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兔女郎
李可只是大腦空白了幾秒,便鎮(zhèn)定下來,用力將手伸進水池,打開了排水孔,緊接著抬手關停了水龍頭。
但那人的手勁兒奇大,不管李可怎么掙扎,始終抬不起頭,臉皮被瓷面兒摩地生疼。
而看著水平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那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擅自闖進失樂園的混蛋!竟敢拒絕主人的恩賜!”
是個男人。
緊接著,他騰出一只手,去開水龍頭。
李可上身壓力驟減,他快速從口袋里摸出牙刷,當男人的身子貼過時,他猛然出手,上身偏著一扭,噌地就將牙刷刺進了男人的腋下。
“??!”
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悶重粗吼,男人噔噔退后兩步,然后捂著噴射著血柱的右腋,痛苦地靠在洗手間門前。
李可忙轉過身,快速將男人上下打量一番
這人估摸著有一米八九,四五十歲,渾身赤裸,體毛在堆疊的肥肉上野蠻生長,這時渾身染血,氣喘如牛,活脫脫一頭暴怒的棕熊。
男人目光噴火,恨不得將眼前這不知死活的獵物撕碎了塞進嘴里。
李可握著牙刷,雙目直勾勾地盯著男人,并緩緩朝男廁移動。他分析了一下,男人雖然受傷了,但應該沒有傷到筋骨,而且兩人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跟他硬拼,自己的勝算微乎其微。
男人卻沒有要放他走的打算,見他動了,也不管流血的傷口,抬起兩條胳膊,便搖搖晃晃地沖了過來。
李可心中一凜,登時大步一跨,閃身進了男廁所。
男人緊隨其后,就在他扭動龐大的身軀,想擠過狹小的隔門時,李可突然轉身,殺了個回馬槍,抬起胳膊,直戳戳地將牙刷扎進了男人的眼睛里。
“fuck!fuck!”
男人痛苦地咆哮著,驟然揮起雙臂,雙手鉗住了李可的小臂,然后向左右用力,像在擰一條毛巾。
李可只感覺手臂撕痛無比,他倒抽一口冷氣,渾身汗毛豎起,若任由他這么擰下去,自己這條胳膊就要廢了!
這時,他瞥見男人胯下那不停晃動的勞什子,心中一狠,抬腳就是一陣猛踢!
“哦!fuck!”
男人松開雙手,捂著襠部跪在了地上,五官痛苦地扭成一團。
李可揉了揉胳膊,本想轉身離開,但左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他回頭一看,只見男人正趴在地上,雙手掐住了自己的腳腕。
看他這不依不饒的架勢,李可瞬間怒不可遏,他雙手扶住門框,左腳用力蹬向男人的腦袋。
男人將臉埋在地板上,隨即怒吼一聲,騰出一只手,砰地抓住李可左腳,然后上身一揚,便將李可往地下拖。
李可大吃一驚,用力把住門框,但身子仍是不停往下墜。
他暗道不好,這男人不是練過摔跤,就是學過柔道。
自己要是被他拽到地上,必死無疑。
可正當他心思急轉,尋找應對辦法時,忽聽身后的男人連發(fā)幾聲哀嚎。
緊接著,男人攥住他腳腕的雙手無力的垂落在地,他的身體重獲自由。
李可趕忙轉身看去,驀地一怔。
那是個金發(fā)女人,頭戴蕾絲的兔女郎面罩,身穿皮質的情趣服裝,大片白嫩的肌膚裸露在外,花枝招展。
“我……殺人了……”
女人呆呆地望著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男人,手中染血的瑞士軍刀咣當掉落在地,緊接著,她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身軀開始顫抖。
李可回過神來,先是注意到了那把瑞士軍刀,這可是好東西,比自己的那把牙刷不知道強到哪里去了。
他上前將刀撿起,起身時女人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他要強奸我……我不想殺人的……”
李可看了眼對面的女廁所,又回頭仔細打量了一眼男人的尸體,點頭道:“太可憐了。”
說著推開女人的手,走到盥洗池前清洗軍刀。
聞言,女人哇一聲哭了出來,她抱著身子,自言自語道:“為什么…為什么會發(fā)生這一切。我明明只是來旅游的,我明明有一個愛我的男朋友,我明明有美好的生活,為什么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為什么我會被人強奸……又為什么會殺人……”
李可洗了把臉,看著鏡中哭的不能自已的女人,淡淡道:“太可憐了?!?p> “謝謝你?!?p> 女人轉身面向李可,對著他的后背深深鞠了一躬。
“要不是你突然出現,我真不知道還會發(fā)生什么,謝謝你給了我機會,讓我殺死這個惡魔?!?p> “我是說,他太可憐了?!?p> 李可回身,饒有趣味地打量著女人。
“您……您這是什么意思?”
“我剛才才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紅印,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是手銬造成的,還有他后背上的這些痕跡,應該是被皮鞭抽的。如果再做一個具體的尸檢,應該還能發(fā)現更多隱秘的傷痕。而且作案工具,在女廁所里都能找到?!?p> 李可微笑道。
女人低著頭,“他……的確是有一些怪癖…不過這都是他逼我做的?!?p> “放心,我沒有要批判你的意思,這是你們的自由?!崩羁擅嗣掳?,聲音一沉,“不過,你想利用他殺我,然后再坐收漁翁之利,那就是你的不對了?!?p> “您一定是誤會什么了?!?p> 女人緩緩抬頭,語氣顯得鎮(zhèn)定。
“我其實一直沒想明白,為什么他要跟我這樣一個陌生人不死不休,但現在他死了,我也就想明白了,這應該叫做‘主人的任務’?!?p> 聽李可不緊不慢地解釋完,女人嗤地笑了,“如果像你說的一樣,他對我惟命是從,我為什么還要殺掉他?”
“這種主仆性質的關系其實只是暫時的,帶有目的性的。很大程度上,在大部分時間,他其實是你的主人,或許是因為身份的差距,你不能用這種關系來讓他一直聽命與你,反而要臣服于他,這種落差感與屈辱感,也許是你動殺心的原因之一吧,具體的,我不清楚,我也不需要清楚?!?p> 女人聽罷伸了個懶腰,傲人的曲線展露無遺,她已經不再掩飾了,藏在紗罩下的雙眼高傲又慵懶,“你說得很好,如果不說了,那我可要走了?!?p> 她踩著高跟鞋走進女廁所里,拿起一件墨綠的呢子大衣披到了身上,當要推門離開時,李可走了過來,將手臂橫在了她身前。
“怎么?你也想要領取任務?我的偵探先生?”
說罷,她咯咯笑了起來,花枝亂顫。
“不,我要這個?!?p> 李可一把握住了她的右腕。
女人的笑聲戛然而止,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