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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武癡

癡——瀾璇

戲武癡 花千夜月 10981 2022-12-21 21:00:00

 ?。珵戭欒呵?,私設(shè)墨瓊顧汐小時候沒有見面,墨瀾顧璇也從未告訴她們相互在的地方,HE)?

 ?。ㄒ唬?

  ????????顧汐怎么也沒想到,她在旅途中碰上的知己墨瓊的師父,竟然是她師父的知己。?

  ????????這還要從兩年前說起。半年前顧汐的師父顧璇病重。沉睡前囑咐顧汐一定要找到她的畢生知己,她們有一個十年之約,無論如何她也要赴約。顧汐便承載著尋找?guī)煾钢汉桶l(fā)揚京劇的兩個目標(biāo)上路了。但她涉世未深,還沒走出扶風(fēng)多遠就被坑走了錢財。?

  ????????萬幸,她遇見了一位武藝高強且隨身攜帶許多銀子的女子,便得到了保護。這名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子說,她也是為了找她師父知己。她說她師父因被奸人陷害而身受重傷,雙腿癱瘓,無法行走。她記得她的師父說,她這輩子唯一的遺憾便是沒有赴那十年之約,于是她便帶著師父的信物一路詢問,順便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她們兩個人有共同的目標(biāo)和方向,很快便成為了至交。?

  兩年后,墨瀾得已澄冤昭雪,墨瓊的聚詠堂,顧汐的瀟瀾園已名聲大噪,但顧璇仍未蘇醒。?

  雖然沒找到那位“師父的知己”,但墨瓊?cè)砸匚魅謳煾改且惶恕褞煾附拥椒鲲L(fēng)。師父一直很喜歡扶風(fēng),卻一直沒有說緣由。顧汐也想見見自己這位至交好友的師父,便和她一同前往。?

  到了西戎,顧汐才見到這位名揚聲外的常勝將軍。與她想的很不一樣,沒有什么英姿颯爽的英武將軍,只是一位坐在四輪車上的女子,看上去十分嫻靜。一瞬間,顧汐險些以為這是她的師父顧璇。?

  “玖璇,這就是你的朋友嗎?”“是的,師父,她是我的知己,顧汐,字瀟瀾?!敝骸@個詞她已經(jīng)好久沒聽到了。墨瀾看了看顧汐,恍惚間仿佛看到了顧璇。她還記得當(dāng)時顧璇的樣子,也是如此充滿著少年氣息。她沖顧汐笑了笑:“你好?!彼皖櫹逭勂饋怼?

  顧汐看著墨瀾如此和善,膽子也大了起來,說道:“墨瀾姑姑,你好像我?guī)煾福皇钦f樣貌,只是您跟我?guī)煾敢粯訙厝?,我?guī)煾敢矊ξ姨貏e好,從來都不罰我,只是師父身體不好,昏迷前把一個信物托付給我,讓我通過這個信物找到師父的知己。師父很在乎那個知己,據(jù)說她們有個十年之約,就是現(xiàn)在都十二年了,也不知道還找不知道得到了……”?

  墨瀾聽著如此耳熟的話語,又想到顧汐的姓,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瀟瀾,你的師父叫什么?”顧汐愣了一下,回答道:“師父的名諱為璇?!?

  璇、顧姓……顧璇?顧璇!是她嗎?墨瀾雖然已經(jīng)十有八九確定了顧汐的師父就是她要找的人,但她仍然要確認一下:“瀟瀾,你能把那個信物給我看一下嗎?”?

  “哦,好?!鳖櫹珡膽阎心贸鲂盼?,還一邊說著,“墨瀾姑姑,您也是習(xí)武的,您能給我看看這劍穗有什么特殊的嗎……”墨瀾聽到“劍穗”二字,瞳孔突然放大。她小心翼翼地接過劍穗,仔仔細細地翻看了一遍又一遍,良久沒有說話。?

  “墨,墨瀾姑姑?”顧汐有些疑惑。她突然瞥見墨瀾腰帶上別著一支玉笛和鎖麟囊。玉笛上面的花紋與師父的那把玉琴一模一樣。她突然有個驚駭?shù)南敕ǎ骸澳珵懝霉?,莫非……您便是我?guī)煾傅闹???

  墨瀾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摸索著十余年來依舊嶄新如初的劍穗,問道:“阿璇她......怎么樣了?”?

  顧汐瞧墨瀾這樣,也清楚了,連忙回答:“師父她向來身子骨不好,近些年越發(fā)嚴重了,兩年前師父陷入了昏迷,不知何時能再醒來,我便想找到師父的知己......也就是墨瀾姑姑您,興許您一去,師父就能從沉睡中醒來......”?

  墨瀾沉默了一瞬,隨即說道:“明日,回扶風(fēng)?!?

