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艾瑪西的能量體
以西的意識在魂飛天外和光體交流時，他卑微的肉身還坐在潛水器里緩緩浮上海面。
當(dāng)?shù)谝慌』锇橛衫⒀喷?、扎爾布和莉娜已?jīng)坐到“甜心瑪利亞娜號”的甲板上坐著喝茶、吃冰淇淋時，百合子、大衛(wèi)和保羅還在深海處游走停歇，等待以西。
保羅說：“你們察覺到以西最近非常不正常沒有？”
“嗯，自從他從意識空間回來，想帶的人沒出來以后，整個人都變了，魂不守舍的樣子。”
百合子冷淡地說：“很正常啊，多大的本事就要承擔(dān)多大的責(zé)任。以前在北海道時，媽媽經(jīng)常這樣跟爸爸說?！?p> “這么久還沒跟上來，會不會出什么事了？”保羅又問。
大衛(wèi)說：“要不，我下去看看。我老感覺他要出事?！?p> 百合子做了腦波連接嘗試，再一次被拒絕了，心里更加不痛快：“明明有和我們保持遠(yuǎn)距離聯(lián)系的技能，偏偏不用?！?p> 大衛(wèi)不管百合子的態(tài)度，駕駛潛水器下沉了。
海水顏色漸漸變深，光線也時明時暗，大衛(wèi)搜尋不到以西的蹤跡，估摸他去了另外的方向，也偏離了下沉線路，憑感覺向西而去。
保羅異常地覺得不對勁，他感到不舒服，又說不出不舒服的感覺，無法形容那種被什么冰涼尖銳東西穿透、切割的感受。
百合子也察覺到了，她對著通訊器叫：“大衛(wèi)，大衛(wèi)，回來！”
潛水器里的通訊器沙沙作響，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蟲鳴微弱響起。
保羅驚恐地問百合子：“什么東西？”
百合子說：“我不知道，但是那種感覺經(jīng)歷一次就讓人忘不了?！?p>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遭遇了，那時候還沒有以西，他們自救小隊剛?cè)牒２痪?，海水里有能操控水流的能量體。
這種能量體似乎非常龐大又非常細(xì)小，來無影去無形，它們能穿透任何東西，甚至人的大腦。
百合子記起來黑暗的海水里一只巨大的眼，眼睛爆裂開伸出很多的水流手臂，力量強勁，還有那蟲鳴般的嗤笑：“人類很有趣、低級。”
百合子的記憶閥門打開，那恐怖痛苦的記憶像巨大漩渦伴隨著凜冽的冷氣席卷而來，鋪天蓋地，讓百合子感到窒息壓抑。
她朝變幻出不同深淺顏色的水流大叫：“你們是被沃貢囚禁的囚徒，難道不想回艾瑪西星云嗎？”
不同流向和顏色的水流扭結(jié)成團、成漩渦、成巨浪，百合子的話顯然刺痛了能量體的傷處。
嘩嘩的水流聲咆哮而來：“愚蠢的人類，能有什么辦法？”
“我們也在找沃貢！”
明明坐在潛水器，水流根本進(jìn)不來，但百合子和保羅的感受就是被高壓水槍直擊顏面，冰冷刺骨又疼痛無比，還有難以忍受的窒息感，完全說不出話來。
百合子明白這些水流能量體刺激了大腦神經(jīng)，傳遞足以亂真的感受，刺激大腦發(fā)出錯誤的應(yīng)對措施。
這是一群深諳人類弱點的可怕對手！
或者說他們深諳人類大腦工作機制，能欺騙人類大腦，讓人類做出錯誤的判斷、真實的感受和錯誤的行動。
如同沉浸式的虛擬體驗，面前明明什么都沒有，通過電流刺激或者五種感官體驗中的任一種就能讓你信以為真，甚至為之瘋狂。
這種能力是百合子的魅惑技能永遠(yuǎn)無法抵達(dá)的高度，似乎是與生俱來的。
“艾瑪西！艾瑪西！”
保羅沒有碰到過這種能量體，那時候他和賽蓮娜被巨型蛤蜊吞進(jìn)了肚里，不清楚這東西的可怕，現(xiàn)在真實的體驗過后，覺得正碰是不可取的，畢竟在這東西的主場里。
保羅成功地吸引了水流能量體的注意力：“你在叫我嗎？”
“呃，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你們很高級，尊重弱小的人類，因為你們很快就學(xué)會了人類的語言交流，我想這并不是一桶水或者一大盆水擅長的。”
“你到底要說什么？”
低沉的蟲鳴聲飽含被冒犯的憤怒，聲音里伴隨著陰冷的哮喘聲。
“我想說我們無意冒犯你們，你們比我們強大，這是顯而易見的。你們連口哨都沒有吹，我就感受到了無邊無際的殺氣撲面而來?！?p> 水流能量體失去了耐性：“你說的話全是廢話！你不配擁有語言，閉嘴吧！”
保羅想說：“不是我表達(dá)不清楚，是你毫無幽默感，太簡單粗暴了。”
可是他真的沒辦法說話了，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他的聲音嗚嚕嗚嚕就被封禁在了喉管里。
