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正是更深露重的時候。
奉命赴昌州取紗衣的護(hù)衛(wèi)快馬加鞭趕回何園，將裝著溫府紗衣的黑玉盒交到了在長悅閣當(dāng)班的林蓉手中。
林蓉和護(hù)衛(wèi)一樣沒敢耽擱一下，旋即敲響李裳白房門，得李裳白允許，把黑玉盒送到了床前。
李裳白才起身，身上只穿了一件及膝的寬松褻衣，露著一痕雪脯，聽林蓉說“紗衣”到了，欣然要林蓉去找許冬。
李裳白曲線妙曼的下半身蓋在毯子下，林蓉走時以為李裳白自己會穿，也沒多嘴。
林蓉叫上了許冬，走在前邊帶路，進(jìn)屋發(fā)現(xiàn)李裳白仍是穿著褻衣，趕忙回過身把許冬推到外邊。
她轉(zhuǎn)身急，自個兒險些和許冬撞上，好在自家公主的玉體沒給人看到。
“公主！”
“哦，差點忘記了……”
李裳白后知后覺地披上毯子，示意林蓉把許冬放進(jìn)來。
林蓉怕李裳白走光，幾步上前用綢帶系在李裳白腰部，這才放心。
“姐。”
許冬睡夢中在和小鳶快樂玩耍，被林蓉叫醒帶來，本有些遺憾。
但當(dāng)他看到靠在床邊，裹著毯子，捧盒嫣然淺笑的李裳白時，他又不遺憾了。
這絕不是見色忘小鳶，現(xiàn)實中小鳶不比干姐差，他忘的，僅是夢里虛假的小鳶……
“小鳶沒和你在一起？”
許冬隨口道：“和朱雨去睡了。”
“這便好……我還擔(dān)心夜半要你過來，小鳶可能誤會我們兩個有點什么呢……”
這么說話，沒什么也變成有什么了吧，我的姐？！
李裳白顯然沒想到許冬那一層，她已經(jīng)看過黑玉盒，說著把玉盒遞給許冬：“盒內(nèi)確有一股怨氣，東西為真。我覺得找一空曠地打開它就好，你怎么看？”
玉盒是達(dá)標(biāo)的吞噬物，許冬不上手都知道它的價值。
盒里的紗衣也是吞噬物，雖有大缺陷，強度卻高過玉盒。
玉盒能鎮(zhèn)得住怨靈，全靠胥克在上邊施加的封禁。
李裳白沒把殘損的紗衣當(dāng)回事，相信她考慮了胥克的實力水平，胥克出手都能壓得住，他們也沒必要太小題大做。
“聽姐的，”許冬隨即問李裳白：“去西閣開盒怎么樣？”
西閣，何園西角一個小閣樓。
高度目測十丈不到，許冬建議到西閣，單純因為西閣位置偏。
“西閣……就西閣了，你們靠近些，我?guī)銈冞^去。”
“姐你不換身衣裳？”許冬瞄見了那對兒讓人饞涎欲滴的美足。
李裳白漫不經(jīng)心道：“林蓉不算，只你一個看得到，怕什么？”
不怕便不怕吧，真走光了大不了一睹曼妙……
許冬挨近李裳白，嗅著她身上的芬芳，余光落到喜歡看的地方連眼皮兒不敢眨。
倏忽，三人一盒，身現(xiàn)西閣，由于沒有光源，許冬無法視物，惹眼的雪白也看不著了。
不過還好，他能用心去感受羊脂白玉足的存在。
李裳白隔空點燃一支蠟燭，林蓉借火引燃其他幾支。
片刻后，室內(nèi)亮堂了起來，映著李裳白、林蓉的身影，一掃冷清，許冬也得以再飽眼福。
“公子~公子——”林蓉半咬著牙喚道。
“咳……姐，伸手。”
李裳白依言伸出手，許冬人化輕煙，幻作一只蘊著流彩的金白色手甲附在了李裳白手上。
但愿林蓉沒發(fā)現(xiàn)——許冬自欺欺人……
李裳白活動了一下手掌，只覺得這手甲稱心適意，戴著挑不出一點不是來。
“你能自適應(yīng)，這甩那些‘神兵利器’太多了——”
“是么，希望我能有全面甩開‘神兵利器’的時候吧?！?p> 李裳白抿唇一笑：“會的，再好的刀兵都是死物，你不一樣……有無限潛力，你以你的方式成就永恒也是可能的！”
