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流不盡逝者如斯。河畔處,兩道身影相對而坐。
“文軒,你如今什么修為了?我為什么感受不到你真元運轉的氣勢呢?”古風林一臉疑惑。
“和光同塵,謂之玄同。就算修為精進,也不必人盡皆知吶?!蔽能幮Φ?。
古風林撇了撇嘴,“你呀,總那么格格不入,一點不像個少年。”
他搖了搖頭故作嘆息道:“雖說讀書明智,我看吶,還是少讀些好。不然吶,就少了少年人的銳氣?!?p> 見他活寶模樣,文軒哭笑不得,急忙轉移話題,“對了,你玄冥訣修習的怎么樣了?”
“馬馬虎虎吧,畢竟是咱們蜀山秘技,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參悟的。我聽說玄陽師伯也將九離真火訣傳授于你了?”
文軒點點頭。
“嘖嘖嘖,不愧是咱們蜀山鼎鼎有名的天才,我聽說比你早入門的師兄,還有很多不曾傳授呢!”
聽出古風林口中的揶揄,文軒也不惱,“要說咱蜀山天才,那還得是你風林吶,踏入蜀山不到一年就有聚靈境的修為,這份能耐哪怕自小拜入蜀山的弟子也有很多遠遠不如吶?!?p> “哎!”聞言,古風林竟嘆息出生。
“怎么了?這似乎不像你呀!”文軒頗感疑惑。
“其實要說天賦異稟,還得是滅院的冥滅師兄,短短十多年就達到還虛境。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p> 文軒不由點點頭,冥滅的名頭他自然是聽過的。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冥滅是那種萬中無一的天才。
他修行十年,有元神加持,又有血蓮子這樣的寶物,才堪堪踏入還虛期。而冥滅僅憑自己就達到還虛境,單是這份本事他就遠遠不如。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長路漫漫,既不該妄自菲薄,也不能志得意滿。風林,咱們修行日短,有的是機會,不必急躁?!?p> 古風林搖搖頭,“我聽師父說,如今各地鬼物作亂之事頻發(fā),玄夢師叔夜觀星象,隱隱有災星閃爍,未來似乎并不太平?!?p> 文軒不禁沉默,與古風林常伴玄陰身畔不同,他消息相對閉塞。但也能從只言片語中明白,蜀山長者對未來形勢判斷并不樂觀。
“文武之道,一張一弛,急是急不來得。若想行穩(wěn)致遠,還是按部就班吧?!?p> “文軒,你總那么理智,波瀾不驚的,似乎什么事都無法激起你絲毫情緒。我有時真懷疑你究竟是不是個少年人?!?p> 文軒笑笑,“修道修道,道乃心之法,萬物律。道之不急,心急又有何用處?!?p> 古風林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竟真如重新認識了一般,“師父一直說你是年輕一代悟性最高之人,雖修行日短,但蜀山派早晚有你一席之地。開始我還不盡信,現(xiàn)在我五體投地?!?p> 文軒搖頭苦笑,真不知是不是表現(xiàn)得過分了。
“師父還說后悔沒將你收入門下,白白便宜了玄陽師伯。”
文軒仍記得那日玄陰可是第一個跳出來爭奪得古風林的,他才是無人問津那個,不由暗自苦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既提起陰院,文軒眼神一亮,轉而問道:“風林,我聽說蜀山自創(chuàng)派伊始便有陰陽幻滅四院,可陰陽相沖,祖師到底是如何做到身兼陰陽數(shù)種法決的?”
“這個我還真知道,祖師之所以能兼修陰陽用的乃是陰陽調(diào)和之法?!?p> “調(diào)和之法?”
見文軒一臉疑惑的模樣,古風林臉上笑意大盛,“不錯,就是調(diào)和之法。”
“調(diào)和?你是說······”
“不錯,就是雙修。男屬陽女屬陰,以陽身修陰法本身就有陰陽調(diào)和之意。不過終究是后天陰陽,行法間不免有隔膜之處?!?p> “只有雙修后才能達到融會貫通,陰陽相合的妙境。故此師祖才創(chuàng)下陰陽兩院,而師祖的道侶則創(chuàng)下幻院。只是后來門內(nèi)混入叛徒,盜走了一部分功法,陰院、陽院這才沒落?!?p> “說起來,咱們蜀山派素來以陰陽為尊,是故才有了陰陽幻滅。那滅院不過是陪襯,哪想白云蒼狗,如今滅院尊為首院,而陰陽淪為墊底?!?p> 聽到這,文軒眼神一亮,“據(jù)說祖師主修陰柔一脈功法,而陰院法門最為玄妙詭奇?!?p> “這話沒錯,別的不說,單說玄妙整個修真界也絕再找不出一個陰院來?!惫棚L林頗為得意。
“那陰院有沒有找人的功法?”
