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溫家有女是吃貨
溫家有女名玉妍,而今15初長成。
鵝黃色的繡金色夾襖,象牙白的下裙,偶有微風(fēng)吹落幾朵殘花落到寶石鑲嵌的繡鞋上。
而繡鞋的主人,一個杏眼桃腮的少女正坐在涼亭中渾不在意,只看著湖水里游來游去的魚兒。
要是人人都像魚兒那般自由暢快就好了,溫玉妍悄無聲息的嘆了口氣,自從兩月前父親得了急癥離世后,家里的每個人都仿佛被染上了愁緒。
母親早亡,父親和祖母支撐著這個家,撫養(yǎng)他們兄妹二人長大,父親溫仲序在宮內(nèi)當(dāng)差,一路直上,剛坐上了御醫(yī)總管的位置,誰知道天有不測,父親竟然也離去了,竟叫祖母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祖母也很久沒有開心的笑過了。
“小姐,少爺回府了,剛剛送了餅給老夫人,現(xiàn)在正往咱們這邊來呢?!笔膛∩徤锨罢f道。
那少女聞言即刻有了些許笑意,宛如一朵薔薇綻放,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一個美男子翩翩而來的身影,便急忙上前迎接道:“阿兄,給我?guī)Я耸裁春贸缘??好香呀??p> 等不及溫玉清回答,玉妍急忙笑道:“是不是雞蛋餅?好香呀,我都聞到雞蛋的味道了!”
“你鼻子倒靈,此名為雞蛋灌餅?!睖赜袂灏鸭埌f給妹妹,一向淡淡的神情,有了些寵溺的笑容.
阿卓在旁邊接口道:“老夫人吃了都很喜歡,我特別喜歡,我都吃了2個?!?p> 玉妍瞥他一眼,“阿卓你那胃就是個無底洞,你兩個餅也肯定沒吃飽吧?!?p> 阿卓“......”
玉妍迫不及待的接過,剛打開紙包,金黃色的雞蛋灌餅露了出來,一股誘人的香氣傳來,玉妍輕咬了一口,唔,還熱著,外酥里嫩,配合蜜汁的醬料,普通的食材居然有這么美味,玉妍溜圓的眼睛瞪的更大.
“阿兄,這雞蛋灌餅真好吃?!庇皴麌@道。
“嗯,你先吃著,我先去書房了。”溫玉清應(yīng)道,轉(zhuǎn)身就去了書房。
阿卓趁著少爺不在,悄悄的溜到小姐面前,八卦道:“大小姐,你有所不知,這做餅的小師傅竟是個女扮男裝的。”
“哦?女扮男裝?快與我細(xì)說?!庇皴麃砹伺d致,眼睛一亮。
阿卓八卦的心火熱的燃起,沒辦法誰讓少爺太悶了。
而且自從老爺?shù)昧思卑Y故去后,陳侍郎家的小姐也退了婚,少爺越發(fā)悶了,每天不是去醫(yī)館出診,就是回家看醫(yī)書,不像別的公子哥,遛狗逗鳥,少爺每日過的猶如苦行僧一樣。
阿卓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從兩月前的南溝村開始講起,一直講到那林小娘子如何救助小乞丐,又女扮男裝當(dāng)街賣餅,手藝又如何嫻熟。
聽的溫玉妍向往不已,身為女子于市井中生意買賣,勇氣可嘉可嘆。
“小蓮,走,帶你去買點吃食。”溫玉妍來了興致,張口喚過侍女,略整了整衣冠就出了門。
二人來到西坊尋到林家食鋪,此時早過了飯點,那門口掛著彩色的燈籠,上面一個古樸的林字。
溫玉妍信步走到店中,便看到里面四張桌子都坐滿了食客,也有好些個買了帶走的,生意很是紅火。
店里每張桌子上都擺著熱氣騰騰的包子,包子個頭不算大,但勝在精巧,而且都放到精致的小蒸籠中,一個蒸籠只放一個。
每張桌子上都擺著一個小花瓶,里面插著綠植,墻似乎是剛刷過,雪白干凈,掛了幾張綠植的小畫,還有幾個綠植瓶掛在墻上,溫玉妍走進(jìn)一看,原來上面還有釘子。
這便是那林小娘子的巧思了,主要還是因為窮,便走的清新簡約文藝范,干凈明亮,大方有情趣,而小蒸籠還是借鑒了廣式早茶的巧思。
溫玉妍瞅見一個客人剛走,連忙占了空位,小蓮把每樣包子都點了一份,溫玉妍吃的津津有味,看來這市井中倒也有不少好吃的。
沒一會,有個俊俏的小郎君從柜臺后面出來招呼客人,那郎君個頭不高,卻生了一幅好容色,又帶著少年的稚嫩,有好些個小娘子都忍不住偷瞄。
那郎君渾然不知自己的魅力有多殺人,瞅見人就笑,那笑容跟加了蜜一樣,好些個小娘子都紅了臉。
溫玉妍早就知道是個小娘子,因此便在心中偷樂,這林小娘子還挺招桃花。
