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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秘:一個囚犯的自我修養(yǎng)

第九章

  這不是我第一次殺生,不過,我必須承認——我本來也不想殺生的,更別提殺人了。

  馬里奇站在被打翻的胡桃木茶幾前,幫我撿起一片片茶具的碎片。而我正努力刷洗著地板上女仆被割喉時留下的血跡。媽的。我沒忍住,在心里罵了句臟話。

  半個小時前,雜活女仆按響了門鈴。她對電梯也有幾分抗拒,所以,自然,她是走樓梯上來的。所以,自然,她對身后的兩位跟蹤者毫無察覺,但我卻能發(fā)現(xiàn)危險。于是,我持著廚房里翻出的一把切肉刀,給那個一無所知的、無辜的雜活女仆打開了門。我本以為只要多給她塞些錢,她就會把這些不愉快的事忽略過去的。

  但走在前面的那個人一把割斷了女仆的喉嚨。她沒有當(dāng)場死去,倒在地上的時候眼神里還流露著恐懼的光彩。緊接著,那把匕首也向我揮來。

  大多數(shù)哺乳動物的心臟在胸骨后面,心尖微微偏左。匕首的刃即將落在我的脖頸上,我用自己都難以反應(yīng)的速度躲開了它,手腕一抖,刀尖便向前刺去。

  我的肩膀上挨了一刀,但捅爛了第一個敵人的心臟。這一切就發(fā)生在一瞬間。地上,那個無辜的女仆還在顫抖。另一個人沖了上來,他已經(jīng)不那么像人了。他的武器是一段鋼管。

  我用刀刃勉強抵擋了一下。他的力氣很大,我的手腕立刻震麻了。就在我低頭握住那只手的一瞬間,鋼管“當(dāng)”地落在我的頭上,我瞬間兩眼一黑,嘔吐感馬上席卷。但我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就是死。在一片電視機雪花一樣的畫面里,我總算辨認出對方的動作,他揮舞著鋼管,下,左,右……在我眼里是這樣的方向。他看上去比第一個人更強。我不明白為什么他殿后。在他混亂地攻擊中,我像流浪狗一樣狼狽。

  但他也不是沒有破綻。等他再次舉起手中的武器,我尖叫起來,沖進他的懷里,切肉刀被我刺進了他的腹部,只留下刀柄留在傷口外面。對方悶哼一聲,但我們的距離太近了,他反而不好攻擊我。而我卡住了他那條握著鋼管的手臂,用力向旁邊拽去。

  他一拳打在我的太陽穴上。這次,我聽到耳邊清晰的“咔嚓”聲。緊接著,那種眩暈和疼痛來得更加強烈了。在這種感覺的刺激下,我把他的手臂拽得更緊。他終于被我拉倒在地上,而我的膝蓋壓在他的肩膀上。

  “啊呀呀呀!??!”我發(fā)出了連我自己都難以理解其含義的吼叫聲,又是一聲脆響——我終于把他的胳膊脫臼了。

  “我要先殺了你再強奸你?。?!先奸后殺?。?!再奸再殺!??!”他低吼著威脅我,努力翻著身體。體重差異過大,我最終被他掀翻在地,被他掐著脖子按在地板上。

  他的力氣太大了。恐怕我很快就要窒息。

  一邊握著他的另一只手,我一邊往他的眼睛里吐口水,雙腿拼命蹬踹著。他躲過我的口水,哈哈大笑起來:“別掙扎了,瘋婆娘,少掙扎還能舒服點!”

  “當(dāng)啷”一聲,什么東西掉在了地板上。

  我向他吐了第二口口水,又被他躲開了。

  我的腳尖終于夠到了那把掉下來的刀。用余光瞥了一眼門口,我把刀向那邊踢去。

  馬里奇甚至用不著那把刀。只用一拳,敵人的眼球就從眼眶里凸了出來。我終于被他松開,摸了摸脖子爬起身,耳朵里嗡嗡直響?!翱┼浴保R里奇拎著癱軟的尸體扔到我的腳邊,“等一會兒我們再處理尸體,里面會出現(xiàn)一些東西。你受傷了?”

  我點點頭,一下子沒忍住,盡數(shù)吐在了敵人的尸體上。

  我猜我的顱骨被那兩下打裂了。

  馬里奇掏出一個玻璃試管裝著的乳白色液體,扒開塞子,灌進我的嘴里。喝起來像是墻灰混水。我勉強把它們咽下去,腦袋又是一陣劇痛,但嘔吐感很快消失了。馬里奇看了我一會兒,伸出五個指頭,掐住我的腦袋一按。我“哎呦”一聲,“怎么了?”

