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送完書稿,就騎馬回了秦家。明天就開考了,今天再讀一些經(jīng)義。一個時辰倏然而逝,響午時分,他回家吃了飯,然后提了把劍叫上秦鐘出了門。
兩人一人一馬,穿過喧鬧的街道,向南行了一刻鐘左右,到了南城宣武街,尋到劉江家。
劉江在京營中任把總,現(xiàn)年四十來歲,跟秦業(yè)也有些交情,平常也兼職教徒弟,秦瓊經(jīng)秦業(yè)介紹,才拜在了他門下學(xué)武。
來到房門處,秦瓊叩了叩門環(huán),身穿青衣的守門小廝打開門。
“三爺今日過來有事?”見是秦瓊,小廝一邊將兩人請進(jìn)門來,一邊問道。
“師父今日在家嗎?”
“在的,老爺今日不當(dāng)班,在家休息,還有三爺?shù)膸讉€師兄也在?!?p> 說著話,三人就進(jìn)了儀門。另有兩個小廝將馬匹拴到馬棚。
劉江一共收了三個徒弟,秦瓊排行老三,劉家仆役都稱他三爺。
另有一個小廝從內(nèi)院出來,領(lǐng)著兩人來向堂屋來。
未進(jìn)堂屋,就聽到屋內(nèi)傳來劉江的爽朗笑聲。及近堂屋,就見屋內(nèi)正坐著三個大漢,首位身穿黑色衣袍長須垂胸的正是劉江,下方兩側(cè)各坐了一個少年一個青年。
少年身穿勁裝,腰間懸著長劍,風(fēng)流倜儻,看著十五六歲。青年一身紫衣,蓄著短須,二十五六歲,身材魁梧,看著孔武有力。
“師父。”秦瓊走進(jìn)屋來,向劉江行了一禮。
“子美來了,我們正說著中秋后的武舉之事,恰好談到你這個文武雙秀才,沒想你這就到了,哈哈哈……”劉江說著就笑起來。
“你身后這個文秀小生怎么這般面熟,是何人?”劉江又望向秦鐘問道。
“這是我家小弟秦鐘,師父前幾年見過的,如何就忘了?”秦瓊說著,便讓秦鐘上前來。
秦鐘上前兩步,向劉江行了一禮。
“秦兄的小兒子,哦,我想起來了,我說怎的這般面熟,幾年前見他時還是個小娃娃,沒想就這般大了?!?p> 秦瓊又跟他兩個師兄打了招呼,跟秦鐘解釋道:“這位身材魁梧的師兄名為糜剛,是大師兄,現(xiàn)在禁衛(wèi)府是從九品龍禁衛(wèi)。這位是二師兄,名為柳湘蓮,乃是理國公柳彪的后人,現(xiàn)在無職,是有名的游俠?!?p> 秦鐘一一向他們行禮。
而后,劉江讓兩人落座,小婢奉上香茗。
“子美,你今日來,可是有事?”吃了口香茗,劉江問道。
“徒弟今日來,確是有事要麻煩師父,鐘兒今年已經(jīng)十二歲,也想學(xué)些武藝防身健體,不知師父可方便收徒?我作為他哥哥,也不好收他?!鼻丨傞_門見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劉江聞言,凝眉看向秦鐘,見他嬌嬌弱弱的,似是不能吃苦的樣子。
“我收徒向來嚴(yán)格,你們?nèi)值芤捕紱]讓我失望,在江湖上都有些名頭,但鐘兒一副羸弱的樣子,只怕很難在武道上有所成就?!?p> “師父隨便教教他就行,也不用指望他能有多大成就,只要能強健強健體魄就行了。日后他讀書有成,自然少不了師父的好處。”
劉江看了秦瓊一眼:“子美何出此言,我劉江豈是趨利之人,既然是秦兄的兒子,我又收了子美,再收一個也無妨,無事時也可隨我到軍中打打下手。”
秦瓊起身,笑道:“如此就多謝師父了?!?p> 然后望向秦鐘:“鐘兒還不拜師?”