“那當然有,看著!”說著古風林一躍而起,“陰陽無極,玄冥印記?!痹捖?,一道紫色光華已朝文軒飛來。
心知古風林沒有惡意,文軒也不做抵擋。
“好了,有了這一道印記,以后我若想找你就輕而易舉了。”
見古風林會錯意,文軒不由苦笑,搖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樣,好比我下山了,在沒有門派暗號的情況下,你該怎么找我呢?”
“這、這倒也不難,我們陰院素來擅長溝通陰陽,不過卻需要假借你的隨身之物?!?p> 文軒自然知道其中玄妙,之前他推演洛雪生死也是用了洛雪的衣物。但術業(yè)有專攻,他雖學了些手段,終究是偏門,比不得陰院弟子,“隨身之物?”
“不錯,譬如隨身衣物、武器等。即使相隔千里,我也能推演出你的大致方向,如此往復,我便可找到你的蹤跡?!?p> “哦,竟能如此神奇?”
“那是自然。”
“此般法門倒是有趣,我倒想修習一番?!蔽能幗K于“圖窮匕見”。
古風林搖搖頭:“此乃陰院法門,你修習陽剛真氣,只怕難以運用?!?p> 他根本不想此乃陰院不傳法門,不能輕易傳給他人,反倒煞有介事地替文軒著想。
見古風林雖為他著想,卻也有拒絕之意,正欲解釋,又聽得他道。
“你記不記得我曾帶回一塊玉佩與羊皮紙?”
文軒不知他為何突然說起這個,但還是道:“當然,多虧了它,我和鳳舞才會如此順利拜入蜀山。”
“那里便記載了陰陽調(diào)和的功法,以后你和鳳舞結成道侶,陰陽兼?zhèn)?,修煉陰院法門便也水到渠成?!?p> 越說古風林眼神越亮,“對對對,以你悟性,陰陽雙修后,功力必然大增,說不定能重煥師祖風采呢,重振蜀山派之威呢!”
文軒不由一愣,心道:“他還打著這亂點鴛鴦譜的心思呢!”
可既然古風林已替他想出借口,他總不能再畫蛇添足,只得悶不作聲。
“這樣的話,我以后許也能修習陽院法門??上Щ迷旱膸熃愣疾幌参??!惫棚L林仍自顧自地說道。
文軒在一旁聽得哭笑不得,無奈道:“幸虧雙修法門被盜,要是蜀山派都如你這般存心不良,咱們蜀山只怕早就烏煙瘴氣了?!?p> “你怎么和玄陰老頭說的一模一樣,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哪是什么存心不良,我看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p> 見“引火燒身”,文軒只好不再多言。
恰此時,一個熟悉地聲音突然自二人身后傳來。“文師弟!”
文軒急忙起身,“張師兄,你怎么來了?”
來人正是與他同屬陽院地張文。
“你快回去看看吧,苗靖師兄回山了,把你的東西都扔出來了,竺師兄讓我過來叫你呢?!?p> 聞言,文軒眼神不由一凝,他倒是清楚那屋舍之前是苗靖所用,但那已荒蕪許久,不然也不會分配給他。
古風林一聽便火從心來,“太過分了,文軒我隨你去看看?!?p> 心知古風林的脾氣,文軒更不敢讓他前去,只得道:“風林,我和張師兄回去看看,你不用擔心?!?p> 說著拉起張文就朝就往回走。
心知文軒不愿他摻和,古風林只得無奈跺腳。說到底是陽院私事,雖同屬蜀山,但他一個陰院弟子貿(mào)然摻和只會火上澆油。
但一想到文軒那溫文爾雅地作派不免吃虧,古風林猶豫再三終于還是遠遠跟了上去。
······
看著橫七豎八扔在地上的道袍、棉被甚至于一些女子衣物,文軒臉色立刻一沉。
周圍已圍滿了弟子,指著地上的東西竊竊私語。
幸虧他沒在屋內(nèi)放些違禁的東西,不然豈不是被抖落得一干二凈。但此刻就算是抖落出違禁的東西,他也顧不得在乎,因為洛雪的衣服已被人糟蹋的亂七八糟。
在他眼里,那并不是普通的衣物,而是洛雪的音信,是他站在蜀山的根本。
俯身將一件件衣物小心整理好,抱在懷里,文軒的臉色已陰沉到極點。
但周圍弟子卻只當他惱羞成怒,看向他的眼神既有怪異又有嘲笑,甚至惡心。
輕輕推開門扉,文軒已走到小院。
“看著道貌岸然的,原來一肚子男盜女娼。”見文軒離開,人群中立刻便有一弟子譏諷道。
“就是就是,不過是個衣冠禽獸罷了,真不知師父為什么會看重這種人!”另一弟子也附和道。
“文師弟根本不是那種人!”一弟子卻不禁反駁道。
“哼,人證物證俱在,還能作假不成。再說我可曾指名道姓?你既已說出那人,說明你心中已有懷疑,就不必遮掩了?!?p> “你···”那弟子聽他狡辯,氣的說不出話來。
“你放屁!”一聲呵斥已從他們身后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