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技近乎道

　　“別急著‘噫’，下面我跟你好好講講煉藥?！鼻睾瓢言掍h又一轉。

　　莫太醫(yī)看書生意氣，口誅筆伐那一套玩得老到。作為“太醫(yī)”，煉藥的手段放在這個世界，自然也是頂了尖尖兒的人物。

　　但你要找我的麻煩、斷我的路，那就沒什么好客氣了。

　　太醫(yī)，沒有實權，混得官場富貴靠的是手藝。秦浩本不愿砸人飯碗，但剛剛那句“欺君之罪”之后，緊接著字字誅心，上來就把自己往死里整，也忒過分了。

　　而且戲既然已經(jīng)開始唱了，那就唱個通透，在費乾這位軍方大佬面前，還是得小露一把崢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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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我看你如何自圓其說！”

　　莫太醫(yī)聽秦浩一句“好好講講煉藥”，不由得怒極反笑。

　　秦浩斜了莫徊一眼，接著說道：“還是先說王八分公母……”

　　“！”

　　【憤怒值+4……】

　　“公王八滋陰，母王八壯陽；公雞發(fā)奶，母雞回奶……”

　　“這些市井之言豈能當真！”莫太醫(yī)氣得長苒抖動，眼珠子都有些紅了。

　　秦浩白了他一眼，繼續(xù)說道：“公丁香藥偏于潤燥，母丁香則偏于散寒，樓蘭藻生于水中則劇毒，生于石臺則清熱解毒……血玫瑰向陽的生結止血，背陰處的活血化於……”

　　后面講的那幾味藥，倒是異世常見，聽秦浩一說，莫太醫(yī)便有些驚疑不定。

　　“萬事萬物皆分陰陽，用藥煉藥也得講究陰陽辯證?！鼻睾埔徽Z擲地有聲。

　　“所謂庸醫(yī)疏于識藥，便是這個道理?！?p>　　“不可能！這藥材，藥圃圍種、山野采摘，哪還分什么向陽背陰水生土長！”莫太醫(yī)書呆子氣上來，梗著脖子反駁道：“一應驗方，俱是先賢所傳，藥效都寫在書里！”

　　“盡信書，則不如無書！”秦浩把手一揮。

　　“驗方是先賢濟世流傳，可你想過沒有，沒有藥書之前，這先賢如何寫的藥理？又哪里來的驗方？”

　　“人人都像你這般，死記硬背，生搬硬套，難怪大涼醫(yī)道不興，也難怪莫太醫(yī)煉不出好藥！”

　　“好！好一個‘盡信書’則不如無書！”費大人擊掌，“秦浩大才！不錯不錯……聽趙黑子說你一身醫(yī)術乃是家傳？”

　　“稟大人，祖上的確有些針石驗莫傳下，只是曾經(jīng)傷過頭腦，有些記不太清?！?p>　　“祖上名諱可否告知？”

　　“稟上師，實在是記不起來，左右都是姓秦……”

　　秦浩實話實說，亂世不知交母，原主的腦子里真沒這些記憶。

　　“這么說，你這藥方的確是真的？”費大人看著秦浩，眼底欣賞之色更濃。

　　“不可能……”莫太醫(yī)還梗著脖子。

　　“別打岔！”費大人把手一揮。

　　“……”

　　【憤怒值+2……】

　　“秦浩，這兩味藥現(xiàn)在事關重大，不知可否現(xiàn)場煉制一番，這真假一說，自然也就不辨自明?！辟M大人詢問道。

　　“對對對，是真是假，讓這獄卒現(xiàn)場一煉便知……”莫太醫(yī)這書呆子猶自掙扎。

　　“別打岔！”

　　“別打岔！”

　　“別打岔！”

　　秦浩、趙獄司、費大人，三人異口同聲。

　　莫太醫(yī)：“……”

　　【憤怒值+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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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辰后，莫太醫(yī)急急取來“百消膏”方子上的藥材，身后還跟著仨老態(tài)龍鐘的老大爺——“太醫(yī)軒”四大名醫(yī)，到齊了。

　　秦浩只說人多眼雜地莫小，容不下這么多“大家”，只讓莫太醫(yī)跟著去了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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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著秦浩煉藥的當口，費大人和趙獄司喚了文書，細細密密地商討著天牢接下來的煉藥大計。