  阿璇,我來了。?

  快馬加鞭未下鞍,一路仆仆回扶風(fēng)。當(dāng)來到瀟瀾園時,看到園子這些熟悉的景致,愣神了一瞬,喃喃道:“十二年了......這里從沒變過?!彼焖傧埋R,徑直奔進了顧璇的廂房。當(dāng)看到榻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的顧汐時,她怔了一下,隨即快步到顧汐身旁,跪坐在榻旁,握住了顧汐的手:“阿璇,我回來了?!?

  一旁伺候湯藥的顧沄看到了墨瀾,隱有印象,不只是因為常勝將軍的名號。他在整理顧璇的書房時看到了一卷畫軸,畫軸上便是師父和這個人,一個彈琴,一個吹笛,身處瀟瀾園中,落英紛紛——一幅寧靜祥和的場面。?

  “她怎么樣?”顧沄聽到墨瀾這樣問道,連忙回答道:“師父只是昏迷......”“一般的昏迷怎么會持續(xù)兩年?”隨后趕來的顧汐都怔住了,連墨瓊都有些驚異:師父很少發(fā)怒,即使是之前趙玦的事她也是鄙夷多于憤怒。這次怕是真著急了。?

  “您別激動,我請最好的醫(yī)師看了,說是心神勞累,只要休息便能好?!薄澳菫槭裁磧赡炅诉€沒有蘇醒的跡象?”“或許……師父是在等人?!?

  墨瀾突然沉默了。良久,她說:?

  “今晚讓我照料她,好嗎?”?

  夜晚,顧汐和墨瓊倚在屋頂上望月。顧汐靠在墨瓊的肩膀上,看著屋里墨瀾為顧璇忙前忙后的身影,不由得好奇地問道:“阿瓊,墨瀾姑姑和我?guī)煾傅降自趺凑J識的?”?

  “我不清楚,但肯定十分美好吧?!?

  (二)?

  墨瀾第一次見到顧璇,是在現(xiàn)世。那時京劇已經(jīng)很不景氣,偌大的城市唯有顧璇的園子還在堅持京劇戲曲。?

  “春秋亭外風(fēng)雨暴,何處悲聲破寂寥……”“停停停!唱的都是什么玩意?咿咿呀呀的做派讓人看著厭煩!”臺下有個人吵吵上了。臺上扮著薛湘靈的顧璇怔了一瞬,隨即裝作若無其事繼續(xù)唱戲——老祖宗的規(guī)矩,戲一旦開始,無論有什么外界打擾,都不能停。?

  “哎,我說你聽見了沒有!還不趕緊給老子換個場?”這個砸場的人看著顧璇根本沒理他,感覺面子上掛不住,又喊了兩句,隨即就想上臺阻止這場戲。?

  “哎,我說,您別擾了別人的興致啊,別人唱戲唱的好好的,您為什么如此不快啊?”一個清冷的女聲說道,她攔住了那個想挑事的人?!瓣P(guān)你屁事,老子花錢買的票錢,我讓她給老子唱什么她就得唱什么!”腰間別著一個鎖麟囊的女子輕笑一聲:“您看看,這周圍可不少人呢,您要包場不如把我們的票錢也付了?”“你,你這是在無理取鬧!”“這位先生,是誰在無理取鬧我想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我可要提醒您,您現(xiàn)在的做法違背了擾亂公共治安,若是我叫警察來這場面怕是也不好看吧!”“你!”那個人狠狠地瞪了那個女子一眼,隨即說道,“行,這戲我還不聽了!”說著,他便邊罵著臟話邊離開了。在聽?wèi)虻挠^眾都竊竊私語,反而是剛才那位制止他的女子,只是回到了原來的座位,認真地聽著《鎖麟囊》,還輕輕地跟著吟唱。臺上的顧璇聽了去,雖面上不顯半分,依舊認真地唱戲,但心里卻在默默地感激這位不知名的女子。?

  “這都是神話憑空造,自把珠玉夸富豪。麟兒哪有神送到?積德才生玉樹苗。小小囊兒何足道,救她饑渴勝瓊瑤……”一曲終了,顧璇鞠躬下臺,臨下場前她看了看觀眾席,卻沒有發(fā)現(xiàn)剛才那名女子。她有些失望,但還是先回后臺卸妝去了。?

  顧璇剛下后臺,還沒來得及換行頭,一旁演趙守貞的青衣悄聲提醒道:“璇姐姐,那位幫我們的觀眾來后臺,說要見你,你看......”“將她請進來?!彪m說這不合規(guī)矩,但因為這位女子今天幫了她,她也愿意破個例,讓她來后臺看看。?