百合子明白這是水流能量體給保羅的大腦發(fā)出了發(fā)音系統(tǒng)停止的信號，人類的大腦如此敏銳又如此脆弱，既強大又柔軟，既聰明又愚笨，怎么這么好騙呢？
“你剛才說你們也在找沃貢？”
水流能量體似乎只對這個感興趣：“你們見過沃貢？”
“見過，不久前在菌藻蛙人世界?！?p> “在海洋之心？”
“你一直被囚禁在海里，難道一次也沒見過他們？”
“沒有。菌藻蛙人世界是沃貢創(chuàng)造出來的，并不穩(wěn)定，他們可以隨時搬走。”
“搬走？”
百合子腦補出許多臨時活動房的樣子，集裝箱式、木槽式、鳥巢式，她從來也沒見過菌藻蛙人世界的具體形狀，只是見過入口和里面的世界，其他的“圍墻”都與海洋融為一體。
他們一直以為菌藻蛙人的世界就是海洋的一部分，不可獨立分割出來的一部分，卻沒料到只是個臨時搭建的寄生空間。
“我們到不了那么深的地方，只能在深海區(qū)游蕩?！?p> “你們？你不是一個？單獨的？”
水流能量體沒有回答，那逼人的寒氣又再次穿透了百合子的身體，讓她感覺自己緊實富有彈性的身體就像四處漏風(fēng)的破房子。
水流能量體還有什么威力一時無法洞察，不過在短暫的交流中，百合子察覺到水流能量體能干擾、中斷、混淆、蒙騙人類大腦，但并不能了解腦波的內(nèi)容、信息和更深層次的情感。
在人類看來，不顧及感受、情緒的行動就顯得過于粗暴而魯莽，沒有持久殺傷性。
這時候，大衛(wèi)沒找到以西，探尋到百合子和保羅這邊出現(xiàn)情緒異常，又返回來問：“出了什么事？”
保羅簡單地敘述了來自艾瑪西星云的能量體，大衛(wèi)來到時什么感覺都沒有。
深沉的海洋只是如同增強了壓力的空氣，變得沉重，壓迫人的身體，并不見駕馭水能量的怪物。
“它們在哪兒？什么樣子？”大衛(wèi)的疑問也讓保羅犯了難，找不到語言形容。
百合子淡淡地說：“沒有形狀，可能是擅于控制水的流動能量群?！?p> “你們交談過了？”
“它們很了解人類大腦的運行機制，也許比我們還了解，但是對大腦產(chǎn)生的意識和情感不甚了了?！?p> “它們離開了？”
“不知道。它們來，或者走，都毫無跡象?！?p> “神奇的生命體。它們這么厲害，還斗不過沃貢?！?p> 百合子開辟了另一種思路：“它們可能只是沃貢進(jìn)行生命物種試驗的產(chǎn)物，也許我們也是?！?p> 保羅說：“它們來自艾瑪西星云。”
“誰知道有沒有那個星云？就算有，宇宙之浩瀚，一兩個星云產(chǎn)生或者消失都算不了什么?！?p> “不——確實存在。艾瑪西星云在離這里3000多光年的地方，粉紅加金色的一大片，薄薄的，非常美?！?p> 水流能量體的聲音又響起來，模擬人類的表達(dá)方式已經(jīng)惟妙惟肖了，聽上去充滿了誘惑和磁性。
“我們要怎么才能幫助你回去？”大衛(wèi)問。
“幫助我們？人類，你們還不夠格?！?p> 水流能量體為了證明大衛(wèi)的想法有多幼稚可笑，暗涌的水流包裹住大衛(wèi)的潛水器。
潛水器似乎無法阻止能量體的進(jìn)入，大衛(wèi)感覺有無數(shù)只冰涼的刀刃穿過他的胸膛、腹部、手臂和腿部。
最后的疼痛如同冰刀切開了他的頭顱，意識開始逸散而出，眼前不再是黑暗的，大片陽光穿過海水灑滿了他的全身。
這個在大衛(wèi)感受到無比靜謐美好的時刻，恰似人類的瀕死體驗，水流能量體再次促使大腦欺騙了正在遭受折磨的主人。
百合子見大衛(wèi)身處危險，彈出潛水器，一連串的藍(lán)力波朝涌動的水流能量體擊打過去——
“嗚嗚”的聲浪翻涌，水流能量體微弱地尖叫著退散。
大衛(wèi)驚醒過來，感覺到頭疼欲裂，意識也不太清楚：“出了什么事？我的頭怎么這么疼？啊～太疼了，疼死我了！”
不僅僅是頭，慢慢地，大衛(wèi)感覺全身都疼。
水流能量體切割式的侵入，讓受害者的疼痛都會延遲而劇烈。
大衛(wèi)是自救小隊的救助者，他受傷了，別人都想不出辦法來幫助他。
百合子和保羅聽著大衛(wèi)一聲比一聲凄厲的慘叫聲，手足無措。
這一慌神，百合子和保羅發(fā)現(xiàn)，他們被暗流涌動的巨大水流漩渦包圍了。
百合子不停地向以西求助，卻根本搜尋不到以西的蹤跡。
眼看著他們?nèi)司鸵话盗麂鰷u吞沒了，百合子顧不上自己，急忙用藍(lán)力波把大衛(wèi)和保羅的潛水器奮力推出漩渦圈。
保羅和大衛(wèi)被百合子的藍(lán)力波上拋，兩個潛水器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漂蕩在海面。
脫險后的保羅驚魂未定，大衛(wèi)的疼痛停止了，而百合子卻沉沒在深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