“姐，不怕你笑話，其實我心里沒想過要求永恒永生、追尋大自在什么的?！?p> “你這樣想是好事，這么說來，真該怕笑話的，是我……”
身體復(fù)原以后李裳白的心態(tài)變了許多，她多年來第一次不惦念修為上的精進(jìn)。
第一次想，遺憾的永生，和充實活一場，哪個更值得。
執(zhí)念地固根深五百余載，短期內(nèi)李裳白做不到像許冬一樣灑脫，但她能打包票地說自己多少放下了“虛無縹緲”的妄想。
有些東西求索一輩子，太虧……
“人世間的事，誰說得清？要適時少些心思啊姐。”
言罷，許冬敦促李裳白開黑玉盒。
善感多愁有兩面性，李裳白近況頗佳，完全沒有必要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有許冬化的手甲，李裳白選擇了直接上手扣開盒蓋。
不知胥克是用什么東西糊住了蓋子與盒身，李裳白發(fā)力時非但沒能保證盒子的完整，還把盒子連紗衣都摔在了地上。
這不怪李裳白，許冬也感覺到盒子的接口不對勁。
正常怎么可能盒子都掰爛了，掀不開蓋子？
還有就是紗衣上附著的怨靈，許冬和李裳白誰都沒察覺到它的存在，似乎開盒前它已經(jīng)散了。
“到我身后來?！崩钌寻滋嵝蚜秩亍?p> 紗衣影響人，無外乎精神方面。
李裳白自信無虞，許冬在非人形態(tài)下抵抗力比她都高，紗衣同樣傷不著他。
唯獨林蓉，李裳白得護(hù)著她點，免得她陷進(jìn)去出事。
話又說回來了，李裳白明知林蓉有概率被紗衣影響還帶她來，其實是李裳白想籍林蓉短時間內(nèi)的狀態(tài)估計紗衣的實際效力。
須知東西再殘，也是他們唯一能參考的溫府來源物。
“林蓉？”
對于李裳白的呼喚，林蓉恍若未聞。
李裳白有些意外，莫非林蓉看了一眼紗衣，就自控不了了？
李裳白沒有遲疑，到林蓉面前，食指輕輕點在林蓉額頭上。
淡淡的光暈在李裳白指肚兒與林蓉額頭的貼合處波動。
下一刻，林蓉如夢方醒，驚恐地望著李裳白，呼吸的急促清晰可聞。
呼哧帶喘，墮了林蓉美女蛇的慣有形象，不過這時候形象什么都是扯淡……
“公主……我看到一個……一個神！”林蓉斷斷續(xù)續(xù)道。
李裳白看了眼地上的紗衣，安慰道：“你緩緩先，不急著說。”
“嗯……”
林蓉答應(yīng)得是快，看她神情就知她“看到”的事物令她難以平靜。
“姐，要不讓我試一下?！?p> “最好等等，我有預(yù)感，林蓉看到的事物會有些駭人聽聞?！?p> 不知道是不是男女看事的區(qū)別，許冬想法和李裳白不一。
他心里不太把紗衣當(dāng)回事兒，至于紗衣影響人感觀神識，在許冬看來，不會比前世看一部驚悚片更過。
然，李裳白話都說了，許冬不能不識趣，所以即使不以為意，許冬還是和李裳白一起等著林蓉緩過勁兒來。
過得一會兒，林蓉主動說起她在“幻覺”中目睹的一幕。
“一個看不清面容的人，站在一個掛滿劍的大房間里，人只能看到一個人形，四周的劍我卻能感覺到……”
“魔劍、邪劍、靈劍……或嵌了什么曠世無雙的珠玉，或內(nèi)蘊五行法、風(fēng)、雷、電等，數(shù)千柄，無一相同。”
“那個人舉著一柄我說不上品質(zhì)的長劍，抬手一劍揮落，虛空迸裂，萬物扭曲變形……一片虛無后是耀眼的白光……”
林蓉咽了口唾沫，那眼神仿佛情景再現(xiàn)：“后邊就沒有了——我沒法形容他劍劈虛空具體如何……那是神跡一般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