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發(fā)出了毀滅世界的怒吼。
這一聲怒吼,撞擊著李瑜的心。
他難抑心痛。
這就是小孩跟他媽媽的生前悲慘經(jīng)歷吧。
那是一個什么樣的時代???
為什么會有如此慘絕人寰的故事?
李瑜的眼睛濕潤了。
喃喃道:“你們母子的冤屈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們活著的時候是個可憐人。”
嘆息一聲,語氣十分沉痛。
“但現(xiàn)在卻只是個邪魔?!?p> 隨著李瑜一聲嘆息,眼前幻象消失。
他身子沒動,手放下來了。
三米之外,是一張陰鷙,仇恨的兒童的臉。
在他陷入幻象的時候,也不知這小孩能不能看到他,如果能看到,為什么不趁機(jī)殺了他呢?
小鬼娃娃是想以自己生前慘痛的經(jīng)歷,博取李瑜的同情。
李瑜平靜地看著他,嘆氣道:“你這小鬼娃娃,想用自己的怒火燒掉整個世界?”
小孩眼睛并無人性,只是恐懼,他盯著奪魂劍,卻不看李瑜一眼。
看得出來,很忌憚這把劍。
李瑜抬頭看看村子,依稀有點(diǎn)像幻象中的那個被大雪覆蓋的村子。
原來這是他的故鄉(xiāng),他生長的地方。
如此說來,那些死去的村民,跟他不全都是沾親帶故的嗎?
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算自滅滿門?
李瑜皺著眉頭問他:“那些死去的村民,也包括你伯伯叔叔家嗎?”
小孩本來面無表情,但一聽到這話,居然咧嘴一笑。
分明是大仇得報的快活感。
李瑜頓時覺得心寒。
大伯、三叔、四叔,從血緣關(guān)系上講,這些都是三代以內(nèi)的血親,能對至親下手,可見怨毒之深。
何況,叔伯們雖然不想收留他母親,但卻并不排斥他,還是愿意收留他的,對他不能說完全無情。
民間兄弟親族相爭,頂多就吵一架,然后老死不相往來。
發(fā)展到動手互毆,那都會成為當(dāng)?shù)匦侣劇?p> 極少發(fā)生家族之間互相殺害的事件。
他想起,河里的村民,還有好些個小孩,跟這個小鬼娃娃年紀(jì)差不多多大。
怎么能忍心下手?
但凡還有點(diǎn)人性,也不會殘酷到這個地步。
所以,他們母子,已經(jīng)是徹底的妖魔,無可挽回。
“你母女生前走投無路,自尋短見,我很同情。但你們以此為借口,任性擴(kuò)大報復(fù)范圍,無人能原諒?!?p> “你大伯叔叔,就算不想留下你母親,但也沒說不要你,說明他們還是看重你這份血緣關(guān)系的。”
“我不能站在現(xiàn)代人的角度去批評古人,在那樣貧窮的小村子,生產(chǎn)力那么低,人人都吃不飽飯,我希望他們能當(dāng)善人,但卻無權(quán)強(qiáng)迫他們當(dāng)善人?!?p> “你因?yàn)樽约旱谋瘧K遭遇,而遷怒于整個人間,還想博取我的同情嗎?”
“不好意思,我不是爛好人。”
話音剛落,兩人同時動了。
李瑜一劍劈去,小孩往后急退。
李瑜在說話的時候,就在尋找機(jī)會。
小鬼娃娃也并沒有放松戒備。
李瑜吃了一個巨大的蛇膽,又吞下了一顆不知是啥的黃珠子,速度大副提升,已經(jīng)不懼小鬼娃娃。
他的缺點(diǎn)是沒學(xué)過劍術(shù),體育鍛煉也不多,平常也就打個籃球,打架十分業(yè)余。
而對面的小鬼,速度再快,也不敢碰奪魂劍,導(dǎo)致有點(diǎn)施展不開手腳。
李瑜挨了幾拳,卻無大礙,但奪魂劍給小鬼身上劃了兩下,卻見直冒青煙,令其疼痛難忍。
河邊那些村民,在奪魂劍還是木劍的時候,碰著就化為烏有,與之相比,小鬼娃娃是相當(dāng)強(qiáng)悍的。
打了一陣,李瑜手執(zhí)寶劍的優(yōu)勢漸漸占了上風(fēng)。
很快把小鬼逼到了火場邊緣。
李瑜冷哼一聲道:“你把我踢出去一次,我現(xiàn)在要你還回來,看看能不能把你踢出去。”
小鬼已經(jīng)手忙腳亂了,被李瑜的劍光封死了角度,肩上中了一劍。
李瑜大喜,趁機(jī)狠踹一腳,小鬼娃娃懸在空中,既飛不出去,又落不下來,身后明明是空氣,卻像頂著一堵無形的墻。
李瑜趁機(jī)一步跨到了外面,小鬼娃娃瞬間就失去了敵人的身影。李瑜再從外面伸進(jìn)手里,一把扯著小鬼的頭,往外一拽。
“啊——”
小鬼娃娃發(fā)出凄厲的聲音,全身噼里啪啦響,李瑜這才知道,火場邊緣果然是有一堵無形的墻的。
但這堵墻不是不能突破,只不過代價嚇人。
李瑜像拔蘿卜一樣,把小鬼從里面拔到外面,小鬼渾身顫抖,感覺好像被人拔掉鱗片似的,身上閃電亂竄。
波,噼啪,篤……
李瑜使出吃奶的力,站在火場邊,把小鬼娃娃從里面給拔到外面來。
他也想不到還能這樣玩。
這里的場景規(guī)則也是奇葩。
到了外面,小鬼娃娃就像去了鱗的魚,軟軟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暈死過去。
“該結(jié)束了。”
李瑜舉起劍,一劍扎入胸膛。
小孩被痛醒,翻著白眼,瞪了李瑜一下,眼神渙散,軟軟癱下。
“呀,還殺不死!”