  不過多時,女子便走了進來??吹竭€未卸完妝的顧璇,便安安靜靜地在后臺坐著,沒有多加叨擾,也沒有左顧右盼,東拿西碰的。顧璇見此情景,更是對這名女子的好感加了不少。?

  待顧璇卸完了裝,脫下行頭,墨瀾才上前,幫她遞了張紙巾。顧璇一愣,隨即接過:“謝謝?!?

  “剛剛……多謝你幫了我,不然這場就砸了,”顧璇說道,“我叫顧璇,是這個戲班子的班主。”“你好,我叫墨瀾,是俊詠堂的新堂主。”“俊詠堂?你學(xué)詠春?”“對,我的拳館就在這個園子的對面,你有興趣的話也可以來?!?

  “好……”顧璇還沒說完,就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囆[的聲音:“哎,戲可都演完了怎么著這角兒還擺著架子不出來了怎么著?”顧璇皺了皺眉,是剛剛那個鬧事的人。?

  “顧璇,要不我……”“謝謝,我可以自己解決?!蹦珵懣粗矍斑@個柔弱的京劇表演藝術(shù)家,還不是很相信她的武力值,直到顧璇輕松放倒那個人后,墨瀾才徹底相信了。?

  “你……你那么厲害?”一旁和墨瀾一起來的俊詠堂的教練目送這那個人狼狽的逃跑,驚訝地說,“那你剛剛為什么不直接在臺上給他個教訓(xùn)?”?

  顧璇剛要答話,墨瀾就搶了先:“梨園行的規(guī)矩,戲開了場就不能停?!鳖欒行J佩地看墨瀾一眼:“是的,還有,老祖宗的規(guī)矩,觀眾是衣食父母,只有我們依著衣食父母,萬沒有衣食父母遷就我們的道理。”?

  “那你為什么……”“因為這位衣食父母不同意啊。”顧璇看著墨瀾,調(diào)侃一句,“剛才我不理他,是因為當(dāng)時他是買票進來聽?wèi)虻?,萬沒有把衣食父母轟出去的規(guī)矩,現(xiàn)在散了場他還來找茬,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不怕少了個觀眾嗎?”“只有真正懂戲的人才是觀眾?!鳖欒恼f道。聽到這里,墨瀾真正對顧璇這位伶人有了興趣:“你剛剛使用的招數(shù),是詠春里的?!?

  顧璇見墨瀾發(fā)現(xiàn),也不賣關(guān)子:“是的。小時候我身子骨不好,便去俊詠堂學(xué)了幾年詠春,后來因為拜師京劇演出多了起來,也沒空再學(xué)了?!?

  “那我能請你到我們現(xiàn)在新的俊詠堂來參觀參觀嗎?”“好啊,我也有好些年沒回去看看了?!?

  “墨瀾,你也懂京劇嗎?”“嗐,我就是一戲迷票友,了解一些梨園行的規(guī)矩,會那么一兩出折子戲罷了。我第一個聽的的就是程派京劇《鎖麟囊》,小時候我奶奶還給我做了個鎖麟囊呢!我一直帶在身上?!薄拔耶?dāng)初第一個學(xué)的也是《鎖麟囊》,看來我們和《鎖麟囊》倒也頗有緣分。”?

  “哎,我聽你唱的《鎖麟囊》,味兒跟其他前輩的唱法都不相類似,這是為什么?”“嗐,那是我的習(xí)慣,曲后的最后一個字一定要甩腔,已經(jīng)算是我的一種標(biāo)識了?!薄霸瓉砣绱?!”?

  “我看你的招數(shù)真的不錯,有空?;貋砜纯?,幫我們這新學(xué)生擺擺架勢?”“行啊,你有空的話也來我這園子聽聽?wèi)颍^排最中間的位置給你留著?!薄昂谩!睆那埃欒瘡臎]遇見一個人如此懂戲,如此尊重她對京劇的認真,墨瀾從前亦從未見過有人對于傳統(tǒng)和她一樣如此熱愛。她們覺得對方就是自己的伯牙子期,可以一同攜手將傳統(tǒng)發(fā)揚光大。?

  可惜,世事難料。當(dāng)顧璇聽到了墨瀾轉(zhuǎn)讓俊詠堂時,她直接跑到俊詠堂去質(zhì)問墨瀾:“墨瀾,你為什么要放棄詠春?”“沒什么為什么,只是詠春已經(jīng)過時了?!薄澳阒安皇沁@么說的……”“從前是從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我如今已不想在空守著這不掙錢的飯碗,你要想空守著你的傳統(tǒng)就別來我這!”?

  “你!”顧璇不相信墨瀾說的話,她覺得墨瀾絕對有苦衷,于是便纏著墨瀾,一直到十字路口:“墨瀾,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解決……”卡車的聲響打斷了顧璇,她還沒反應(yīng)為什么原本直行的卡車突然左轉(zhuǎn)直沖向她,墨瀾便將她推開了。顧璇跌坐到地上,驚恐地看著墨瀾被卡車撞飛。?

