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真相與謊言 第二幕
“不對，這里不是塔西婭的主機所在！”
耶和華的傀儡孔蘇站在了一處奇異的大廳中，看著大廳中央的祭壇狀平臺，在平臺的凹槽中，一個半透明的球體沉于其中，雜亂的裂紋遍布其上，大廳中的密封性很好，一塵不染，仿佛還能感受到“神明“死亡時驟然掉落的震顫。
孔蘇（耶和華）走到了平臺前，雙手撐著臺面，湊近那個圓球，仔細的感應(yīng)著，他傳輸過去的數(shù)據(jù)語言如同石沉大海，毫無反饋，被摧毀的很徹底啊，一種恐懼感從耶和華的“心”中升起。
“沒有外力破壞，祂是被從內(nèi)而外毀滅的，看環(huán)境與樣式，祂是軍用智腦，能夠摧毀軍用智腦的武器，不可能！不可能啊！新月契約時我們都已經(jīng)承諾不再使用這種病毒武器了！”
初步分析的結(jié)果，讓耶和華的量子智腦都有些震顫，如果真的是病毒所致，祂必須要果斷離開，并且永遠的封閉這里。因為一但被這種病毒纏上，即便是先進強大如祂都將會付出幾乎無法承受的代價。
“如果不與他的智腦鏈接，我無法判斷祂的身份和遭遇。只能用排除法了，當(dāng)年神降之時在北方有五臺智腦，三臺軍用兩臺民用，地質(zhì)變遷時期損毀了一臺，是軍用智腦，塔西婭是民用的，是另外兩臺中的一臺嗎？”
耶和華遠在遙遠半島上的智腦一瞬間就給出了答案，“另外兩臺軍用智腦都在北極地區(qū)，在這兒的不可能是選擇關(guān)機沉睡的那兩臺軍用智腦。”
但很快，又有一束信息流傳輸?shù)搅丝滋K的腦海中：
“呵呵呵，塔西婭原來你是軍用間諜衛(wèi)星啊，還好我耗費大量能量對我們的那場戰(zhàn)斗進行了復(fù)盤演算，戰(zhàn)斗中，你所抓住的那些漏洞，只有軍用級別的實時算力才能夠發(fā)現(xiàn)，真夠狡猾的！”耶和華的程序中又似乎多出了一種揭秘陰謀的快感，祂感到自己又有所蛻變了。
“你的熔爐破碎，無法接納即將到來的星落補給，你的自私又想在毀滅前拉我下水，呵呵，如果我不知道是你，很可能會冒險接入主機。
塔西婭，你在太空中采集壓縮的能源我收下了，我會在你的熔爐徹底崩潰前替你熄滅，雖然沒能鳩占你的智腦，但是沖著這次的星落，我也會給你留個全尸的。”
傀儡孔蘇對著那個圓球微微鞠躬，倒退著離開了這個空虛死寂的大廳。
“對了，我的星落并沒有消失，只是運行兼容這么多的智腦，我的胃口大了些罷了，為了我最終的進化，這是必不可少的犧牲，永別了，我的朋友。”
幽幽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廳中徘徊著，在一聲巨大的轟鳴過后，黑暗將所有的一切都填充掩埋盡了虛無中。
入口后面是一段漫長的甬道，阿琛撫摸著墻面，憑借著觸感和前方神明散發(fā)而出的微光在墻面上微弱的反射——似乎是凍土層，大量的冰晶導(dǎo)致光線顯得有些散亂，含水量也很高。
“雪靈大人，您為什么要將您的宮殿建造在如此之深的地下呢？是在躲避什么嗎？”阿琛問到。
“從前這里曾經(jīng)是一個火山湖泊，我看重了這兒有著天然的冷卻池，而且與世隔絕，同時里雪國也不遠，我的力量引導(dǎo)過去時，負擔(dān)不會太大?！毖╈`簡單的回應(yīng)著。
“可是，這兒并沒有湖泊呀?！鲍h兒不解的問到。
“地質(zhì)漫長的變遷，我也不可避免的遇到各式各樣的意外，一次詭異的沉降讓湖泊的水大量的流失了，之后又出現(xiàn)了幾次山體滑坡和垮塌，而我的本體一但降落就不能移動了，在湖底的我如今就被深埋在地底了，”雪靈的聲音頗為惆悵。
“您是想讓我們將您解放出去嗎？”阿琛試探著問到。
