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李瑜從沙發(fā)上蹦起來。
舉目四顧,發(fā)現(xiàn)還是躺在村長家的客廳里。
但是,鼻子里傳來極其難聞的惡臭。
看來,那些奇奇怪怪的藥水,噴了不少。
墻上,地上,電視機(jī),貼了幾百張符紙。
沒有人留在客廳。
甚至都沒人把他綁起來,說明沒人關(guān)心他會不會把自己弄傷。
李瑜心里苦笑:“我又睡著了?”
來不及多想,一咕嚕爬起來,去廁所放水。
年紀(jì)輕輕,不是尿頻尿急,實在是憋了一整晚。
他知道每次醒來,都會有一陣極其難受的反噬階段,希望在反噬沒來之前,把水放了。
免得灑得到處都是。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反噬之力沒來。
一分鐘過去了,水放完了。
他趕快走回沙發(fā)躺好。
2分鐘。
3分鐘。
十分鐘后,他重新坐起來,邪神放過我了?
一扭頭,發(fā)現(xiàn)窗戶外面,十幾個腦袋正瞪著他。
村長家的房子是這個小村子最漂亮的,三層小樓,客廳在一樓。
所以,古神秘境事務(wù)部的人,全在外面院子里盯著。
李瑜轉(zhuǎn)身去推了推門,果然,在外面就鎖上了。
他走到窗戶邊,把窗子輕輕推開,外面的人瞬間倒退幾米。
這世界上最尷尬的事情,就是你在鐵窗外,我在鐵窗里。
最難受的事情,就是明明十分關(guān)心你,見了面卻退避三舍。
“我,我沒事?!?p> 李瑜沖外面,以不那么自信的語氣喊。
外面的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反應(yīng)。
早有人去向領(lǐng)導(dǎo)匯報了。
李瑜注意到,外面的天才剛剛亮,轉(zhuǎn)頭看墻上的掛鐘,才6點來鐘。
不一會兒,趙珍匆匆趕來,透過防盜網(wǎng),驚訝地問:“我藥還沒熬好,你挺過來了?”
“呃,沒有,我沒事。那個反噬,今天沒來。我醒來有十幾分鐘了,一直好好的?!?p> 他想幽默一下:“是不是反噬大哥今天遲到了?”
沒有人笑。
這個幽默太冷。
忽然,從樓上傳來一個驚呼:“大家別靠近,他昨晚入夢,又帶出東西來了?!?p> 眾人嘩啦一下四散。
樓上傳來咚咚咚的下樓聲,聽聲音不像是走下來的,而是蹦下來的。
原來,昨晚他不可抗拒地入睡后,大家采取了許多辦法都不能弄醒他,只好把村長家臨時變成了監(jiān)控。
李瑜在夢中,自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客廳里臨時安上監(jiān)控,由于線不夠長,只能在二樓。
他們看到李瑜起身后,沙發(fā)上出現(xiàn)兩塊白玉,無不嚇得花容失色。
一分鐘內(nèi),村長家附近,頓時變無人區(qū)。
李瑜也傻了,轉(zhuǎn)身跑到沙發(fā)邊,呆傻地看著那兩塊白玉牌。
不但多了兩塊玉牌,那柄木劍也不該出現(xiàn)。
他記得,這個木劍,作為重要證物,是妥善放在一個貼滿符紙的匣子里的。
這個匣子,并沒有放在客廳里,被物料科的人嚴(yán)密看管。
因為高層認(rèn)為,這把木劍是從“那里”帶出來的,代表著通道打開過。
如果把木劍放在李瑜身邊,容易發(fā)生不可預(yù)測的事情。
然而它現(xiàn)在,就在沙發(fā)上。
因為村長家的沙發(fā)是布藝做的,木劍塞在靠背與座椅之間的縫隙里,所以他醒來后沒有注意到。
他相信,以這些人的懼怕程度,不可能有人敢去碰它。
所以它出現(xiàn)在客廳里,而且還壓在自己身下,實在是個難以解釋的事情。
至于那兩塊玉牌,就更是無法解釋了。
但是,這兩個無法解釋的事攏一堆,就很好解釋了:他已經(jīng)被邪神盯上,離死不遠(yuǎn)了。
他伸出顫巍巍的手,把兩個玉牌握在手中。
別人可以害怕,他沒有必要。
將死之人,無所畏懼。
他比別人更想知道,這些該死的東西,到底特么是什么玩意!
白玉,一定是白玉。
李瑜家是八輩貧農(nóng),家里就沒有穿金帶銀的親戚。
饒是如此,他也知道,這是石頭不是玻璃。
雕的這看著就滲人的鬼物,哪個時代的風(fēng)格?
“李瑜,你,你不怕它?”
頭頂上傳來童卷的聲音。
人不在屋里,自然是通過監(jiān)控。
“哼,我還有什么好怕的。怕有用嗎?”