  “墨瀾!”?

  醫(yī)院。?

  顧璇木訥地拿著幾十張病危通知書,聽著醫(yī)生遺憾地下達消息,只是問道:“她……現(xiàn)在在哪個病房?”她的語氣平淡無波,仿佛只是在詢問醫(yī)院的出口一般,但她顫抖地緊緊握著病危通知書的手暴露了她的真實情感?!坝肄D(zhuǎn)直走,最后一間。”?

  當(dāng)顧璇走到最后一間病房,她緩緩的抬手,仿佛用了她畢生的力氣,敲了敲門。?

  “……請,咳咳,請進……”顧璇打開房門,那咯吱咯吱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內(nèi)顯得很突兀。顧璇沉重的往前走了兩步,一直到墨瀾的病床邊:“墨瀾……”?

  “阿璇……我不是故意要那么說的,只是......”“我知道,我都知道,是不是那個砸場子的人,是不是他干的......”“他說,只要我死了,他就會放過你......”“不是,他明明是沖著我來的,你為什么要推開我......是我該死,是我該死??!”“阿璇,不要再說這些了......”墨瀾將自己的鎖麟囊放到顧璇的手中,“阿璇……給你……很早就想送給你,一直沒有機會……”顧璇接過鎖麟囊,原本在眼眶中打轉(zhuǎn)的淚珠終于掉了下來:“墨瀾……”?

  “阿璇......你能再給我唱一曲《鎖麟囊》嗎?”“......好?!?

  “此時卻又明白了,世上何嘗盡富豪。也有饑寒悲懷抱,也有失意痛哭嚎啕。轎內(nèi)的人兒彈別調(diào),必有隱情在心潮......”墨瀾聽著帶著哭腔的《鎖麟囊》,漸漸地閉上了眼睛。而顧璇,在唱完《鎖麟囊》后,則回到了墨瀾的身邊,緩緩地閉上了眼,睡著了——來見墨瀾之前,她服了安眠藥。?

  既不能同生,那便,同死罷。?

 ?。ㄈ?

  顧璇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穿越到這個不知名的大陸,連京劇和詠春都沒有,身旁只有一個“人”——她說她叫殤,是時空管理者,因為操作失誤,導(dǎo)致顧璇和墨瀾穿越到了這個大陸,以致于她失去了法力,現(xiàn)在也沒辦法將她們帶回去。無奈,顧璇只能在這個大陸上生活了——想來也是,本來都應(yīng)該往生極樂了,誰料上天又給了她一次重新生活的機會,她一定要好好使用。?

  顧璇審視了一番自己穿越過來的身體。大概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但這幅裝扮卻是小少爺?shù)臉幼?。殤說這具身體的主人本是個孤兒,被行醫(yī)師父撿到后將她裝扮成書童,教她學(xué)醫(yī)——這個世界男尊女卑,女子不能學(xué)醫(yī)甚至學(xué)武。顧璇怕離開這位師父不學(xué)醫(yī)會讓他老人家傷心,也自知在這個世界戲子是不受待見的,所以她想先提升自己,再找機會去唱戲。神奇的是,那個墨瀾送她鎖麟囊竟然隨著她的靈魂一起來到了這個世界?;蛟S,這是命中注定的。?

  一晃十載,顧璇已經(jīng)成為了扶風(fēng)城內(nèi)名氣不小的醫(yī)師,可就在顧璇及笄的這一年,她的師父過世了。這位師父雖不比前世她的京劇師父與她亦師亦友,說是師徒更是忘年交的關(guān)系,但也是事無巨細整十年,也將自己的一身本事傾囊相授。師父只有她和師兄兩個徒弟,在將師父的后事處理完后,她便向師兄辭行。?

  “哎,你這是要去哪啊?梨園行?”殤問道。?

  “不,我們?nèi)ボ姞I。”“軍營?去哪干嘛?在哪你很容易穿幫的!”?

  “阿瀾在前世說過,若是能有機會回古代,她希望參軍,成為征戰(zhàn)沙場的大將軍。既然如此,那我便去軍營當(dāng)軍醫(yī),于她也有個照應(yīng)?!薄澳悄阒苯佑帽久??”“當(dāng)然不,不能讓她知道我,”顧璇低著頭摩挲著手中的鎖麟囊:?

  “是我欠她的?!?