　　“太醫(yī)軒”的三位老大爺則圍坐在門口臨時支起的小桌子旁，聲討秦浩黃口小兒不當人子，太過囂張狂妄，定要找機會在圣上面前參他一本云云。

　　直到費大人著人收了桌上茶水，這三位才安靜了些。

　　這般一來二去，不知不覺已是日落星斜。

　　費大人叫人安排了些酒菜，就在中堂和趙獄司小酌，聊著軍中往事，聊著江白破境對朝堂的震動，順便等著秦浩煉藥結果。

　　期間，著人去看了秦浩所在營房情況，詢問進展。

　　第一次去的獄卒回稟：“秦浩開了房門，說讓大人們自便，尚還需些時間?！?p>　　第二次獄卒去了回來回話，就讓三位“太醫(yī)坊”的大爺有些坐不住了。

　　“莫太醫(yī)開了房門，說是秦師正在煉藥，讓我‘休得打擾’……”

　　“秦師？這特么什么情況？！”一眾人下巴都差點掉地上。

　　仨老太醫(yī)中的一位，特地詢問去查看進展的卒子：“你聽真切了？莫太醫(yī)說的啥？”

　　“秦師煉藥，休得打擾！”

　　“……”

　　費大人和趙獄司交換了一下眼神。

　　趙獄司眼中得色滿溢，沖著費大人問詢的眼神俯身低語：“大人，您放心，我的兵，莫說是叫一聲老師了，就是喊‘爹’都挖不走！”

　　門口這三位太醫(yī)老大爺不再高談闊論編排秦浩的不是，轉而聚在一堆，把腦袋湊到一起竊竊私語……

　　又過了會兒，還是剛才發(fā)話詢問的太醫(yī)老大爺有些按捺不住，要求再著人同去看看，獄司便喚過卒子來帶路再探。

　　沒一會，獄卒嘟嘟囔囔回來了，后面跟著的太醫(yī)老大爺身形佝僂，步履蹣跚。

　　這獄卒一過來，嘴里就嚷嚷著：“這太醫(yī)非要去看，偏不自己敲門，害我平怕觸了個冤枉霉頭?！?p>　　這話一說，大家伙兒都有些莫明其妙，再著跟著的那位太醫(yī)，也是滿面通紅，一臉的不可思議。

　　幾位大人連忙詢問原由，這獄卒答道：“這回莫太醫(yī)開門，一腳就把我踹了出來，還說……”

　　“說啥？”

　　“說……”

　　“你倒是快說??！”

　　“他說‘我入你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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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浩回到獄司坊，后面跟著失魂落魄的太醫(yī)莫徊。

　　莫徊一路走，一路翻來覆去念叨著：“煉精術……煉精術……煉精有術……”

　　秦浩遞過手里的藥瓶，沖費大人行了個軍禮：“屬下幸不辱命！”

　　費朗費大人接過藥瓶，打開聞了聞，又挑出一丁點兒抹在手背……

　　“好好好！”

　　幾個“好”字說完，費大人順手就把藥瓶遞到了另外仨太醫(yī)手上，“你們還有什么話說？”

　　“不可能！剛剛那些藥材，怎可能煉出這個藥來！不可能，我們四個研究了三天！那方子肯定是假的……”

　　年長些的那位太醫(yī)抖著手，接過藥瓶，一邊湊到眼巴前兒驗藥一邊說道。

　　還有一位，忙把有些失魂落魄的莫徊一拉，“莫圣手，你快說說，這煉藥的過程，還有這方子的真假！”

　　“莫圣手”這才初如夢醒，剛剛入耳聽到“方子真假”幾個字，立馬把眼一瞪，長苒一抖，說道：

　　“什么真的假的，休要有眼無珠！學無止境，列為都莫要學我坐井觀天，小覬天下人！須知庸醫(yī)疏于識藥，王八也得分公母！”

　　說完，接著又是一臉沉醉之色地反復沉吟：“煉精術……煉精術……煉藥之精辯證之術……技近乎道矣！”

　　費大人和趙獄司對視了一眼。

　　看來，天牢制藥的執(zhí)照，

　　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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