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西河被接回去后便生了大病,高燒不退,一喂藥就吐的昏天黑地。
郁北冷眼看著,知道他這是在拿自己的身體念南徵,卻還是無法不管他。
柳西河愛南徵,可她對柳西河也未嘗不愛。
所以她不能看著他去死,即使他此刻是為了另外的女人在尋死。
郁北找醫(yī)生給他打了吊瓶,又順手拿了張白紙坐在他的床頭疊紙,兩個小時過去了,郁北卻只疊了一只千紙鶴。
柳西河沒有醒的跡象,嘴里卻念著什么,明明都死了,卻還在這牽腸掛肚。郁北看了他半天,還是認(rèn)命的把紙鶴點燃。
最后一次,如果你們還是如此,那我便放棄。
南陽已經(jīng)在這守了一個多月,南徵死了,所以他需要做些什么讓她的死有意義。
他不斷吸收著衡山周圍的新魂,渴望找到她靈魂的承載者,但是出乎意料,南徵的魂魄消失了!
又是黑夜,泛著火星的紙鶴撲騰著翅膀,飛向目的地。
它身上那些微弱的靈力已經(jīng)耗盡,搖搖晃晃的模樣仿佛下一刻就會跌下去,不過還未等它落地,便被一只手接住了。
本來黯淡的火星子在碰到那只手后突然沸騰,紙鶴奮力飛向空中,噼里啪啦的在空中作畫,最后一筆畢,它終于落了下來。
黑夜再次安靜,只余微弱的紙焦味在空中流散。
柳西河在昏迷了一天后終于醒來,他第一眼便看到了郁北,然后沉默的轉(zhuǎn)頭。
他往四周一看是在自己家里,沒有多思考,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針頭,打算出去。
“你不會和我說話了嗎?”
郁北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只是在他快出門時,才問了一句。
柳西河用沉默回答了他的話,之后便推門走了出去。
他沒有離開屋子,只是住在了南徵當(dāng)時住的房間,可他不和郁北說話了是真的,他真的生氣了。
“我知道你生氣,可我不能看著你為她死?!?p> 柳西河躲了郁北兩天,還是被拉住了。
“……”
柳西河的視線從來都沒有落在她臉上,聽到這話只是推開郁北,端著水準(zhǔn)備上樓。
“你不奇怪為什么找不到南徵的尸體嗎?”
郁北盯著他越過自己,還是忍不住。
“我都是精神分裂了,你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p> 柳西河背對著郁北,話里一點都沒留情面,郁北覺得他現(xiàn)在是真的很討厭自己了,他從來沒有用這么冷淡的語氣和自己說過話。
“好吧,是我做的?!?p> 郁北覺得自己左手有些麻,她捏了捏手指,臉上還是帶著笑。
柳西河似乎一句話都不想和她說了,抬腳就走,避之不及的模樣反倒讓郁北真的笑了出來。
“小西哥,如果在南徵之前我和你表白,你會接受我嗎?”
“你知道的,我從來不喜歡你?!?p> 郁北的聲音好像很悲傷,柳西河的腳步緩了緩,心口很沉重。
或許他早些說清楚,場面就不會這樣了,想到這他只能無力的嘆氣,打定主意不再給她希望,柳西河殘忍的毫不猶豫。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捫心自問,給了我多少次接近你的機(jī)會,南徵又為什么變得那么偏執(zhí)?”
“明明都是因為你,憑什么你能撇的這樣清!”
郁北冷笑,也不顧臉上有沒有眼淚,只是盯著他泄憤似的扎心。
“我從來沒有給過你希望,我只是不想刺激你。我以為你再長大一些就會懂,我以為南徵不會計較。”
柳西河捏著杯子的手指節(jié)泛白,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做的一切在她眼里會變成這樣。
他只是怕郁北的哮喘發(fā)作,他一直以為他和南徵還有很長時間。
可是如果她都這樣想,那南徵,豈不是想到了更多。
“柳西河,說這話你自己信嗎?你在衡山背著我的時候,可是親口說過喜歡我!”
都是喜歡!都是柳西河親口說的喜歡!憑什么她的結(jié)局就是這樣!
“小北啊,我喜歡你,是真的把你當(dāng)做妹妹。你從小長在我家,一口一個哥哥叫了我那么久,甚至你的哮喘都是因為我,這樣我怎么可能不喜歡你!”
“所以在你和南徵發(fā)生沖突時我會先護(hù)你,那天……那天也為了救你傷了南徵??墒沁@一切都基于你是我的妹妹?!?p> “我愛南徵,我這輩子都只愛她一個人!”
“如果再來一次,那把刀插進(jìn)的一定是我的胸膛,實在太疼了!那么疼,她怎么可能受得??!”
“我沒有資格怪你,你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底氣。所以就這樣吧,離我遠(yuǎn)一點,也不要管我以后會做什么。”
柳西河像是很累,端起水一飲而盡,水杯順著他的手落在地板上,咕嚕嚕碎了一地。
“為了一個南徵,你什么都不管了?”