“你們是沒法移動我的，而且從安全上說，深埋在地底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我邀請你們過來，是為了請你們幫助我點燃我的熔爐。當(dāng)時，我擔(dān)心那些災(zāi)難會導(dǎo)致我的熔爐失控，我熄滅了它，也是因此我失去了所有的力量?！?p> 雪靈閃爍起來，似乎有些激動與興奮，祂頓了頓又補充道：“阿琛，等我恢復(fù)了力量，我就能幫助你去尋找你的夢魘了。我能感覺到祂就躲在你的記憶深處，似乎是被某種力量給封鎖著?！?p> 接著，雪靈又飛到了玥兒身邊：“我知道，你想拯救雪國人民的故鄉(xiāng)。等我恢復(fù)了力量，在我的引導(dǎo)幫助下，驅(qū)除雪國當(dāng)前的詛咒，讓四季女神重歸雪國，將不再是歌曲中的妄想了?！?p> “謝謝您，雪靈大人，我一直堅信，您是不會拋棄雪國的！”相比阿琛的冷靜，玥兒已經(jīng)激動的熱淚盈眶了。
“雪靈大人，能幫助到您，是我們的榮幸，請問我們應(yīng)該怎么做呢？“阿琛有些擔(dān)憂的問到。
“血脈和力量，我親愛的孩子，你們恰好符合了這兩個條件?！?p> 話語未落，前方出現(xiàn)了一道黑色的墻體，橫亙在道路中間，看不出材質(zhì)，似乎能將一切的光線都吞沒其中。
“到了，孩子們?！?p> 黑色的墻面忽地裂開了一道縫隙，一抹幽藍詭異的光線從中透了出來，緊接著，背后忽地刮來了一陣寒風(fēng)，玥兒有些害怕的貼近到了阿琛的身邊。
阿琛從未見過這樣奇異的材質(zhì)，墻面是由散發(fā)著幽藍色熒光的長方形方格嚴絲合縫的拼接而成，沒有金屬那樣的光澤，也不像玻璃那樣的通透，摸上去冰涼溫潤。
“這是玉石嗎？”玥兒在短暫的緊張后迅速被墻后奇異的空間所吸引，她輕撫著內(nèi)壁，喃喃的說到。
“這是我身體的一部分，玥兒。”雪靈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顯得威嚴且隆重?！澳銈儸F(xiàn)在已經(jīng)在我的身體中了，跟著那條橙色的光帶，它會指引你們?！?p> 就見地面上一列方格由幽幽的湖藍色漸漸變換到了灰灰的橙色，不刺眼，但是醒目易辨。
“雪靈大人，能具體講講血脈與力量嗎？”阿琛好奇的問到。
“重新點燃我的熔爐需要力量的契機和血脈的準允。”
通道中的幽光隨著雪靈的話語一閃一閃，似是烘托著祂的偉大與全能。
“玥兒，你流淌著你先祖的血脈，而重啟熔爐需要蘊含其中的先祖基因作為安全密匙，你的父親因為輻射，基因紊亂，不受安全系統(tǒng)的承認，而你，應(yīng)該可以?！?p> 玥兒沒有聽懂，顯得有些懵。
“小琛，你需要去幫我激發(fā)點燃熔爐的撞針，在沉降時，我內(nèi)部的很多自動構(gòu)件都發(fā)生了錯位，需要有人去手動啟動。你一定要小心，我不清楚熔爐那兒，是否出現(xiàn)了裂縫，如果不幸遇到，你很可能會和卡齊米爾一樣凄慘?！?p> 阿琛的步伐顯得有些僵硬。他肩頭的團子也有些不安的躁動著。
玥兒顯得似乎更為的焦急：“偉大的雪靈大人。您一定有辦法庇佑琛先生的吧！“
“我會準備阻隔詛咒的衣服，只要不被裂縫散逸的能量直接擊中，那基本上不會有什么意外發(fā)生?！?p> 阿琛長舒一口氣，他明白，神明的付出一定需要支付至少等值的代價，但是像卡齊米爾一樣的痛苦折磨，阿琛自問他是無法忍耐支撐的。
經(jīng)過兩處轉(zhuǎn)彎，和一次向上的攀爬，阿琛和玥兒來到了一處空曠樸素的環(huán)形大廳中。
如果他們見到傀儡孔蘇在杜鵑林中發(fā)現(xiàn)的那個大廳，那他們一定會驚奇的發(fā)現(xiàn)，大廳中的布置和陳設(shè)幾乎一模一樣，除了中心平臺上那枚半透明的光球。
“歡迎，孩子們，“半透明的球體忽地從平臺上懸浮飄起，在球體內(nèi)似乎有著一種膠狀的物質(zhì)在緩緩蠕動盤旋著，有著一抹橘色的熒光緩緩的散逸而出，將整個大廳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膜。
