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背叛
“任務(wù)改變?！敝魃竦穆曇舾‖F(xiàn)在所有在場或不在場的輪回者腦海中。正要離開的玉藻前不知為何，身體頓了一下，緊接著就若無其事地?fù)P起手中的扇子，一個華麗的轉(zhuǎn)身后，在那漫天的火紅櫻花瓣中，憑空消失。
那個恐怖女人消失的下一刻，所有人都如同從夢中驚醒一般，愣在原地。尤其是早已將自己打成豬頭的蕭兵乙和逡眾丁，也舉著雙手，難以置信地看向?qū)Ψ?，緊接著就從血腫的口鼻中發(fā)出怪異的嘶吼聲，一個徑直爬到電視柜下面，整個人崩潰地縮成一團(tuán)；一個則帶著哭腔地轉(zhuǎn)身往洗手間爬，全然不顧被自己撞翻的齊騰一和蔡小青。
被撞倒的蔡小青也不在意，任憑對方從自己身上爬過去，只是倒在地上，愣愣地看著屋頂。
資深者們顧不上去安撫他們，都看向自己的手表。果不其然，在任務(wù)欄的最下方，再次多出了兩段文字。
任務(wù)三：幫助大妖怪，每完成一次，全隊每名成員獲得3000獎勵點(diǎn)；每只大妖怪只能完成一次。
任務(wù)四：消滅大妖怪，每完成一次，全隊每名成員獲得B級支線劇情一個、5000獎勵點(diǎn)。
“大妖怪……”兩個新任務(wù)加起來，就等于上一個任務(wù)二，但獎勵上卻是云泥之別。究其原因，就在這個“大”字。
“那個玉藻前……就是大妖怪吧？開什么玩笑，”鄭吒看向自己的隊友，“那種實(shí)力，要怎么消滅啊……”
詹蘭將齊騰一拽起來，對方正揉著自己發(fā)紅的額頭：“你知道那個玉藻前……”
“啪！”
所有人都愣住了，詹蘭剛問了半句，就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她自己都懵了，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
“我沒有……”她有些委屈地看向鄭吒。
“有怪物？”零點(diǎn)一說，所有人都戒備起來，新人們更是徹底崩潰了，倒在地上絕望地失聲痛哭。
“不會是那個玉藻前……”
“啪！”
給了自己一耳光的霸王，也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掌。
“玉藻前？”
“啪！”
這一次是零點(diǎn)。
所有人都明白過來了。
“她……”
“啪！”
“代稱都不行嗎？！”詹蘭有些抓狂，對著空氣大喊。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陛下……”
這次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所有人都苦笑起來。
“陛下好像說過，只有鄭吒能直呼其名，我們都必須稱其為陛下……”詹蘭終于完整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這怎么可能？”鄭吒無法相信，“她……”
他立刻停頓下來，發(fā)現(xiàn)自己沒打算揍自己，松了口氣說道：“她已經(jīng)走了啊……那句話，難道是某種可以持續(xù)很久的法術(shù)嗎？”
詹蘭搖頭：“不知道，也可能是催眠之類的。也不知道會持續(xù)多久，只能慢慢觀察了?！?p> “可是……”霸王突然出聲，面無表情地用無辜中帶著一絲委屈的聲音說道，“我是機(jī)器人啊……她的法術(shù)或催眠，對機(jī)器人的代碼也起作用嗎？”
詹蘭想了想，有些頭疼地解釋：“大概是因?yàn)槟闶前霗C(jī)器人吧？你的體內(nèi)還有人類的部分?！?p> 她無奈嘆息：“要是楚軒或徐彬在就好了。咒怨的情報一點(diǎn)沒收集到，反而還惹到這么個……陛下，接下來該怎么辦??？”
鄭吒倒是已經(jīng)冷靜下來，看著手上的印記，若有所思地說：“但至少有一個好消息，那個……玉藻前，在對付咒怨這件事上，是和我們站在一邊的?！?p> 零點(diǎn)依然維持著冷靜的狀態(tài)問道：“現(xiàn)在要做什么？”
鄭吒猶豫了一下：“今天……先這樣吧，休息一天，我試著聯(lián)系楚軒，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p> “他們兩個……”他想了想，“傷得不重，去醫(yī)院也沒什么用，稍微處理一下傷口，吃點(diǎn)消炎藥和止疼藥吧?！?p> “那個，”一直沒出聲的陸坤小心翼翼地舉起手，“我……我自己一屋了。”