“那正好,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什么?”
“看不懂。”
“也想不起來?”
李瑜仰天長嘆,悲戚地說:“我比你更希望能想起來?!?p> “邪神的界域,與人間的靈壁極難打破,你能帶東西出來,卻不記得發(fā)生的事情,這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蓖磬皣@道。
李瑜無語,拿著玉牌,遞到攝像頭前。
他希望事務(wù)部的人能看清楚,告訴他這一切的本源,每天忍受著肉體的痛苦,還要遭受恐慌的折磨,沒人能受得了。
“咦,這種雕像,超出了我的認(rèn)識?!蓖淼刮豢跊鰵?。
吩咐馬上連線上級,把圖像資料上傳高層。
折騰了好久,事務(wù)部的人終于進(jìn)來檢查。
一個老頭,表情猙獰,剛剛滴了那種顯影藥水,第一時間來看他。
然而今天,老頭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七八遍,臉上的表情是越來越驚訝。
“怎么可能!”
“不可思議!”
“難以置信!”
“他身上的黑氣消散了許多,雖然還有一點點,但似乎好了許多?!?p> 李瑜怯怯地問:“我現(xiàn)在看起來,不像一個鬼了嗎?”
老頭皺起來眉頭,沒有回答他,卻在自言自語:“入夢之后,明明黑氣是要增加的,怎么少了那么多?”
李瑜伸手拍他肩膀:“你說清楚些,我是不是好起來了?”
老頭駭然地往后一退。
“你,你離我遠(yuǎn)點!”
也不再看了,急匆匆返回。
這種顯影藥水是有后遺癥的,按照規(guī)定,每個人使用間隔是七天。
所以,每次都是不同的人給李瑜看相。
看了以后,還要把所見之相畫出來。
老頭畫好以后,傳給領(lǐng)導(dǎo),所有人都驚呆了。
“你確定沒有看錯?”童卷親自問老頭。
“絕對沒有,李瑜現(xiàn)在雖有黑氣,但卻不像長期被黑氣侵蝕,而是剛剛受到侵蝕的樣子?!?p> “會不會藥水有問題?”
“嗯?那也難說啊,保不齊有人偷工減料,假冒偽劣……”
“行了,別扯淡?!?p> 今天遇到的新情況,所有人都很意外。
李瑜入夢醒來之后的畫像,以及玉牌,都直接傳到最高層去了。
最高層的長老們吵開了花。
為了便于現(xiàn)場指揮,最高層特批,讓童卷通過視頻參與長老的會議。
與此同時,李瑜在客廳的影像,也同步傳過去。
“通道第二次打開,這小子繼續(xù)給我們帶來未知的危險?!?p> “但是現(xiàn)在還有個問題,這小子身上的黑氣反而變淡了,這是怎么回事呢?”
“你們不會相信邪神放過他了吧?”
“嗯,我寧愿相信他入夢之后,把邪神給宰了……噗嗤嗤嗤……”
“嚴(yán)肅點,不要說笑?!?p> “我是很難理解,昨天我們還鑒定他已經(jīng)到了行尸階段,發(fā)展下去,應(yīng)該是邪神附身階段。為什么身上黑氣變淡了呢?”
眾皆沉默。
忽然,一個長老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諸位,你們覺得,會不會存在這個可能,雖然極其罕見,但歷史上也出現(xiàn)過,我不敢相信真是這樣,但不能不防著……”
“你特么的不要兜圈子好不好。”
那位長老輕咳一聲,突然放低了音量:“他會不會與邪神達(dá)成了某種協(xié)議,所以邪神收回了黑氣?”
滿場瞬間沉默。
童卷第一次參與最高層的會議,嚇得不敢動。
這種說法,讓他震驚之極。
長老們足足有三分鐘沒人說話,剛才還嘻嘻哈哈的,一下就像掉線了似的。
“童主祭,你說說看,你是第一線。”
童卷是省級主管,在事務(wù)部內(nèi)部,按照古代巫師的習(xí)慣,被稱為主祭。
“諸位長老,李瑜今天醒來后,的確與往日不同?!蓖頉]想到還有發(fā)言機(jī)會,有點怯場,輕輕說道。
“說說你的想法,大膽地說?!?p> 有人鼓勵,童卷定了定神,朗聲說:“他今天的確很不尋常,都沒有受到反噬。我們都百思不得其解,現(xiàn)在想想,怕是真的在那里,與邪神達(dá)成了某種協(xié)議。他是怎么做到的?太難以置信了?!?p> “所以,你是支持這種看法?”
“嗯,是的?!蓖頉]有猶豫,點頭。
視頻里傳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主持會議的長老,沉聲說:“做決斷吧。”
“原路送回,馬上!”
“附議?!?p> “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