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從河床爬起來,灰頭土臉。
舉目望去,河底遍布鵝卵石。
輕輕撿起一塊,就是普通的石頭,沒有打在身上滋滋作響的神秘力量。
為了確定眼前所見,到底是不是幻覺,他嘗試使用法師的那兩只眼睛。
卻見黑白底色的視線之內(nèi),大概三十米遠(yuǎn)的地方,有一個東西發(fā)出幽幽白光。
忙走上前去,發(fā)現(xiàn)了半埋在泥土中的一塊白玉,撿起來一看,雕了一個猙獰的鬼臉。
白玉,自古以來代表君子,象征吉祥平安,富貴榮華,從未見過雕刻猙獰鬼臉的。
緊緊攥在手里,沒有那種所謂的溫潤的感覺,反而心覺得咚咚跳,眉頭不由自主就皺了起來。
李瑜心里有點(diǎn)忐忑,不知它代表了什么。
是善的,還是惡的?
拿在手里感到不祥,但是又不敢扔掉。
隱隱感覺,這塊玉雕是個重要線索。
思慮再三,把它放進(jìn)了衣服口袋里。
轉(zhuǎn)頭看向河邊樹林,滿地的白雪已經(jīng)不見了。
樹枝上的繩套缺少了白雪的映襯,少了一絲詭異味道,卻多了一分蒼涼。
他踏上河岸,緩緩走到樹林邊上,感到一股股的陰寒氣息。
破了河里這一場景的幻象,超度了無辜百姓,讓他信心大增。
不管害不害怕,都得輪到這片樹林了。
深吸一口氣,橫劍在手,慢慢走了進(jìn)去。
出乎意料,并沒有遇到危險。
沒有僵尸攻擊,也沒有陷阱,只是在樹林深處,見到一個大坑。
坑里一副棺材,貼滿了符紙,無數(shù)道紅繩把它纏了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李瑜不是巫師,不懂法術(shù),也知道眼前所見不正常。
棺材里躺著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很可能是被法師抓住的邪物,用符紙、紅繩鎮(zhèn)住。
但是,它卻沒有正常下葬,這個葬禮,只進(jìn)行了一半。
李瑜警惕地抬頭看四周,這個沒完成的葬禮,當(dāng)時發(fā)生了什么?
正疑惑之極,忽然感到身后有極陰冷的氣息襲來。
不好,有人偷襲。
他趕忙往前急跑,躲過了掌風(fēng),卻見旁邊一棵樹被劈倒。
忙亂之中,用余光一掃,不禁大吃一驚,原來是兩個身穿白布的人,左右夾擊他。
這兩人穿的衣服一樣,不像普通百姓,倒像是個修行之人。
難道是個法師?
但臉上毫無表情,眼睛閃爍著暗紅的光。
心里明白了,他們肯定是跟火場里那位大哥是一個門派的法師。
自然不可能是活人了。
這二位沒有被火燒,看得出來,沒死的時候,也是眉清目秀的。
他們手里沒有符劍,李瑜眼尖,瞥見他們腰間掛著玉牌,雕刻的是一個猙獰鬼臉,與自己在河里撿的是一樣。
“二位,我是來斬妖除魔的,自己人?!?p> 他不確定這二位還有沒有意識,喊一喊也不要錢。
果然,二位充耳不聞,只是一個勁來抓他。
身手敏捷,追得李瑜氣喘吁吁。
頓時心里大怒,我有符劍在手,還怕你兩個死人?
當(dāng)即停下來,轉(zhuǎn)身朝最近的一人揮劍砍去。
那人腳步輕盈,腳一頓,迅速停步,往后一縱,好像風(fēng)吹似的,往后飄去,輕松避開這一劍。
“我去,也不是沒有意識,竟然知道躲?!?p> “那為什么聽不懂我說的,你們是巫師啊,我也是來斬妖除魔的!”
兩個僵尸嘴巴一張,咿呀呀喊了幾聲,李瑜發(fā)現(xiàn),他們倆的舌頭竟然也是缺失的。
原來火場那位大哥的舌頭,敢情活著時就沒有了。
看得腦門都是汗。
你們受誰迫害了,為什么都要割掉舌頭?
忽然,李瑜覺得眼前景象全變了。
只見他站在了棺材前面。
確切滴說,站在棺材前面的并不是他,而是另一個陌生人,但他卻占據(jù)了此人的視角。
李瑜感覺是自己跪在棺材前,從旁邊的瓦罐底下,摸出一把匕首,然后咔嚓一下,割了自己手腕。
把手腕伸進(jìn)瓦罐里,直到……血盡,倒地身亡。
“我了去個,又是引誘我去自殺?”他憤怒地喊了起來。
這一喊,景象又變了。
只見一張蒼白的臉,已經(jīng)湊近了自己,四目相對。
正是剛才追逐他的兩個法師之一。
李瑜一劍揮去,那人也迅速后退,這么近的距離也沒打著。
“你們成了僵尸,嗜血了嗎?”