  墨瀾很奇怪,自己不知為何穿越到異世,還是將門之女,這可真是天助她也,她在前世最盼望的一件事就是當(dāng)將軍橫刀立馬、仗劍天涯,這可是一件難得的好機會。于是,她便規(guī)規(guī)矩矩的在府里學(xué)武。九齡之年,父親去世,她回鄉(xiāng)丁憂。三年期滿,金釵之年,她便與母親告別,換上男裝偷溜到東夷軍營報了名,還拜師了大司馬,有了一個師弟。師弟是師父撿來的,名字還是她取的——墨珌。三年來,她無一日松懈,終于被提拔到了參將。她還結(jié)識了新的朋友——一位軍醫(yī)。?

  這名軍醫(yī)大家都喚他顧軍醫(yī),無人知其真正的名諱。她與這位軍醫(yī)相談甚歡。這位軍醫(yī)喜酸喜辣,物件兒總是什么整理整齊,亥時睡卯時起,心虛總是會摸耳垂……這些習(xí)慣……她曾經(jīng)只在顧璇身上見過。而顧軍醫(yī)帶給她的感覺,在前世只有她和顧璇有過。顧璇……墨瀾躺在床上,又是一陣心痛。她貪戀這個世界的生活,但她更思念原來的世界,她不知顧璇是否還安好,是否還唱著她熱愛的京劇。是否……她不愿再想下去。?

  墨瀾寢不能寐,便起床披衣,準備去顧軍醫(yī)那秉燭夜談。剛走到顧軍醫(yī)的軍帳前,她便聽到了隱隱約約的聲音:?

  “隔簾只見一花轎,想必是新婚渡鵲橋……”墨瀾起先并不是很在意,剛想通報一聲,卻猛然收住了聲音。?

  不對,這個世界沒有京劇啊!墨瀾之所以知曉這個世界沒有京劇,是因為她從前在府里唱過《鎖麟囊》,從丫鬟小廝嘴里知道的這事。?

  這個世界沒有京劇,也沒有《鎖麟囊》。還有這個甩腔,只有她會……所以,顧軍醫(yī)是怎么會……墨瀾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她偷掀開軍帳的一角,窺伺里面的情況。她瞧見顧軍醫(yī)的手里拿著一個物件兒,瞧著像……像鎖麟囊!?

  墨瀾一個沖動,掀了軍賬的簾子,走了進去。她看著顧軍醫(yī)倉皇地收起那個物件,卻眼尖地看見了上面的花紋樣式——分明便是當(dāng)年墨瀾贈給顧璇的鎖麟囊!在得知顧軍醫(yī)的真實身份后,她反而玩心大起,想戲弄顧璇一番。?

  她裝作沒有看見顧璇的小動作和慌亂的神情,自然地坐到顧璇身邊。這讓顧璇有些詫異,之前墨瀾總是顧著男女大防,從不和她靠那么近。今兒這是怎么了??

  “墨參將,可是身體有什么不適?”“沒什么不適,就是來找你啊,聊會兒天~”墨瀾說著,挑了挑顧璇的下巴。顧璇可是被嚇到了:“參將,您這是做什么,我們兩個男子……”?

  “男子怎么了,若我說,我是女子呢?”墨瀾調(diào)笑地說道?!澳珔⒖汕f不要胡言……”“你又沒看過,怎知我是在胡言?”“墨參將……”顧璇被這樣大膽的墨瀾搞的有些精神衰弱。墨瀾見狀,也不再逗她:“顧軍醫(yī),我有件事想告訴你?!薄皡⒄堈f?!?

  “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顧璇一驚。墨瀾怎么會和她說這個?“墨參將莫不是吃了小酒了,竟然都說胡話了?!薄拔覜]有在說胡話,”墨瀾看著顧汐,認真地說。?

  “那您……”“我確實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蹦珵懻嬲\地說?!斑@,這樣啊……”顧璇不敢直視墨瀾的眼神,略有閃躲:“您跟我說這些干什么?”?

  “你一點都不驚訝?”顧璇的眼皮跳了跳。她連忙說道:“顧某以前也是行走江湖,遇到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也不是沒有聽過這些驚駭世俗的話?!?

  “哦,既然你行走江湖,那你一定遇到過很多人吧,我能不能求你找一個人?”顧璇感覺不妙,但無理由拒絕,只得問道:“墨參將您要找誰?”?

  “一位我前世的畢生知己?!甭牭竭@話,顧璇抿了抿唇,眼中是說不出的慌亂:什么意思,她怎么知道她也來到這里的?難道她已經(jīng)認出來了嗎?懷著這樣的疑問,顧璇又硬著頭皮繼續(xù)問道:“這位畢生知己,有什么特點嗎?”?

  “她喜酸喜辣,亥時睡卯時起,物件兒總是什么整理整齊,心虛時習(xí)慣摸耳垂……”墨瀾看著手忙腳亂的顧璇將摸耳垂的手放下又試圖遮擋桌上的辣醬陳醋和整整齊齊的卷軸,拉長聲音說道:?

