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送別

　　顧悅吃了一驚，“這么快！”

　　隨即她望向石亭，“只是道別嗎？少爺可有說，要我一起回去。”

　　“當(dāng)然只是道別了，”石亭朝農(nóng)慶努了下嘴，“你如今是有父兄護(hù)著的良家女，爺又沒有強(qiáng)搶民女的愛好，怎么要你一起回去。再說了，我們爺也是有家室的人，和夫人相敬如賓，從不在外沾花惹草?！?p>　　早就從石亭的嘴里知曉陸珣亦有妻有妾，有兒有女，事業(yè)還蒸蒸日上，簡直就是當(dāng)世的人生贏家。但夫妻兩人感情如何，她倒是并不知曉。先前只顧著重逢之后的喜悅，還沒有思考過兩人的關(guān)系該走向何方。

　　現(xiàn)在聽到陸珣亦要回去，卻沒有讓她一起走，慶幸和失落同時從心頭滑落。慶幸的是他是真的懂她想要的自由，失落的是他們之間的愛或許不夠濃烈不夠飛蛾撲火。

　　見顧悅的樣子有些低落，石亭怕自己剛剛的話說的有些不中聽，他雖然只是個下人，但無時無刻不在維護(hù)自己的主子。

　　他又對顧悅說，“爺還是在意你的，特地給你留了東西放在王府別院，你可以尋個時間找管事的拿?！闭f完之后看顧悅情緒還沒有好轉(zhuǎn)，接著說，“不跟著爺你也能更安全一些，你也看到爺遇到刺殺的情況，你不曉得這一路上我們遇到了多少?！?p>　　聽到這話，顧悅猛然抬頭看向石亭，“少爺樹敵這么多嗎，在京都也是時刻處在危險之中？”

　　石亭搖了搖頭，“京都有護(hù)衛(wèi)軍不敢這么明目張膽，但是平日里也是小心行事，連飯食都是謹(jǐn)慎再謹(jǐn)慎的?！?p>　　看來那光鮮都是表面的，陸珣亦這過的究竟是什么日子呢。顧悅在心低嘆一聲。

　　“你們離開之前，我還能再見少爺一面嗎？”顧悅問到，這一別，再相見就不知是何時。

　　“恐怕不行，”石亭撓了撓頭，“爺今兒去見王爺了，明兒要去犒賞軍隊，后天王府設(shè)宴餞行，安排地滿滿當(dāng)當(dāng)?！?p>　　“這么說來，只有今晚是住在別院了？”顧悅抓住了空當(dāng)。

　　石亭想了想，“是?！?p>　　顧悅暗自決定，一定要在他離開前再見一面。當(dāng)然首要搞定的，就是無時無刻不跟著他的農(nóng)慶了。

　　待石亭走后，顧悅頗正式地邀請農(nóng)慶在石桌前坐下，坦白地告訴他今晚她要去找陸珣亦。

　　“你，你是個大姑娘?！鞭r(nóng)慶半天憋出來這么句話。

　　“哥哥，”這是她第一次這么叫，“我十三歲給他作伴讀，十五歲做了通房丫鬟，還差點(diǎn)生了個孩子，早就不是大姑娘了?！?p>　　農(nóng)慶的表情很是痛心疾首，這一段往事每次提起，他都恨自己不能第一眼就認(rèn)出妹妹來，讓她生生受了這么多苦，把大好年華都耽擱了。

　　顧悅雖然不在意這些，可農(nóng)慶的反應(yīng)還是讓她有些不忍，只能柔聲繼續(xù)說道，“我知當(dāng)年借機(jī)悄無聲息走掉的事情給你留下了極重的陰影，所以我告訴自己再不能無緣無故讓你發(fā)現(xiàn)我不在，這也是為什么我要坐下來跟你說的原因。”