李瑜心里完全放下了尊敬,打算超度這兩位斬妖除魔的前輩。
仗著符劍在手,欺負(fù)他們沒有武器,反過來追殺他們。
兩位僵尸法師似乎也看出了強(qiáng)弱形勢,扭頭就跑,速度極快,李瑜遠(yuǎn)遠(yuǎn)追不上。
來到了坑邊,果然看到一個瓦罐。
李瑜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踢翻瓦罐,底下露出一把匕首,伸手就撿過來。
瓦罐是騙人放血,沒什么用。
匕首是把武器,正用得上。
兩個法師站在遠(yuǎn)處,默默看著他,臉上毫無表情。
李瑜看了眼那棺材,冷笑一聲:“這棺材里裝的是邪物吧?如果沒猜錯,你們應(yīng)該是要把它給埋了的。但你們失敗了,還被它控制,引誘活人來此自裁?!?p> 見他們二人忌憚他手中的符劍,不敢過來,發(fā)狠地說:“今天,就由小爺我替你們把這事辦了!”
當(dāng)即拿腳鏟土,把坑邊的土踢下坑。
這些土本來就是從坑里挖上來的,很松軟,李瑜一腳能踢下一百多斤土。
他很詫異,為什么力量變大了?
踢了幾下,把浮在坑邊的土全踢了下去。
此時他能確定,自己的力量的確大了許多。
“是不是解了謎題,獲得的獎勵?”
“還是剛才吸收了村民的星星點(diǎn)點(diǎn),力量變大了?”
棺材完全被土覆蓋,他卻發(fā)現(xiàn)那兩個僵尸法師不見了。
警惕地走過去,卻見他們兩個仰躺著倒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瞪著,完全不能動彈。
他很驚訝,仔細(xì)一想,既然他們引誘我去棺材邊割脈,我把棺材埋了,可能就破了他們的法術(shù)。
只是,在自己埋棺材的時候,為什么他們不出手阻止呢?
隱隱覺得這里有問題。
但也沒時間去想,他們二位會攻擊人,不能留。
“二位,你們已經(jīng)不是人,我今日超度你們吧?!?p> 李瑜不想廢話。
因?yàn)橐矝]法廢話,你不能跟沒有舌頭的人聊天,要聊天得找舌頭長的去不是么?
噗。
符劍刺入一人的胸膛。
那人身子一顫,好像“哦”了一聲,臉上突現(xiàn)安詳神情。
李瑜眼前出現(xiàn)一個景象:
在漫天飛舞的桃花花瓣中,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美貌女子,被一個身穿白色布衣的男子追趕。
美女左沖右突,躲閃不及,被一把符劍當(dāng)胸插入。
這幅景象很快就隨著法師的消失而消失。
李瑜嘆息一聲:“這是你生前最后的畫面嗎?你殺死了這個女人?!?p> 他相信眼前的男子是斬妖除魔的法師,那么紅衣美女,自然就是妖魔了。
法師消失后,地上出現(xiàn)一個玉牌。
那是原本佩戴在腰上的。
李瑜順手撿起來,與河里那塊一模一樣,看來是制式產(chǎn)品,相當(dāng)于學(xué)校里發(fā)的??ò伞?p> 另一個法師躺在地上,似乎猜到了接下來將要發(fā)生什么,嘴巴張開,阿巴阿巴,不知想說什么。
李瑜沒時間啰嗦,走到他面前,舉起了符劍。
“大哥,你已經(jīng)是僵尸,不是活人,先超度了你吧。”
一劍下去,眼前又出現(xiàn)一個景象:
在一個深坑里面,一口巨大的棺材,劇烈震動,冒出大量的白煙。
隨后,出現(xiàn)了一個百姓模樣的人,割了手腕,讓法師吮吸……
李瑜驚訝不已。
想不到吸血的不是妖魔,反而是這法師。
正經(jīng)的法師,怎么可能吸血,他們當(dāng)時必定已經(jīng)成魔了。
如此說來,超度他們就沒有任何問題。
難怪棺材沒有下葬,葬禮只進(jìn)行到最后一步,就停止了。
法師都已經(jīng)魔化,自然是不可能進(jìn)行下去了。
想到這,心里悚然一驚。
能把法師都控制住,這棺材里的妖魔,會不會太強(qiáng)了?
法師消失后,地上也出現(xiàn)了一塊玉牌。
趕緊撿起來,直起身,準(zhǔn)備去看看那副棺材。
他心里有個疑問:“把它埋了就行嗎?”
如果還需要特定的法術(shù)儀式,那就慘了,他什么都不懂啊。
沒走幾步,突然樹林中傳來巨大的震動……不,是什么東西炸裂了。
嗚嗚嗚——
一個凄厲的哭聲,瞬間灌入耳朵,好像要撕裂腦子。
李瑜無法前進(jìn),腿軟了。
樹林中飛起一道紅影,落到他面前。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一襲紅衣勾勒出裊娜的身形。
要不是她血紅的雙眸,射出冰冷無比的光,李瑜真要把她當(dāng)做情人的模板。
他緊緊握住符劍,劍尖沖向她,防備進(jìn)攻。
心中迷惘起來。
“我是不是又做錯了,把她給放出來了?”
“誰來告訴我,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確的?”
美女猛沖上來,快倒近前時,大袖一揮,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
李瑜聽到“噗”的一聲,手里抓著的玉牌,碎了一塊。
心中忽然就明白了,這個玉牌,替他抵擋了致命一擊!
然而,意識也開始迷離。
潛意識中,他緊緊握住符劍,這是他唯一的攻擊手段,絕不能丟棄。
心中就一個信念:人在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