  “愈合了……”他也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那小子……不會是藥師吧……”

  我摸了摸腦袋?!斑@藥怎么拿到的?”

  “做了個任務(wù),別人送的。”馬里奇簡短地回答了我,“不重要。那個女人……是普通人?”

  我看向地板上倒著的,被割喉的女仆。她長著一雙漂亮的黑眼睛,死前仍然帶著一絲羞怯和期待。資料上寫,她剛從鄉(xiāng)下過來,家里有四個孩子。她比我的年齡稍大一點,剛好處在不知道是該叫阿姨還是姐姐的階段。

  但是我的心里只覺得空落落的,多余的想法一概沒有。

  馬里奇摘下帽子,沉默了一會兒。轉(zhuǎn)過頭來,他對我說:“我建議你不要再找女仆,然后趕緊換一個住處。”

  “我搬回皇后區(qū)?”我特別冷靜理智地和馬里奇商量。但他后退了一步:“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沒什么意思啊?!?p>  他扶了一下額頭,嘀咕了兩句:“‘瘋子’的能力?;屎髤^(qū)……”

  嘀咕完,他抬起頭來,“還是處理尸體吧?!?p>  敵人的兩具尸體上析出了一些東西。一個像墨綠色的果凍,一個像不規(guī)則的灰綠色晶體。馬里奇將它們仔細收好,放在外衣的內(nèi)側(cè)口袋里。而我打來一盆水,開始擦拭地上的血跡。

  媽的。

  女仆的眼睛在我的眼前打轉(zhuǎn)。

  媽的。

  血,噴射的血。

  媽的。

  我一把扔下抹布。馬里奇正幫我翻起茶幾。我就這么定定地看著他,直到他一臉莫名其妙地轉(zhuǎn)過頭來:“又怎么了?”

  “我他媽該怎么辦?”

  我他媽該怎么辦?

  馬里奇眨了眨眼睛。他似乎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我。在可怕的沉默中,他繼續(xù)低下身子,去撿下面的碎瓷片。溫?zé)岬囊后w滑過我的臉頰。我用手背擦拭了一下,手上的鐵銹味也沾在臉上。

  媽的。

  “玫瑰學(xué)派的人盯上你了。貝克蘭德很大,你還有很多地方可以藏。你最好也和我們一樣,在東區(qū)和橋區(qū)多找些屋子,不一定要這么……豪華,湊合著住就行。你得適應(yīng)這樣的生活。”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些尸體……交給我就可以。我是活尸,序列六,活尸,可以把那些尸體處理得很好?!?p>  我抬起頭。馬里奇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不那么像僵尸,更像個普通人:“本來……莎倫不想告訴你的,但是……既然你看到了,那……我不能跟你太細說??傊阋溃悍欠蔡匦圆粫兌?,也不會變少,更不會突然消失和出現(xiàn)。所以,那兩個人身上的東西,我們得收好?!?p>  “謝謝你,馬里奇?!毕氲剿嘟o我的那支奇怪的藥劑,我突然感到一陣愧疚。

  我好沒用。

  “那兩個人的材料比藥值錢多了?!瘪R里奇還努力地安慰著我?!爸灰裢砟阍俳o我個睡覺的地方,我們就扯平?!?p>  總算清理完了房子,我長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馬里奇始終連外套都沒有脫下。我剛想鼓起勇氣,問問他怎么洗澡,他徑直走向客房,沖我搖了搖手指。

  “尸體不需要淋浴?!闭f完,他一把關(guān)上了房門。

  馬里奇的能力暫時有限,他只能先把女仆做成了活尸,和他待在一起。剩下的兩具敵人的尸體也被他搬到了客房里,據(jù)他說,莎倫到時候會來幫忙的。

  躺在床上,我的雙手終于開始顫抖起來。

  我殺人了。

  我親手殺死了一個,害死了一個,掙扎著和別人合殺了一個。

  他們不算是人了。而女仆的死也不是你的錯。內(nèi)心的聲音這樣說。

  而我自己也不再是人類了。

  想到這里,我頓時寒毛倒豎。

  我已經(jīng)不再是人類了。而我必須要接受這個事實。他們會殺我,我也要殺他們。

  我們都是怪物。

黃金蘋果獎

不太會寫打戲,again。   我……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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