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 較真
溫璋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劉瞻，“這丫頭說是換臉，我感覺她像是在寫傳奇。這辦案講究的是真憑實據(jù)，可不是瞎想想就成?！?p> 幼薇嘻嘻笑道：“我不過是大膽設想，既然節(jié)度使覺得不可能，那就當我瞎想就好了?！?p> 溫璋搖頭，“你這樣可不行，把辦案玩成了小孩子過家家，哪能成？”
劉瞻卻道：“也無不可。很多東西你能這么想，別人可能也這么想，是不是？我們不妨從這條思路做出一些推測。掌書記，你倒推測看看，如果換臉的話這前后會發(fā)生什么？”
幼薇正色道：“如果真是這樣，案子就很簡單了。先把送飯菜的伙計殺了，然后在飯菜中下毒，等他們暈迷之后，再一個個割喉不就完了嗎？”
溫璋道：“你忘記了，這個案子里沒有毒藥?！?p> 幼薇抓著官帽，“嗯”、“哦”了兩聲，就不說話了。
劉瞻對溫璋道：“年輕人嘛，你讓人家多做一些猜想也是好的。辦案么，不就是得揣摩作案人的心思。我倒覺得，若真能換臉的話，這絕對是最高明的作案手段?！?p> 溫璋點頭，“話是沒錯，世界上哪有這么高明的手法？反正我是不信?！?p> 劉瞻捋著胡須道：“沒什么不可以的。”
這時，他們已經(jīng)越過雜耍的人群，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幼薇已經(jīng)不在身邊。溫璋等道：“這莫不是說了她兩句，不高興了?！?p> 劉瞻拍拍老友的肩，“你呀，太較真了，小孩子嘛，聽聽就好，說不定就有真知灼見了。他們的思維不像我們，已經(jīng)僵化腐朽，這正是他們的可貴之處。”
溫璋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嘆道：“你說得有道理，我這人太較真，所以才得了活閻王這樣一個惡名?！?p> 劉瞻笑了起來。
溫璋又道：“人的個性是很難改的，較真二字，既是我性格中的優(yōu)點，也是我性格中的缺陷，我的成就來自于它，我的挫折磨難也來自于它?！闭f著，他長嘆一聲道，“時也，命也?！?p> 劉瞻拍拍他的肩，“走吧，找人去，別讓人一個小丫頭落在后面，這街面上人多又雜，莫要出了什么事，溫庭筠會找我們拼命?！?p> 溫璋哈哈笑道：“要論性格之執(zhí)拗，還非得我這個老鄉(xiāng)不可?！?p> “他那叫真性情?！?p> “我這較真就不是真性情？”
“也是，也是，你們都是性情中人?！?p> 兩個老朋友爭論著往回走，一邊聊天一邊尋找幼薇，在附近逛了一圈也不見其人。溫璋道：“該不會出事吧？”
劉瞻嘴上不說，心里有些擔憂，城東繁華，但繁華的背后往往意味著魚龍混雜。否則這驚天大案為何發(fā)生在城東。
偶然的背后往往是必然。劉瞻沒有學過現(xiàn)代的哲學，但他有類似樸素的想法。
“去剛剛變臉那個地方看看，這丫頭性格看似平和，但也有執(zhí)拗的一面?！?p> “較真?！睖罔暗?。
兩個人在剛剛變臉的地方停下，場中已經(jīng)換了表演，只是搜索了一圈，還是不見幼薇身影。劉瞻嘆道：“可能有什么事去了，我們在這里等著吧，她不是那種沒交待的人?！?p> 再說幼薇，溫璋不認同她的觀點，不代表她就此放棄自己的想法，有些事情她總得要去弄個明白，有沒有換臉作案的可能性。誰知道呢，兇手的狡猾往往讓案情撲朔迷離。溫璋自己也承認，要是真能換臉，那是最高明的作案手法。
幼薇帶著綠翹混進觀眾，待得變臉的節(jié)目結束，她便接著綠翹跟在表演者身后。那個人穿著五彩的衣服，身形臃腫，好像在衣服里藏了很多東西似的。
綠翹道：“他可能在衣服里藏了很多面具?！?p> 那人回過頭來，每次表演，總有那么幾個尋根究底的人跟過來查看究竟，對此，他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只管拿起水袋喝水。
幼薇盯著他的臉看了良久，問道：“請問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戲法中藏有什么奧秘？”
那人只管做自己的事情，他脫掉五彩的衣服，露出里面的常服來。原來這人身材并不臃腫，只是衣服臃腫而已。
幼薇道：“我給你兩吊錢，你告訴我其中的秘密如何？”
那人搖頭道：“這是我吃飯的家伙，給我多少錢我都不會告訴你。你們走吧，別妨礙我們?！彼f話還算客氣，可能是因為幼薇穿著官袍，所以不敢得罪。
錢不管用，只能想別的辦法了，幼薇于是笑道：“實話說，我現(xiàn)在問你的這個，跟一件兇殺案有關，你若是告訴我，那就是幫了死者的大忙?！?p> “這個與兇殺案有什么關系？”這人說著，大聲喊自己的同伴，“好了好了，今天收工了，大家早點回去。”
他應該是班組的老大，一聲吆喝，其他人雖然滿臉疑惑，但還是停了手中的動作，從場中退出來，開始收拾東西。
觀眾見他們不再表演，便慢慢地散了。
人群散去，劉瞻和溫璋便看到了幼薇，連忙走過來。劉瞻問幼薇道：“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幼薇指著變臉的男子道：“了解他是怎么做到的，長史，要不你來問他，你難道不感興趣嗎？”
劉瞻過來拍了拍男子的肩道：“表演得不錯，叫什么名字？”
男子退后兩步，抱拳行禮，“草民伍阡陌?！?p> “伍阡陌，好名字，祖上條件應該不錯吧？”
伍阡陌道：“官爺好眼力，祖上確實不錯，只是到我父親一代，就已經(jīng)沒落了，到我們，就只得做點賤活討生了?！?p> 劉瞻跟伍阡陌聊了幾句，然后道：“我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這個是怎么回事，你放心，我們都是官府的人，你要靠這個討生活，我向你保證，聽了之后也絕不外傳，怎樣？”
伍阡陌看了劉瞻腰上的魚袋一眼，知道遇到的是個大人物，沉吟片刻后道：“其實就是一種面具。”
“能否看看你的面具？”劉瞻問。
伍阡陌從衣袖里摸出一張面具來，道：“就是這么個東西?！?p> “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