臨走的時候溫玉妍豪氣買了二十個包子,收錢的是個圓臉的丫頭,笑瞇瞇的收下了銅板,用牛皮紙包好了包子,再客氣的說了句,“歡迎下次光臨?!?p> 溫玉妍回到家中,胃里還有些撐,把包子都分給家中仆人管家,連看門的周大爺都得了一個肉包,周大爺狼吞虎咽的吃了,嘴里面還沒咂摸出滋味,這包子忒香了,一個竟是不夠。
到了午飯的時候,溫玉妍怎么也吃不下了,連老夫人都未曾吃什么,也是因為半晌午吃了包子的緣故。
溫玉清剛從醫(yī)館回來,一進(jìn)門就看到滿桌未曾動過的飯食,又看了看飯桌子上遲遲不動筷的兩人,問道,“怎么都不吃?!?p> 溫玉妍剛想回答,卻打了一個嗝,連忙用絹子捂住口。
老夫人幫著解釋道,“還是早上那家買餅的鋪子,白天也賣包子,玉妍見我愛吃,便去買了些哄我開心,不料吃的多了,午膳便有些用不下?!?p> 溫玉清溫言道,“午膳吃不下便罷了,等下讓廚房熬點山楂湯,阿婆和妹妹等下喝了便是?!?p> 老夫人笑著點點頭,溫玉妍有些心虛的應(yīng)了。
溫玉清把妹妹單獨叫到書房的時候還有些哭笑不得,“玉妍,阿婆年邁,不能積食?!?p> 溫玉妍吐了吐舌頭,應(yīng)道,“阿兄,我知道了。”然后從變戲法似的端了一盤包子說道,“阿兄,這是我給你留的包子?!?p> 溫玉清無奈的笑了,這妹子雖也是個愛吃的,但總記掛著家里人。
等溫玉妍走后,溫玉清示意阿卓把包子都帶了,阿卓甚喜。
又是那小娘子做的,保準(zhǔn)好吃!
總算自己沒白跟著少爺。阿卓蹲在書房門口,笑瞇瞇的咬了一口包子,唔,皮薄餡香,果然人間好滋味。
溫玉清,此時正坐在書房,照例舉著一本醫(yī)書,背后的書柜上放著許多詩稿,詩稿下壓著一幅畫。
溫玉清翻了幾頁醫(yī)書,聞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包子香氣,無端的有些悶,站起身,抽出畫卷,緩緩展開。
那幅畫竟是一張仕女圖,圖中的女子著黃衣,簪著桂花紋樣的玉釵,眼波流轉(zhuǎn),容色極美。
“玉清哥哥。”溫玉清閉上眼,仿佛又聽到了那遙遠(yuǎn)的呼喚。
“桂蓉?!睖赜袂迥辉谛闹袊@道。
猶記得初見,煙雨蒙蒙,他在外出診歸來,途徑一個涼亭,見一個少女雖蒙著面紗,但身段絕美,一雙纖纖玉手輕攏慢佻,在琴弦上緩緩的彈奏著,那琴聲悠揚,似月華輕撒,又似流水潺潺。
他拿出隨身的蕭,以蕭聲相和。
琴聲微滯,又很快跟上,二人琴簫合奏,竟那般和諧。
待一曲終了,那少女取下面紗,含羞微笑,一身如霜白衣,通身的美麗清雅,好似仙子下凡。
后來得知是陳侍郎的嫡女陳桂蓉,溫玉清的父親溫仲序當(dāng)時還是皇室御醫(yī)總管,當(dāng)時便要向陳侍郎陳宗牧提親。所幸一切順利,二人訂了婚,都道是金童玉女,天賜良緣。
誰知短短數(shù)月后,父親竟得了重癥去世了,陳宗牧即刻退了婚,溫玉清去陳府上,桂蓉也避之不見。
罷了,一切都是鏡中水月,終成空。
溫玉清目光所及,一個碧玉蕭靜靜的置于書桌上,自從父親走了,他竟再也不能拿起蕭了。
“少爺,喝杯茶吧?!卑⒆吭陂T口敲了敲門。
“進(jìn)來?!睖赜袂灏旬嬀矸畔?,把詩稿與畫卷都?xì)w置一起。
阿卓眼尖,瞅見畫卷,想說些什么硬是憋住了。
阿卓輕手輕腳的放下茶盞,剛要退下,少爺叫住了他。
“把這些拿去燒了吧?!?p> “是,少爺。”阿卓接過詩稿與畫,恭恭敬敬的出了門。
阿卓穿過走廊,腳步越發(fā)沉重,又重重嘆了一口氣,被經(jīng)過的小廝阿吉聽見了,阿吉問道:“卓哥,你一大早嘆什么氣?”
阿卓心中憋悶,不由得嘆道:“還不是那勞什子陳侍郎,見我們老爺走了,就退了婚,真是世態(tài)炎涼?!?p> 阿吉眉頭擰成了川字,附和道:“就是,我還聽說這勢利眼的陳侍郎,轉(zhuǎn)身就與那王府攀上了,竟要把女兒嫁給三皇子?!?p> “嘖嘖,當(dāng)真是人心不古,虧得少爺是個好性子,竟不追究,二話不說就同意了退婚?!卑⒆繃@道,然后尋了一個后院偏僻處,把詩稿與畫卷都燒了。
可惜了少爺?shù)哪珜?,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阿卓頗為憤憤不平,那陳侍郎分明就是嫌貧愛富。
少爺有什么不好,全永安城的適齡女子都想嫁進(jìn)來做溫夫人。
他真心的希望少爺能找到一個知冷知熱的人。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