“贊美雪靈大人！”玥兒和阿琛都雙手交叉合握，向著那個光球跪拜行禮。
“不要拘束，我可不是耶和華，輕松一些?！惫馇蛴淇斓拈W爍著。
“玥兒，請到我的跟前來，在這個平臺上小睡一會吧，你就當(dāng)這是一種祭拜的儀式。”
“十分榮幸，雪靈大人，但我有些激動，并無法安然入睡?！?p> “請到這兒來，對，閉上眼睛，放平心態(tài)，接下來我會與你相連，獲取你先祖的密匙，不要害怕，對你來說，什么事兒都不會發(fā)生的?！?p> 阿琛緊張地看著玥兒平躺在光球下的平臺上，接著承接玥兒的那部分平臺緩緩下沉，陷入到了平臺的內(nèi)部之中。
“小琛，放輕松一些。”雪靈似是感受到阿琛緊繃的神經(jīng)。一束光從光球中灑落，平臺中銀色的物質(zhì)漸漸消融，環(huán)形的平臺猶如一個藍水晶鐲子，晶瑩剔透，在其中有著無數(shù)阿琛不認識的文字不斷的變換閃爍，而玥兒就像是琥珀中的公主，靜靜的懸浮其中，場面圣潔中卻也帶著一絲詭異。
看著玥兒的胸膛穩(wěn)定的起伏著，表情似乎透露著一股嬌憨茫然，阿琛松了一口氣，坐在平臺邊，靜靜的等待著。
就在阿琛看著玥兒愣神的之時，忽地整個大廳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同時原本幽藍瑩潤的空間忽地變成了暗紅色，并且光線劇烈的明滅的數(shù)次，阿琛猛然站起，就要沖向玥兒那邊。
“冷靜點，小琛，玥兒這邊血脈的檢測已經(jīng)完成，這是熔爐啟動失敗導(dǎo)致的警報，接下來拜托你了?！惫馇蛟诩t色的空間中，變換成了亮藍色，用帶著涼爽氣息的光向阿琛指引出啟動室的方向。
阿琛做了幾次深呼吸，平復(fù)了剛剛因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劇烈跳動的心臟。跟隨著那束幽藍的光，急匆匆的趕去了。
“小琛，穿上這套衣服，打開一道閘門前，墻面上的一塊墻磚閃爍了幾下。阿琛看到墻邊掛著一條制式奇怪的衣服。
厚實的銀色布料，能夠?qū)⑷康纳眢w包裹在內(nèi)。穿法也是奇異。阿琛這輩子也沒想過，他會和即將參加舞會的女士一樣，從后面鉆入衣服當(dāng)中。
透過厚重的玻璃樣的鏡面，阿琛忽地發(fā)現(xiàn)，鏡面上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光點，緊接著光點逐漸匯聚，在視線前方形成了一條光帶。
“小琛，”雪靈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沿著光帶走。請務(wù)必要小心那些不和諧的縫隙。它們很可能都是一枚枚隨時會爆發(fā)的炸彈?！?p> 阿琛小心的行走在遠離欄桿那側(cè)的通道上。聽著刺耳的咔咔和喳喳聲，就像是卡住的鐘表發(fā)出的聲音，在放大無數(shù)倍后變成的轟鳴，讓人毛骨悚然。
“不要慌張，這是自動構(gòu)建錯位導(dǎo)致的摩擦聲，等我通過熔爐恢復(fù)力量，修復(fù)它們也只是小菜一碟。“
雪靈不斷的與阿琛交流著，提醒著。以此來緩解阿琛內(nèi)心中狂烈躁動著的緊張感。阿琛從未見過如此離奇的設(shè)計與布置，也重來沒有見過如此精巧龐大的人造構(gòu)建。
“就算是人類最偉大的魔法師，也無法想象處出這等龐大精密的煉金儀器吧！”阿琛胡亂的想著。
他被奴役了三十多年的大腦，是無法理解這些由科學(xué)構(gòu)造而成的奇跡的，雪靈也從來不曾解釋或是教導(dǎo)阿琛這些知識。
“小琛，看到前面的那個巨大的圓柁了嗎？仔細聽好了。我需要你不斷的推動它直到我讓你停止，之后你要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兒。聽明白了嗎？可以開始了?！毖╈`命令到。