秦鐘猶豫了一下,雙膝跪地叩拜三下,秦瓊倒了杯茶遞與他,他接過舉到頭頂,口中喊了聲師父請喝茶。
劉江接過抿了一口,算是收下了這個徒弟。
秦瓊又說道:“晚上酉時我在安月樓中擺一桌酒,請師父師兄一同前去,不知可方便?”
“哈哈哈,子美現(xiàn)在可是個小富翁,既然設(shè)宴,我沒有不去的道理。湘蓮、剛兒,你們也都去,今天咱們師徒樂呵樂呵?!?p> “是,師父?!眱扇藨?yīng)聲道。
見三人都答應(yīng)了下來,秦瓊道:“師父,徒弟明天還要考試,就先回去了,等晚上咱們再見?!?p> “嗯,子美先去吧?!?p> 秦瓊帶著秦鐘離了劉家,在街上一間餐館吃了午飯,便讓秦鐘去了學(xué)堂,自己也回了家。
晚上,秦瓊帶了秦鐘,在安月樓設(shè)了宴,劉江三人如約而來。
幾人敘了一會兒話,便飲酒吃菜,吃到一半,聽到下方一陣喧嘩,隱隱有咒罵之聲。劉江是個好熱鬧的人,聽到聲音,便放下筷子,出了包間向下看瞧,秦瓊幾人也只得跟上。
就見下方大堂中,客人和小廝都躲在兩側(cè),中間一身穿陰陽服的道人,正毆打一個腦滿腸肥身穿綢緞的青年胖子,而胖子口中也咒罵不絕。
“不長眼的臭道士,狗肏的東西,你知道我是何人?老子是鎮(zhèn)國公牛青的嫡重孫牛順,將來承襲爵位的人,你也敢打我,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他一邊罵著,一邊躲著拳腳。
“鎮(zhèn)國公?哼,怪不得如此跋扈,竟是武勛之后。圣上早就想對四王八公動手,你還在這里欺男霸女,真是自尋死路!等此事鬧大了,看你能討得到好?莫說你是重孫子,就是孫子來了,也沒用,今日我就要打你!”
那道士說完,從腰間取出拂塵,對著牛順就是一頓揮打。
外面眾人只是圍著看,卻沒人上來攔阻,不僅沒人勸架,反而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牛順的惡名,整條街都知道,自然沒人愿意觸這個霉頭,一個勸不好反倒引火燒身。
再者,他們對牛順這惡霸,也早已看不順眼,有人出手教訓(xùn)他,眾人高興還來不及,只當(dāng)沒看到。
秦瓊看了不禁有些詫異,道:“這個道士好大膽了,武勛之后都敢打,縱是如今揚文抑武,皇帝又豈會坐視不管。”
糜剛聞言,望向秦瓊道:“三師弟有所不知,我在宮中當(dāng)差,常看到不少道士進(jìn)出,如今圣上熱衷修仙之道,每幾日就要服用一顆丹藥,對道士更是當(dāng)成了國士一般對待。不難看出,若是圣上知道了此事,牛家縱然功高,也討不了好兒?!?p> 秦瓊聽了,現(xiàn)出思索之色,對于這事,他還真不知道,只知這幾年長安的道觀多了不少。
“原來如此,多謝師兄解惑?!鼻丨傉f著,想起了前世的雍正皇帝,據(jù)說他就是服用丹藥而死。也不知這紅樓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神仙。
下方的毆打還在繼續(xù),但很快,一隊身穿官服的官差沖進(jìn)來,拉住了道士。秦瓊認(rèn)得,他們是五城兵馬司的人。
五城兵馬司掌管京城的治安,但說是五城,實則只有四城,皇宮中自有龍禁衛(wèi)護(hù)衛(wèi)。
“還以為有大熱鬧看,沒想這就結(jié)束了。這個道士實在不咋地,身上沒有一點功夫,力氣也一般,酒囊飯袋一個。”劉江一邊說著,搖著頭,回了廂房,秦瓊幾人也忙跟上。
幾人重又落座,聊了一會兒道士,又聊了一會兒當(dāng)今揚文抑武的事,嘆息一番,不知不覺就到了戌時。見天已昏黑,幾人就便散了。
秦瓊帶著秦鐘回到家后,梳洗一番,跟秦業(yè)、秦可卿說了會兒話,又讀了會兒書,便睡了。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