  “還有,她姓顧?!?

  前世,顧璇和墨瀾因《鎖麟囊》相識,在穿越后,又因《鎖麟囊》相認。果真命中注定。?

  顧璇知道,這次是徹底瞞不住了。她嘆了口氣:“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之前便有所懷疑,剛剛才確認,”墨瀾握住了顧璇的手:“阿璇,你什么時候來的,你是怎么來到這的,你怎么會來找我……”?

  “你問題怎么這么多!我一個個回答!”顧璇剛要解釋,就聽到營帳外傳來喊聲:“不好了,東夷人打過來了!”墨瀾聽到這消息,連忙起身,卻又回頭看顧璇一眼。顧璇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你趕緊去,不用管我。”?

  墨瀾深深的看了顧璇一眼:“我打退東夷后就回來,等我?!闭f完,她便沖出了軍帳。?

  墨瀾出了軍帳,就指揮著將士們殺敵,東夷人節(jié)節(jié)敗退,墨瀾便率領(lǐng)眾軍乘勝追擊,卻不料出了軍營,突然一陣箭雨襲來,墨瀾暗罵中了敵人的詭計,左閃右躲卻仍沒擋住,中了一箭。原本她不甚在意,但當(dāng)她頭昏目眩,腳步不穩(wěn)之時,她才驚覺箭上淬了毒。?

  在倒地的前一刻,墨瀾仍想著顧璇:?

  可惜,還沒有得到她的回答……?

 ?。ㄋ模?

  當(dāng)墨瀾再次醒來時,已是一個月之后了。她支起身子,環(huán)顧四周——以往她負傷昏迷,醒來后總能看見顧璇在她身邊照料著她。?

  可這次沒有。手邊只有一個鎖麟囊。?

  墨瀾感覺有點不對勁,連忙喊道:“墨珌!墨珌!”此時一個小兵從營帳外進來,看到墨瀾坐起連忙說道:“將軍您可別再坐著,您傷剛好,趕緊躺下吧!”“將軍?”墨瀾十分疑惑。?

  “是啊,圣上說因為你討伐東夷有功,特封你為征東將軍!”“什么?可……”可她根本沒有繼續(xù)討伐東夷,她清楚的記得,自己受了一箭后就昏迷了……到底是什么情況??

  這時,墨珌翻著書卷走了進來,看見墨瀾醒來,先是驚喜,再看到小兵在這,又轉(zhuǎn)為嚴肅:“誰讓你進來的,趕緊出去!”?

  “哎……”墨瀾還沒叫住小兵,他就已經(jīng)出去了。她看著墨珌,良久沒有說話。?

  “將……師姐,您睡了整整一個月,還是趕緊吃點吧。”墨珌將一旁給墨瀾備著的飯食端到墨瀾面前,但墨瀾沒有接過碗筷,而是問道:“顧軍醫(yī)呢?”?

  “顧軍醫(yī)因為此戰(zhàn)立下大功,被圣上封為御醫(yī),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進宮了。”?

  “你有什么事瞞著我?!蹦珵憜柕??!皩?,師姐,我哪能瞞你什么事……”?

  “墨珌。”墨瀾嚴肅地說,“我不問你,是希望你能親口跟我解釋。我再給你次機會,給我好好解釋。”?

  “將軍……”墨珌嘆了口氣,“您想知道什么?!?

  “為什么說我討伐東夷有功?為什么我明明解了毒,顧軍醫(yī)離開了?”?

  “這……”“說實話!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墨瀾一邊摩挲著手中的鎖麟囊,一邊聽著墨珌的陳述,心幾乎沉到了谷底。?

  墨珌說,顧璇看她昏迷,將她背回了營帳,先簡單包扎抑住了毒素——此毒是東夷人的秘毒,她暫時找不到解藥。墨瀾的師父此時不在軍營,若連墨瀾都受傷了豈不是軍中無人指揮?于是,她便換上了墨瀾的將服,臉上抹了層灰,然后在軍營沖到前線,偽裝成墨瀾的聲線喊道:“將士們!跟我一起殺了東夷人!”東夷人沒想到他們還能再戰(zhàn),瞬間了成為一盤散沙,節(jié)節(jié)敗退,但顧璇卻在和東夷首將打斗時被利刃劃傷了右手。?