鄭吒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片刻以后才意識到對方的意思。他看了看在場的中人，徐彬和張杰同時失蹤，新老搭配之下，確實(shí)多出一個新人沒法處理。
“來我房間吧，”他嘆氣道，“詹蘭和蔡小青一屋，你、我和齊騰一屋，將就一下，打個地鋪就好了?！?p> 目的達(dá)到后，陸坤溫順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再說話。
但電視柜下的蕭兵乙則發(fā)出尖利而含混的嘶吼：“換房，換房，就知道換房！換房有什么用？！他們不還是死了嗎？！折騰了半天，新人死了，老人也死了！你們拿什么保護(hù)我們？！”
鄭吒皺著眉頭看向這個徹底崩潰的新人，想要安慰兩句，但此刻他也心煩意亂，不想搭理對方。要不是隊員都在，他可能就直接將對方扔出去了。
這一嗓子下來，周佳也哭了起來。一旁直愣愣的蔡小青也被刺激到了，跟著嚎啕大哭，仿佛要把從男友趙國偉死亡那一刻開始積累至今的一切負(fù)面情緒，都釋放出來。很快，洗手間里也傳出哭聲。陸坤左看看右看看，發(fā)現(xiàn)弱雞中就自己沒哭，一時不知該做什么反應(yīng)，但看著看著，眼淚也無聲地流了下來。
鄭吒被吵得頭疼欲裂，但也體諒他們，不好發(fā)飆，只能默默地坐下來，點(diǎn)起一根煙，安靜地等他們發(fā)泄。其他資深者無奈，也值得坐到床邊等待。
等了二十多分鐘，哭得最兇的蔡小青才抽噎著停了下來。停下來沒多久，被恐懼、悲傷和疲憊填滿的她，就躺在地毯上睡著了。
早已停止哭泣的蕭兵乙，仍然縮在電視柜下面，蜷著身子，將頭埋進(jìn)雙腿之間，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直到鄭吒看他們都安靜下來，起身勸他們回屋休息時，他才下定決心，堅定地?fù)u頭：“你們根本保護(hù)不了我們，對不對？”
鄭吒啞然，一時不知該怎么反駁。
他繼續(xù)說道：“我不是怪你們。那些怪物那么強(qiáng)，你們連自己都保護(hù)不了……我指望不上你們，我得自己想辦法……”
鄭吒皺眉問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也不知道，”蕭兵乙撥浪鼓似的搖頭，顯得有些迷茫，“我去寺廟，去神廟，去找警察……”
“我們都找過了，沒有用?！编嵾缚闯鰧Ψ绞鞘肿銦o措之下，開始胡言亂語了。
“但你們找到佛經(jīng)了！”蕭兵乙反駁，緊接著一愣，“對了……佛經(jīng)！”
他立刻振奮起來：“那本佛經(jīng)對那些怪物有用，對不對？那個山童這么說過，對不對？你拿出來的時候，咒怨也不敢出現(xiàn)了！對不對？！”
他激動地從電視柜下面爬出來，跪著向鄭吒挪去，拽住對方的褲腿：“我……我不和你們一屋了。能不能把佛經(jīng)讓給我們？我們新人一屋，和佛經(jīng)一起，鬼怪就不敢來了。我們哪都不去，就在屋里待著，和佛經(jīng)在一起，不給你們添麻煩！”
鄭吒愣了愣，覺得這似乎也是個辦法。新人們多了一道保障，他們也能安靜睡一覺。但他還是征詢地看向其他隊友。
發(fā)現(xiàn)了他的意動，蕭兵乙立刻哀求道：“求求你了，求求你們了。你們都特別厲害，鬼怪一時傷不了你們。但我們不一樣……那個趙國偉，一下子就死了……沒有佛經(jīng)，你們睡著了，咒怨突然出來，給我們一下，我們就死了……求求你們了，好不好？”
洗手間中的逡眾丁聞言，也鉆出來，加入了哀求的行列。一旁的周佳看著這一幕，一時不知該不該加入。陸坤微微低頭，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了幾圈，最終還是沒有加入他們，在一旁裝起透明人。
見隊友們沒什么意見，鄭吒最終下了決心：“也好，佛經(jīng)暫時交給你們保管。愿意的新人們，都可以待在一起。不愿意的，還是和資深者一屋?！?p> 蕭兵乙強(qiáng)忍著身體的顫抖和臉上的笑意，小心翼翼地雙手接過鄭吒遞過來的佛經(jīng)。逡眾丁也立刻湊了過來，兩人腦袋貼在一起，激動地打量起手中的救命稻草。
“那就各回各屋吧?！笨葱氯藗兝蠈?shí)下來了，鄭吒也松了口氣。