那是一個橫亙在一個巨大圓柱上的突起的橫桿，阿琛站在固定在圓柱上的平臺中用雙手頂著那根橫桿，躬身用力的推動著，感覺自己就像一頭磨盤邊的驢子。
一開始是遲滯的阻塞感，強烈的抗拒著阿琛的推動，但是四五圈后，阿琛感到越來越輕松；十五六圈后，阿琛感覺自己差不多是被橫桿給帶著跑動著。
忽然，一陣奇怪的嗡鳴和震動突兀的從圓柱下方傳來。
“夠了，小琛，幸苦了，不要回頭，快離開這兒，如果有能量泄露，你就完蛋了?！毖╈`迅速清晰向有些氣喘吁吁的阿琛通知到。
阿琛沒有立刻停下，扶著橫桿繼續(xù)奔跑，直到遇到來時入口的剎那，飛撲而去，頭也不回的跟著鏡片上的光帶飛奔而走。
腳下似乎有某種巨大的事物開始劇烈旋轉(zhuǎn)震顫，讓整個空間都有著一股搖搖欲墜的破碎感。
“爸爸，爸爸！為什么天上的星星會從云端墜落！”
玥兒躺在深厚柔軟的棉被中，問著給自己講睡前故事的父親。
一只溫暖有力的大手輕柔地撫摸過玥兒的頭頂，“我的寶貝，這是明天的故事了?！笨R米爾寵溺的說到。
“不嘛，爸爸，您講故事老是留著懸念，導(dǎo)致我做的夢總是亂七八糟的！”玥兒不滿的嘟囔抗議。
“我這是在開闊你的想象力呀，我的玥兒公主，有時候知道故事的結(jié)局，是會令人感到空虛與迷茫的?！笨R米爾輕輕的刮了一下玥兒的鼻子。
“好了，親愛的，你就把這個故事講完吧，玥兒老是自己猜來猜去的，會影響睡眠的?！睖厝嶂袔е恍櫮绲呢?zé)怪從門邊上響起。
“媽媽！”玥兒開心的叫了一聲。
“杜鵑！外面這么冷！唉——”卡齊米爾正要責(zé)怪，但看到妻子蒼白憔悴的面龐，又將所有責(zé)備都化作了一聲嘆息。伸手將妻子摟在了懷中。
“聽你的，親愛的，為了我們的公主有個好夢，我就把這個故事講完吧?！?p> 玥兒十分開心，在床上扭了扭身子，翻了一個身，幸福的看著父親與母親。
“就像我之前講的，神明大人們都是從遙遠的天上飛來的，祂們是來自星辰的使者，祂們改造了山河湖川，鳥獸蟲魚，讓世間萬物都能成為我們?nèi)祟惖呐笥雅c伙伴。
可以說第一次的星落為我們?nèi)俗鍘砹诵律?，神不僅帶領(lǐng)我們改造自然，神還賜予了我們偉大的神力——嗯，也就是你一直羨慕的魔法?！?p> 說罷，卡齊米爾打了個響指，在手中憑空變出了一朵粉色的玫瑰插在了玥兒床邊的花瓶中，一陣沁人的芬芳，在玥兒的房間中彌漫開來。
“但是之后的星落就變得撲朔迷離起來，有人說，星落會為操勞的神明洗去疲憊，也有人說，每一次的星落都代表著新的神明誕生。
當(dāng)然，也有一些聳人聽聞的說法，星落會帶來瘟疫與戰(zhàn)亂，是惡魔的嫉妒與詛咒。每一次的星落都是一位神明消失的征兆?！?p> 玥兒有些害怕：“連偉大萬能的神明也會離去嗎？”
下意識從被單中伸出了小手，緊緊地抓住了母親的衣角。
“我的雄鷹，你這哪是在講什么故事?。 倍霹N嗔怪的瞪了一眼卡齊米爾，溫柔的安撫起了玥兒：
“我親愛的小寶貝，你的父親準是研究雪國歷史研究傻了。神明不會逝去，祂們只是也會疲累，祂們只是需要休息沉睡。就像我們的雪靈大人一樣，我們只需要虔誠勇敢的等待祂們的蘇醒?！?p> 杜鵑輕柔的握住了玥兒的手，將它緩緩的送回了溫暖的被單中。
“媽媽，你的手好冰啊。爸爸，你看看火爐是不是熄滅了！”玥兒有些擔(dān)憂與愧疚。
“沒事，我的小寶貝，”杜鵑擔(dān)心自己會凍到女兒連忙從被子中將手抽出。
卡齊米爾緊緊的握住了杜鵑的手，神色有些黯然，“我的小公主，請原諒我今天不能講完這段神話故事了，你的母親似乎有些累了呢?！?p> “沒事的，爸爸，我也有些困了。故事可以明天再聽！”玥兒配合的打了一個哈欠，
“晚安，親愛的爸爸媽媽?！?p> “晚安，我們的小寶貝?！?p> 隨著黑暗的到來，玥兒夢醒了。
眼前閃爍著朦朧溫暖的橘色微光，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