  回到了軍營,顧璇先撐著身子看著其他的軍醫(yī)將普通的傷員醫(yī)治好,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營帳,想要調(diào)出解藥——不止墨瀾一個人,還有不少傷員都中了毒,現(xiàn)在她要與時間賽跑——而且她的右手受傷,行動更加不便。她花了三天三夜才調(diào)出了一個解藥試驗品,但她需要個藥人來實驗這藥。最終,她決定自己當(dāng)這個藥人。她先服用了提取出來的毒素,隨即又用了半成品的解藥——她做了三天三夜才做出的成品,但她整整疼了五天。她試了半個月終于調(diào)出了成品,在把解藥給墨珌讓他發(fā)給眾人時,她便離開了軍營前往長安去拜見圣上。顧璇到達長安的當(dāng)天,墨瀾便獲得征東將軍的封號,然后顧璇就再也沒有回來,只留下了這個鎖麟囊。?

  墨珌說完后,看著盯著鎖麟囊出神的墨瀾,小心翼翼地問道:“將軍,現(xiàn)在您……”?

  “我們回長安?!薄鞍??”墨瀾抬眼,望著帳外。?

  “我不是征東將軍了嗎?自然要回宮請命。”?

  還有,找到顧璇。?

  到了皇宮,墨瀾前去拜見皇上:“拜見圣上?!薄皭矍涿舛Y。”皇上笑意吟吟地說,“愛卿保家衛(wèi)國,朕甚是欣慰?!薄笆ド现囐潯!?

  “愛卿看上去年紀不大,芳齡幾何???”“屬下……”墨瀾本要回答,卻驚異地抬頭。芳齡?圣上知道她是女子了?她連忙跪下:“微臣欺瞞陛下,罪該萬死!”?

  皇上斜睨著墨瀾,久久沒有說話。直到墨瀾背后發(fā)涼時才緩緩地說道:“好了,朕不怪你,快快起來。”他虛扶墨瀾一下:“顧愛卿都跟我說了你的身世,你是墨老將軍的獨女你怎么不早說啊,若早知你的身份朕一定把你安排進御林軍,你哪至于受這些罪啊!此次征東你立了大功,你說,你要什么獎勵,朕全依你!”?

  “圣上,保家衛(wèi)國駐守邊疆是微臣本分,微臣萬萬不敢討要賞賜,只是……”“只是如何……”“只是顧御醫(yī)是我的至交好友,煩請圣上讓我和她見一下,我想問她些話?!?

  “這……”皇上猶豫了一瞬,還是說出了實情:“顧御醫(yī)只在宮里留了一天,幫我把了脈開了個方子就離開了?!?

  “什么?”墨瀾不敢置信?;噬蠂@了口氣,讓太監(jiān)總管把一封信遞到她手上,“這是她臨走前囑托朕給你的信,你自己好好看看吧。朕乏了,先回寢殿了,你慢慢看吧?!被噬想x開后,墨瀾顫顫巍巍地拆開信封。字寫的歪歪扭扭——應(yīng)是用左手寫的。上面只有十個字。?

  “恩已還清,此生不必再見。”?

  三載春秋,扶風(fēng)。?

  “將軍,您為什么要來扶風(fēng)?這里有什么特別的?”?

  “有特別的人?!?

  “春秋亭外風(fēng)云暴……”墨瀾來到梨園的門前,梨園的匾額上寫著“瀾園”二字。這三年來京劇漸漸有了名氣,而據(jù)說京劇的源頭就在扶風(fēng),她便覺得顧璇一定在扶風(fēng)。在梨園門口聽到了《鎖麟囊》,先是一怔,但繼續(xù)聽下去卻失望地抿了抿唇——不是她唱的,沒有那個甩腔,而且唱錯了。也是,扶風(fēng)那么大,會京劇《鎖麟囊》的人又何其多,只是巧合罷。她嘆了口氣,正要離去,卻聽得一個溫柔的女聲嚴厲地說:“唱錯了。”墨瀾一愣,這聲音……顧璇?!?

  “春秋亭外風(fēng)雨暴,何處悲聲破寂寥~”墨瀾聽到這個熟悉的甩腔,終于冷靜不了了。她都不顧規(guī)矩,直接推開了梨園的大門。?

  梨園內(nèi),有個女子背對著墨瀾,認真地教學(xué)徒唱戲??吹侥巧硇?,墨瀾便知道,是她。?

  “這才是今生難預(yù)料……”“不想團圓在今朝……”墨瀾笑著接過了顧璇的腔。顧璇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中就被放了一個鎖麟囊。?

  “墨瀾……”?

  “你不欠我什么。我害你左手受傷,不能再行醫(yī)救人,是我欠了你。”“別這么說……”墨瀾握住顧璇的手,說道:“我將鎖麟囊和我自己賠給你。”顧璇久久沒有說話,墨瀾的眼神越來越失落,不敢再看顧璇。直到顧璇問道:?

  “那,賠多久?”顧璇抬眼,笑著看著墨瀾。墨瀾聽到這句話,眼睛又亮了:?

  “一輩子夠不夠?”?

