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同行一程，又有何妨

　　“你希望我是誰？”程昊靳的聲線一向偏暗啞，這一問沙沙地撓著云曦的心。

　　希望什么呢？

　　明明是毫無交集的兩個人。

　　那些若有若無的熟悉感，或許是她太過沉溺往事，將記憶中的風(fēng)之煜錯憶成了毫不相干的程昊靳，畢竟原本記憶中那翩翩白衣少年郎才是她的夫婿。

　　云曦的沉默讓原本和緩的氛圍慢慢冷卻，她想也許他們應(yīng)該聊聊正事，而不是這些瑣碎無解之事。

　　“方才上樓前，我遇到你義妹進了安南王與寧東君的包房，莫非你們打算動手？”她不認為此刻是動手的好時機，賬目未入京，不但除不掉二人，還給他們喘息之機。

　　程昊靳搖了搖頭，飲盡了云曦還未喝完的杯中之茶。

　　“既然決定與左相合作，便當(dāng)奉上一份大禮，以示誠心?！彼蛟脐厣斐隽耸郑八纳砗笫钦麄€豪族，可我們擁有大胤最驍勇的兩支軍隊和無盡的寒族庶人，可謂是勢均力敵?！?p>　　云曦遲疑到將自己的手放在了程昊靳掌中，“若是云曦與將軍同行，將軍可愿告知云曦，背后之人究竟是誰？”

　　“夫人覺得是誰？”程昊靳牢牢握住他的手，“愿意在是虎是狼都未知的情況下一起同行。是夫人對我的信任啊?！?p>　　“至少不是皇帝舅舅?！痹脐厝犴樀牡拖骂^，配合著他突如其來的占有欲，“既然不是皇帝舅舅，你我同行一程，又有何妨？”

　　誰讓她孤苦伶仃，勢單力薄，為今之計只有牢牢抱緊程昊靳這條金大腿，走一步，看一步，算一步。

　　程昊靳釋然一笑，“一程之后，還有一程，夫人若能陪我走完這漫漫人生的無數(shù)程，是子墨求之不得之事?！?p>　　他輕輕執(zhí)起云曦的手淺淺吻了一下，“想起路程那頭是你，再難的戰(zhàn)役也會有歸心。這對為將者是大忌?！?p>　　百羅春里香暖微醺，云曦飲的明明是茶，卻如同喝醉了酒一般。這樣拙劣的情話，讓他想到無數(shù)閨怨詩中的少婦癡癡地在城樓上盼等良人。

　　是不是那一日，她也這樣目送風(fēng)之煜離開？

　　“你在想他！”程昊靳的聲音由遠及近，“不該這樣！”

　　云曦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將自己擁入懷中，一個帶著茶香味的吻落在唇間。

　　而她分不清，自己是躲不開，還是下意識的放棄了躲避。

　　且將新火是新茶，詩酒趁年華。

　　在這個蜻蜓點水般清淺的吻中，云曦確定了程昊靳昭然若揭的心意。

　　他心悅她，且有了一段時間，在她尚未知曉的時刻。

　　可是，不知為何，她的心頭并未松快，反而有了沉沉的墜感。

　　即使再不了解程昊靳這個人，云曦始終相信眼睛是不會騙人的。他的眼中洶涌澎湃的俱是愛意，哪怕明知眼前的她在虛與委蛇，甚至稱得上是無怨無悔。

　　云曦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有這么大的魅力，是讓他一見鐘情，還是求之不得。

　　偏偏他們成了婚，程昊靳成了她名正言順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