?不餓也得吃,這是成親的習(xí)俗,不能破壞的,來,吃一個?!?p> 忍無可忍。
楚今歲接過碗,找準(zhǔn)時機,又是一道沉睡訣打進了媒婆的身體。
在媒婆倒下后,她一把打翻了碗,拔腿就跑。
紙人想要上前阻攔,她頭也沒回,揮手尖一道火苗就點燃了紙人的身體。
楚今歲大步跑出宅子,一路上想要阻擋她的紙人都被燒了。
但是這只是暫時的,夜晚的它們恢復(fù)能力比白天更強。
而且這邊的動靜應(yīng)該很快就要驚動喜堂那邊了,到時候她的敵人就不只是輕飄飄的紙人了,還有鬼修。
情況更糟糕了。
她閃身拐進一個小巷子。
若是鬼修們追上來,就用轉(zhuǎn)換符回到宅子里,趁著短暫無人的時間找找離開小世界的辦法。
然而她在黑暗中等了將近半個時辰,也沒有追兵的身影。
死寂的街道,村民們大部分都去宅子參加婚禮了,大片房屋都是空著的。
楚今歲躲在巷子里,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還是沒有看見任何鬼修或紙人經(jīng)過這附近。
怎么回事?新娘跑了,居然沒有人來抓她嗎?
楚今歲探出頭來看。
那邊的宅子燈火通明。
街上偶爾會有一兩個走路姿勢僵硬板直的村民,往宅子的方向走去參加喜宴。
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穿著一身嫁衣站在路邊的少女。
她稍稍松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之前一直對自己窮追不舍的媒婆和紙人這次沒有追上來,但是總歸是一件好事。
她看了眼鬼氣最重的宅子。
按常理來說,破局的關(guān)鍵點應(yīng)該就在宅子里。
但今日的鬼修太多了些,現(xiàn)在回去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她靠在墻壁上,靜靜思考。
視線卻突然被臟兮兮的墻面吸引了。
斑駁的墻面上都是小孩子用石頭畫著玩的動物,但是她看見角落里似乎有一行字。
楚今歲立刻來了精神,站直身子走過去。
“長廊第三十二轉(zhuǎn),湖下?!?p> 這字跡很潦草,若不是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寫的是什么。
但是直覺告訴她,這是樓邊月留下的字。
她當(dāng)下便直接掉轉(zhuǎn)頭,朝著宅子的方向又走了回去。
走著走著便忍不住小跑了起來。
冷風(fēng)刮在臉上,身后的鮮紅裙擺飄揚在夜色中。
“殺人了!”
“??!”
“救命??!”
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伴隨著“噗嗤”的血肉破開聲。
霎時間彌漫的血腥氣傳進鼻腔,瞬間把她的記憶帶進了萬樂宗那天被滅門的時候,那時也是這樣濃烈的血腥氣。
她倉皇地轉(zhuǎn)過頭,凌亂的發(fā)絲被風(fēng)吹的飛起來。
身后幾個僵硬著步伐往宅子走的村民一個個倒下,暗沉的血在他們的身下暈開一朵盛開的花。
神志早已被腐蝕的村民,看見其他人死去之后,還是本能地發(fā)出恐懼的叫喊。
整條街上,一個接一個的村民死去。
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遠處緩緩走來。
漫天的夜色潑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團散不開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