郁北押上所有,最后一搏。
“南徵也是一個人,怎么能白白被我殺了,既然這個世界黑白顛倒,那就讓我來給她最后的公平吧。”
“小北,這是我最后一次這樣叫你,如果上次的事再發(fā)生,不要怪我不顧一切!”
柳西河進(jìn)了屋子,郁北站在原地苦笑,笑著笑著便蹲了下來,她雙手環(huán)抱著自己的腿,眼中是抹不開的悲傷。
“不顧一切,真好?!?p> 我也曾為你不顧一切,你知道嗎?
柳父柳母終于回來了,柳西河在微博上的一番自白上了無數(shù)個熱搜,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郁北盡力安撫,臺風(fēng)危機(jī)連綿,終究也只攔住了他們一個月。他們一回來,事情就又麻煩了。
柳父很生氣,可面對柳西河蒼白的臉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他恨鐵不成鋼的罵了半天,柳西河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還是柳母看不過去,勸著把人帶了出去,又囑咐柳西河好好休息,依依不舍的那一眼里面有什么,柳西河沒有勇氣去看。
南陽在衡山熬了這樣久,還是沒有找到南徵的魂魄,他累的很,躺在南徵曾經(jīng)住過的那個民宿里,很快便睡了過去。
“南陽~”
這聲音……誰在叫他?
“南陽,你不是在找東西嗎?過來吧,我可以給你想要的。”
極具誘惑的話帶著南陽的魂魄出體,不知不覺他就已經(jīng)浮在了空中。
南陽還沒有搞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那個聲音就又傳了過來,它所攜帶的靈氣壓制著南陽的魂魄,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身不由己的被挾制了。
南陽眼睜睜看著自己離開了屋子,之后又離開了民宿,然后進(jìn)了山林。
四周是他從沒有見過的樹木,魂魄是感覺不到冷的,但南陽卻明顯覺得自己在發(fā)抖。
四周的陰氣越來越重,他的呼吸也越來越困難,但是,他還是在往前飄。
“你好啊!”
終于停了,南陽被摔在了地上,他感覺不到疼,只是驚恐的看著四周。
這里,不就是那片湖嗎?
南徵死后,他遵照約定將人丟入了湖中,之后便出了衡山。
但之后的幾天內(nèi),他怎么也找不到南徵的魂魄,于是想到找回她的尸體引靈。
可是任憑他將衡山翻了個遍,再也沒有找到過那片湖。它竟然就那樣憑空消失了!此刻卻又突然出現(xiàn),南陽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玩了半輩子陰術(shù),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可怕的事情,他一時沒了辦法。
“很怕?”
四周沒有人,可那個聲音卻是從四面?zhèn)鱽恚详柧璧乃闹芸?,同時還要應(yīng)付那個聲音,忍著恐懼,左手背在身后悄悄結(jié)契。
“你是誰?”
完全沒有反應(yīng)!他的那些小招式在此刻什么作用都沒有,別說陰靈了,就連風(fēng)都傳不進(jìn)這里。
“你不是找了我許久?”
那個聲音帶著輕微的嗤笑,但語氣里更多的是陰冷。
“南徵?”
南陽抱著僥幸開口,卻被一陣勁風(fēng)扇的倒在了湖邊。
“她死了?!?p> 這句話說的很慢,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下隱藏著壓抑的怒意,南陽聽出來了,所以他不敢再說話。
“我可以教你更加高深的咒語?!?p> 代價呢?
南陽喘著大氣,他覺得自己似乎掉入了陷阱,與南徵相比他的人生或許才是被安排了。
更加高深的咒語,他之前有多想得到,此刻就有多恐懼。
“但你要幫我收集靈魂?!?p> 果不其然,南陽做好了準(zhǔn)備卻還是感覺詫異,收集靈魂?
即使他不懂這些,也知道收集靈魂一定會遭到報應(yīng)。這個世界有他這樣的通靈者,就一定會有他不知道的神靈。
物極必反,一旦他做的太過,那就一定會受到懲罰。
“我能拒絕嗎?”
南陽悄悄往后退了退,滿眼戒備。
“你覺得呢?”
那個聲音似乎帶著笑,反問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南陽來不及反應(yīng),便感覺有什么東西順著他的天靈蓋注入,幾乎是瞬間,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快要炸開了。
“我愿意、愿意!”
那個疼實在太尖銳,南陽毫無還手之力,他沒有反抗多久便求饒了。
“很好,你要收的第一個靈魂,是柳西河。把他帶過來,要快。”
巨大的黑霧鋪面而來,南陽下意識的閉眼,之后便感覺到了失重的眩暈。
再睜眼,自己已經(jīng)躺在了床上,他被送了回來,這一切都像一個荒誕的夢,如果不是床頭柜上多了一本書,他真的不敢去相信那個恐怖的事實。
南陽翻開那本泛著腥味的書,眼里的光都亮了不少,他的雙手在顫抖,是激動的。
這正是他找了許久的高階咒語,這樣一來,他就可以不用借用南徵的靈魂了。
巨大的喜悅沖擊著南陽的心,之前生出的恐懼與不確定此刻都已經(jīng)化作了虛無,他緊緊捏著手里的書頁,眼中是遮不住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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茳晨
小茳: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曖昧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