想起那個法師,也是把劍捅穿小鬼的身體,卻只能釘在地上,并不能徹底殺死他。
“是沒有扎中嗎?”
拔出劍來,正要扎第二次,耳邊傳來一個急切的哀求聲:“不要動手,我有話說?!?p> 李瑜大驚,這是進(jìn)入這里后,第一次聽到別人說話。
抬頭一看,只見一道紅影,飄落下來,站在三米之外,正是樹林里的那個美女。
她沒有直接上來搶,而是跪了下來,做出祈求的動作。
李瑜警惕地把劍尖抵住小孩的心臟,冷冷問道:“是不是要扎這里,他才會死?”
美女頭發(fā)蓬亂,心急如焚地喊道:“如果你殺了他,你永遠(yuǎn)也別想離開這里?!?p> 李瑜頓時就像被定住了。
離開這里?
他幾乎忘了這個問題。
開始進(jìn)來的時候,的確是想過找到出去的方法。
但經(jīng)歷了那么多詭異可怕的事,他忘了這個目的,只想活下來。
此時被美女一提,又想到了這個根本目的。
“你能幫我離開這里?”李瑜顫抖地問。
“當(dāng)然能?!?p> “好吧,你趕緊說,我不殺他?!?p> 美女慘然笑道:“少俠,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出去的方法,我怎么能隨便告訴你?”
她這一笑,天地忽然生出別樣的色彩。
她年紀(jì)只是二十歲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年輕貌美。
要不是有這么個五六歲的小孩在眼前晃,誰也不敢說她已經(jīng)結(jié)婚。
古代女孩子成親都早,估計(jì)實(shí)際年齡也就二十二、三。
李瑜在這兇險地方,神經(jīng)繃得很緊,見了她,也是不由得如沐春風(fēng)。
明明最后一次入夢,是被她打死的,還損失了一塊玉牌。
果然男人都喜歡看臉……以及身材。
眼前的美女,楚楚可憐,苦苦哀求,他暫時忘了這是一個屠殺全村的妖魔。
不過,被美貌誘惑的時間不長,很快就醒悟了。
別想那么多,這樣的美女,百萬彩禮都娶不回去。
既然娶不回去,那就別太客氣。
李瑜冷冷地問:“你叫什么名字?這里是什么地方?”
“奴家叫劉彩兒,這是我兒子王壽。這里是我夫家?!?p> “那些人,都是你們害死的咯?”
劉彩兒臉色一變,低頭不語。
李瑜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忙問:“為什么你能說話了?”
劉彩兒大笑起來:“那得要感謝你,攪局者。”
“感謝我什么?我什么攪局者?”
“喉喊派法師的天地禁言詛咒,奴家的漫天飛雪詛咒,以及潭神的畫地為牢詛咒,都被你給破了?!?p> 呃,說清楚點(diǎn)!李瑜聽得稀里糊涂。
“漫天飛雪,是奴家的法術(shù),已經(jīng)被你在魂夢中破掉。”
“你把喉喊派法師都清理掉了,他們施下的天地禁言詛咒,就給破了?!?p> “剛才,你把我兒強(qiáng)行從無形籬牢中脫出,潭神的畫地為牢詛咒,也就給破了?!?p> 劉彩兒跪在地上,朝李瑜施了個萬福:“三大詛咒,互相擰著,多虧你給破了?!?p> “你剛才說什么,潭神?潭神是誰?”李瑜沒理會什么三大詛咒,他聽到了一個詞。
潭神。
這個地方被外面的人稱為潭神秘境,他卻從來沒見過潭神。
“難道,那個祠堂里供奉的,真的就是潭神?”
劉彩兒嘆了口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是他。這地方,以潭神為尊,我們都逃不過他的算計(jì)?!?p> 李瑜越聽越糊涂,這個潭神從來沒出現(xiàn)過,卻掌控一切?
“別彎彎繞,到底什么意思,說清楚!”
“這里面的事情十分復(fù)雜,我可以給你解釋清楚,你,會相信我說的話嗎?”
“你說說看?!?p> 劉彩兒嘆口氣說:“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沒必要浪費(fèi)時間,大不了拼個你死我活。”
李瑜尋思,你現(xiàn)在還能用“活”這個字眼?
“你這個樣子,擺明了一點(diǎn)都不相信我?!彼劬Χ⒅铊ぃm然呆滯,但卻不像死人。
李瑜這才回過神來,自己的劍尖并沒有離開王壽的心臟位置,這個身體姿態(tài),果然談不上“信任”二字。
他沒心思去研究什么三大詛咒,心里想的是,我把這賊婆娘放了出來,未必打得過啊。
這個小屁孩應(yīng)該沒有反抗能力了,既然如此,就先聽聽賊婆娘如何解釋。
對于這個鬼地方,他心里的疑惑太多了,的確需要有人好好給點(diǎn)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