兩個新人獨(dú)自一屋，房間就好安排多了。陸坤堅決要求繼續(xù)和鄭吒一屋，鄭吒也不想三個人擠，就把齊騰一轟去和零點(diǎn)一屋。周佳依然猶豫不決，最終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和趙櫻空一起走了。蔡小青睡得很死，詹蘭決定先把她弄回自己的房間，等她醒來了，再自己決定要不要和佛經(jīng)一起。
一通折騰后，明明才下午三點(diǎn)多，但眾人已經(jīng)疲憊不堪，也不管還沒吃午飯，一頭鉆進(jìn)各自的房間，呼呼大睡起來。
鄭吒這一覺睡得特別死，直到后半夜，才被詹蘭的一記心靈鞭撻打醒。捂著仿佛要裂開的頭打開房門，才得知大事不妙。
“蔡小青不愿意和我們一起，就去佛經(jīng)那屋了，結(jié)果怎么都敲不開門?；貋砗臀艺f，我才發(fā)現(xiàn)屋里已經(jīng)空了，”所有人都站在樓道中，詹蘭的臉色很是難看，“我找到他們了，他們打了一輛車，已經(jīng)開出兩百公里了！”
鄭吒鐵青著臉，雙手攥拳，簡直要將手掌掐出血來。
“詹蘭和霸王跟我走，零點(diǎn)和趙櫻空留下，”鄭吒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充滿了令人不安的情緒，“佛經(jīng)可以不要，那兩個家伙，必須付出代價！”
……
房門打開，一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壯漢低頭走進(jìn)屋內(nèi)，將一個耳機(jī)遞給辦公桌后面的楚軒。辦公桌上擺著的，不再是筆記本電腦，而是一大堆電子元器件。
“公放?！背帉υ骷M(jìn)行加工，頭也不抬地說道。
阿諾聞言，輕觸了一下耳機(jī)，將它放到桌子上。隨后，耳機(jī)中便傳出了亂糟糟的聲音。
楚軒的手，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停頓，依然在流暢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到是一旁看電視的滑瓢，將電視靜音后，認(rèn)真聽起了耳機(jī)中傳出的對話。
“那本佛經(jīng)是什么來頭？”對話很快就結(jié)束了，楚軒隨口問道。
“賢璟所著，”滑瓢也不隱瞞，“他是隨鑒真東渡的唐僧之一。老夫還親眼目睹了興福寺辯經(jīng)，精彩至極。后來鑒真在東大寺起壇，老夫也去過。他識出了老夫的身份，卻待老夫如常人?！?p> 滑瓢仰起頭，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陷入回憶之中：“那氣度，至今想起，胸中仍有一股暖流……”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被通訊器的蜂鳴聲驚醒，扭頭看向依然沉浸在工作中的楚軒，和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宛如青松的阿諾，嘆了口氣：“同伴遭遇背叛，你依然不打算出面嗎？”
“一本佛經(jīng)、兩個廢物，不礙事。”楚軒隨口回道。
“說起來，你們這群人還真是奇怪，”滑瓢狀似無意地笑道，“你們六個皆身懷異術(shù)，其他人卻與普通人無異。真不知道你們是怎么湊到一起的?！?p> 楚軒的手一停：“六個？”
滑瓢立刻察覺出異樣，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但細(xì)細(xì)思索，卻也想不出異樣來自何處，只能往下說：“有什么問題嗎？”
楚軒終于抬起頭看向他：“身懷異術(shù)的，是六人？”
滑瓢聞言，不由一驚，但心中百轉(zhuǎn)千回，甚至暗暗還對自己用了一些法術(shù)，依然沒察覺到不對勁。
意識和思維，是他最擅長的領(lǐng)域，幾千年的積淀下，早已如同本能一般，不可能出錯。既然自己沒問題，那出狀況的，自然是別人。
妖力向眼部匯集，他審慎地打量著眼前的人類：“沒錯，算上你，就是六人。難道你認(rèn)為還有別人？”
“有趣。”楚軒呢喃了一句，重新低下頭，繼續(xù)手頭的工作，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