　　“哥哥，”每次聽到這叫聲，農(nóng)慶都覺得自己像在夢里?！笆さ脑捘愣悸牭搅?，陸珣亦他并沒有要帶走我，我也沒想要跟著他，可我們之間是有情的，我不在乎世俗眼光，我只想對得起我們之間的感情，對的起我自己的心?！?p>　　“所以哥哥，”顧悅看著他的眼睛認(rèn)真的說，“你就讓我去吧，好好地跟他告別。”

　　農(nóng)慶避開了顧悅的眼神，低下頭來，半晌不說一句話，頭頂卻傳來顧悅的聲音。

　　“我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p>　　雖然默許顧悅?cè)フ谊懌懸?，可農(nóng)慶終是不放心，一路護(hù)送她到別院，自己站在門外看她進(jìn)去。顧悅曉得他一定是要在這里等到她出來了，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可又有什么辦法呢？

　　石亭看到顧悅的時候吃了一驚，可很快就正經(jīng)了起來，“爺在議事，不要打擾?！?p>　　“我就在院子里等著?！鳖檺傉伊藗€臺階坐下。

　　此時天已經(jīng)蒙蒙黑了，她沒有吃晚飯，卻沒覺得餓。

　　石亭再一次從屋里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房間的燈也亮了起來，窗戶上透著幾個人影，顧悅一眼就認(rèn)出來，那個坐著的挺拔的身影是陸珣亦。

　　她安靜地?fù)沃X袋看那道人影，不動的時候幾乎像一座雕塑，只是很偶爾，才會抬一下手臂或者說兩句話。通過這個影子，顧悅能夠想象本人的樣子，因?yàn)樗?jīng)無數(shù)次，在燭光下陪他讀書。

　　漸漸地，月亮爬到了頭頂，但里面沒有結(jié)束的意思。

　　夜晚太過靜謐，樹上的蟲鳴和遠(yuǎn)處的濤聲像是天然的催眠曲，顧悅覺得自己地眼睛看東西越來越模糊了。感覺到有人靠近自己，顧悅敏銳地醒了過來，此時遠(yuǎn)處的天空已經(jīng)泛起了白光。

　　“少爺？”顧悅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只見陸珣亦彎著腰，看樣子是打算抱她進(jìn)屋，顧悅趕緊起身，“我自己走?！?p>　　腦子還處在混沌中，她一下子沒控制好自己的身體，搖晃了兩下，一腳踩到陸珣亦的腳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彎腰看下去，想確認(rèn)一下是哪只腳？

　　陸珣亦顯然明白她的小心思，說了句，“不打緊?！?p>　　顧悅抬頭，認(rèn)真地問，“不打緊的那只嗎？”

　　這句小小的玩笑，讓陸珣亦剛剛的疲憊消去了大半，他竟也孩子氣地推了一把顧悅，“趕緊進(jìn)來吧?！?p>　　顧悅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

　　“少爺，你這是談事談了一整夜？”顧悅有些心疼地看向那張臉。

　　陸珣亦走到床邊坐下，脫去了鞋子和衣躺在了床上，“陪我躺會兒吧，離出門的時候不遠(yuǎn)了?！?p>　　“等一下，我把你假肢給脫下來，這樣子多累啊。”顧悅邊說邊動手，陸珣亦平躺著閉上眼睛，很是憔悴。

　　收拾妥當(dāng)之后，顧悅像他們先前那樣爬上了床，在里側(cè)躺下。只是如今，她已經(jīng)能夠光明正大地瞪著眼睛，用眼光一寸寸撫摸陸珣亦俊美的側(cè)顏。

　　陸珣亦翻了個身，長臂一環(huán)，便將顧悅收緊在胸口，能聽到他均勻有力的心跳。他的懷抱一如之前那般溫暖，顧悅眷戀地輕輕蠕動，感受著倆人之間的親密。

　　“少爺?！?p>　　“嗯？”陸珣亦低沉的嗓音有了些啞意，聽得人耳朵癢癢的。

　　“我們還能再見面嗎？”顧悅小心翼翼地問。

　　半晌，低沉的嗓音才響起，“你想要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