  一年后,當(dāng)墨瀾正在幫顧璇教學(xué)徒時,皇上突然送來了旨意。當(dāng)跪著聽完皇上訴說邊關(guān)告急,讓她重回朝廷駐守邊疆時,墨瀾的心都涼了。她僅享受了一年的知己重聚時光,怎么會……?

  但,皇命不可違。?

  在送別的那天,墨瀾罕見的眼睛紅了,而顧璇則含淚笑著唱道:“吉日良辰當(dāng)歡笑,為什么鮫珠化淚拋......”?

  “墨瀾,多保重,”顧璇將一支玉笛遞給她,“這是我親自做的玉笛,到了邊疆,也千萬別忘了我哦?!鳖欒瘜⒁恢в竦堰f給她,“這是我親自做的玉笛,到了邊疆,也千萬別忘了我哦?!蹦珵懡舆^玉笛,也連忙在自己身上翻找,最后將自己劍鞘上的劍穗取下,送給顧璇,“阿璇,這是當(dāng)年我?guī)煾附o我的劍穗,我將其贈與你,權(quán)作念想,好嗎?”顧璇接過劍穗,抿了抿唇。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將腰間的鎖麟囊遞給墨瀾。?

  “阿璇……”“墨瀾,我們定個十年之約吧?!?

  “十年之后,我一定會回來?!薄暗綍r候一定要把鎖麟囊還給我哦?!薄耙欢ā!?

  “一定……”墨瀾看著眼前依然昏迷的顧璇,喃喃道:“阿璇,對不起,我回來晚了……阿璇,我這輩子都給你,你不要走……”而此時,原本昏迷的顧璇似是聽到了墨瀾的呼喚,手指動了動,眼睛漸漸地睜開了。?

  “墨瀾……”?

  “阿璇!”?

 ?。ㄎ澹?

  屋內(nèi)的響聲驚動了屋頂?shù)膬扇?。顧汐剛要下去,墨瓊便拉住了她:“給她們二老一點空間吧?!?

  “阿瓊,你說師父等了這么多年,會不會恨墨瀾姑姑???”“不會?!薄安粫??為什么???”顧汐問道,墨瓊似笑非笑,就是不回答。?

  “阿瓊!你就告訴我嘛!為什么不會啊!”墨瓊點了點顧汐的頭:“你個傻丫頭,忘了你的名字是什么了?”?

  “這我哪能忘,我名汐字瀟瀾??!我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嗎?”“傻丫頭,你的字里有我?guī)煾傅拿M瀾??!”“哦!原來如此!”顧汐這才反應(yīng)過來,“你的字里也有我?guī)煾傅拿M!”?

  “不止如此。你看你們師兄妹們的名都跟師父的名諱一樣以三點水為部首,師父給我們起的名字都跟顧璇姨母的名諱一樣以王字旁為部首,你看是不是如此?!?

  “顧沄、顧沐、顧汐、瀟瀾……墨珌、墨瓊、玖璇……哎,果真如此!”顧汐說道,“可這又和師父她們之間的感情有什么關(guān)系?”?

  “就你還神童呢!一點都沒開竅!”墨瓊笑著說。?

  “若非深愛一個人,怎會連收徒取名時都時刻惦念她的名諱呢?”?

  “回首繁華如夢渺,殘生一線付驚濤……”顧璇倚在墨瀾的肩頭,輕聲唱道。墨瀾握著她的手,亦附和唱著:?

  “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心花可自豪。種福得福如此報,愧我當(dāng)初贈木桃……”?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鎖麟囊終于回到了墨瀾的手里,不過她早已不在意這些。?

  她們錯過了十年之約,卻在分別十二年后再見面。雖未完成一旬之約,但于一紀之時遇見。?

  錯過了一旬,那便還你一世。?

  后記?

  ????????“阿璇,你覺得,前世的我們,會合葬在一起嗎?”?

  “前世已經(jīng)不流行雙穴了,不過我覺得一起被火化倒是可以?!?

  “......”?

  “還有可能我們在太平間里呆著,又或者是成為人體解剖的試驗品。不對,或許當(dāng)不了試驗品。我只是吞了安眠藥,內(nèi)臟齊全,還能解剖,你都被撞成內(nèi)臟移位了,哪還能解剖呢......”?

  “阿璇!”?

  ?

  “阿瓊,當(dāng)年師父昏迷前,一直念叨一句話,我現(xiàn)在也不明白什么意思?!薄霸谖遗R走前,師父也一直在呢喃一句話?!?

  “待百年之后,雙穴、并骨?!?

  ?

  “阿瓊......”“嗯?”“我們以后也會像師父和墨瀾姑姑一樣,即使身處異地,即使歲月流逝,心中一直掛念對方嗎?”?

  “一定會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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