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人才
接下來的幾日，佳敏開始親自指導(dǎo)冬青，教他生產(chǎn)上等料石的手藝。
那冬青雖然天天在這作坊里做活兒，卻不過是聽從著佳敏的指揮，一會兒做這事，一會兒做那事兒……他自己根本不明白，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
現(xiàn)在佳敏指導(dǎo)他從頭做起，他才把各個步驟串到了一起。
為了讓劉老太爺更明白些，佳敏讓劉老太爺也過來看著。
劉老太爺來到作坊，戴上佳敏遞給的口罩、手套和圍裙，覺得這些東西十分新奇。他問：“這都是些什么東西？非要戴上嗎？”
佳敏說：“當然了。這口罩可以防沙土，這手套和圍裙更講究，是揉好的皮子縫出來的。這些物件看著古怪，卻極有用處，做起來也不難，外公將來拿給針線上的人看看，就能做出來，讓工人們使用?！?p> 接著劉老太爺看他們做活。
只見冬青先是把料石礦砂浸在水中，篩去泥砂，再用特制的溶液泡上。
“這要泡一夜的?！奔衙舾鷦⒗咸珷斦f。
“這就是你說的，能傷人的水？”劉老太爺問。
“是——所以等泡好后，還要用清水沖一遍。”佳敏解釋說，“這是最秘密的一步。不過這溶液怎么配，我已經(jīng)教會冬青了，也寫在了方子上，如果他忘了，您給他念念方子——他可不識字……其實那溶液的做法也是極簡單的，不過就是一種酸，只是一般人想不到罷了。”又指著旁邊的屋下晾好的礦砂說，“這邊有前天泡好后，洗凈又涼干的……冬青，取一些到屋來舂碎了?！?p> “還要舂碎了？”劉老太爺問。
“不僅要舂，還要用碾子碾細——這樣融化時才能保證受熱均勻，還能省煤……”佳敏說。
“用煤燒窯？不用木柴？”劉老太爺更是驚奇。
佳敏點頭，說：“這是另一個秘密，必須用煤來燒窯！而且火候很重要——這個秘密，這里的人們是不知道的。這里附近都是山林，他們習(xí)慣用木柴，煤卻是極稀少的東西。幸而我們住在城守府里，我才能搞到一些。還有，我已把冬青訓(xùn)練熟了，怎么看火候他有辦法?！庇终f，“咱們在京城卻是不缺煤用的——當年我們在山莊里避暑時，我就打聽明白，京城旁邊的山里是出煤的，長年供著京城里使用；還有云津渡那邊也有運煤的船來往。把作坊安在這兩處地方都可以，都有地利之便……”
說話的時候，只見冬青已經(jīng)在爐子里點上火，不一會兒，就把礦砂融化了。
稍后他住了火，把融化后的礦砂，倒在一個模板上——那上面有許多的小圓坑……
佳敏又解釋說：“這個模板是用鐵木做的——我尋了好久才發(fā)現(xiàn)這種材料。它既禁得住熱，散熱速度又合適……我們現(xiàn)在只做‘寶石’，才挖了這些小坑；若是想做些花樣，還可挖些別的形狀出來。”
劉老太爺聽得直點頭。只見冬青把模板重又置于爐上，用爐里的余溫烘著，便問：“莫非還要回火？”
佳敏道：“自然——料石散熱快，容易裂掉，所以要回著火，才能成型。即使是用了這些辦法——又是鐵木模板，又是回火——那大一些的，或是線條銳利些的料石，我還是做不出來……”過了會兒，她又說，“回火要等些時候。等回好火，撤下爐來，晾涼了，再經(jīng)過打磨，拋出光亮來，便成了我們看到的樣子……”
劉老太爺感嘆說：“難怪做出的料石這般精致，這是費了多少的周折，豈是他們那種簡陋的方法能做出來的？我們應(yīng)該起個名字，讓它與普通方法做出來的料石有區(qū)別——就叫它上等料石，如何？”
佳敏笑著說：“那就隨您的意了——只是我提醒您，它與‘紅寶’看上去相近，區(qū)分起來卻不難，可千萬別把它當‘紅寶’賣，哄騙別人！”
劉老太爺笑了：“那是自然——外公做生意這么多年，豈能因這個去壞自己聲譽？”
佳敏也跟著笑了。
劉老太爺把全套工藝看懂后，又收下了手藝熟練的冬青，他這心里算是踏實了。
不過，他依照佳敏的要求，替佳敏隱瞞了許多事情。現(xiàn)在，他已沒法把佳敏當成一個小孩子看了，事事都會尊重佳敏的意思——于是這一老一少成了真正的忘年知己。
劉老太爺一家聯(lián)系了秋林城的郭家，過幾天會一起回京城去。
但是在這之前要走的，卻是小武——他要上船跟張伯申出海了。
劉氏那邊忙了起來，她張羅給娘家和舅家的禮物，還有捎給老太太等人的東西，以及一部分敬哥兒婚事上要用的東西，也要托劉老太爺他們捎回去。
佳敏這邊也沒閑著，她在悄悄給小武準備著出海的東西。
她把小武叫到作坊里，想細細囑咐他一番。她靠在椅子上，慢言細語地對小武說道：“我知道你比我年紀大，我說的事情，你未必想不到——可是不叫你來說說，心里又實在放不下，你可別閑我羅嗦……”
小武恭敬地立在一旁，說：“豈敢？”
佳敏叫桃花過來，把準備的包袱打開，一樣一樣拿給小武看——
佳敏說：“這兩匣子上等料石，是咱們作坊剛作出來的，也是咱們作坊的最后一批出品。一匣子給張公子，一匣子給你帶著，若是能賣出去，就給自己做個本錢，做點小生意?！彪S后她又拿出一個小盒子，說，“這個盒子里共是五十兩銀子，有三十兩整的，其余我給你換成了散碎銀子，還有十貫銅錢，為的是讓你使著方便——我聽說海外也認天朝的銀兩，卻不認銅錢，你自己留意一下當?shù)赜檬裁礃拥腻X幣……”
小武點頭稱“是——”又說，“其實夫人已給了我五十兩銀兩做路費……”
佳敏笑著說：“她給的是她的，這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更何況，你是替出海的……”隨后，她又指著疊得整齊的幾件衣服說：“我聽說母親幫你準備了被褥并兩套衣服，我另外又給你備了棉衣、夾衣、單衣和幾雙襪子，還有一件毛的背夾子——你知道我不象我姐姐，會做針線活兒，這都是從外面買的，你可別嫌棄?！?p> 小武說：“多謝姑娘為我想的周到，我怎么會嫌棄？”
佳敏又拿了一個盒子出來說：“那里面是那些書生們出門時，用的筆墨紙硯，方便攜帶。我還放了我小時候習(xí)字的字帖在里面——我知道你不大識字，若有時間的話，就認幾個吧。”
小武點頭說：“我會的。”
佳敏忽然自顧自地笑了，說：“我可是糊涂了——海外那些國家的語言文字，肯定跟咱們天朝是不一樣的——他們的東西，你也要學(xué)一些才好……”
小武又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