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音符的增多
“鐵裝,先帶她去商場道歉?!?p> “嗯?!?p> “絕不!”
我從沒有因為破壞東西給別人道過歉,而且我給錢了!
“你沒有愧疚感嗎?”
“你個死男人閉嘴!我侮辱別人了嗎?我踐踏別人生命了嗎?我糟蹋別人勞動成果了嗎?好吧,都沒有!”
“你破壞了一個完整的大門,打暈了守衛(wèi),把衣服脫得滿地都是,影響了公共衛(wèi)生,給別人帶來了麻煩?!?p> “再說了,你逃得了嗎?”
“場外人閉嘴!”
我猛地踢一腳,不解氣又踢,咔嚓一聲,護(hù)腿的富有彈性的高科技板子斷開,車的側(cè)壁凹陷一塊。
“嘶?!?p> 看著這個場外人撐住腰,我平息心里的忐忑,強(qiáng)壓下去,扭頭看后視鏡里的黃泉川的鏡像,因此四目相對。
“你這樣做肌肉受不了,你的身體本來就營養(yǎng)不良。”
“我很健康!”
這頭茶白色的秀發(fā)真容易然別人誤會嗎?明明一點都不是這樣。
“你瘦的只剩骨架了?!?p> “只剩骨架人還怎么活,人還真能活。別岔開話題,掉頭,掉頭!”
“不可能,我會在一旁監(jiān)督你的。”
“你個壞女人!”
“前面的人你認(rèn)識嗎?”
黃泉川根本沒用疑問的語氣,不爽的我不耐煩地向前看一眼,認(rèn)識,昨晚的那個叫木原幻生的人。
“怎么了!”
“你會跟他們走嗎?!?p> “當(dāng)然!”
我毫不猶豫地說,語氣極其強(qiáng)烈,富有挑釁性。怎么都比跟著你去道歉好。
“…不會讓你跟著他們走的。”
沉默?!拔視耐吹??!?p> 難得有一場游戲,車開得飛快,超過紅燈,超過逆行的車,躲開后面的追擊,卻在前面和后面被圍堵,左右是人行道,看熱鬧的學(xué)生。
競速的游戲讓所有人繃直神經(jīng),只有我,木原幻生,能在偶然的幾秒內(nèi)對視,他在笑,我冷漠地看著他,感受到熟悉安心的生活在向自己呼喚,自己不由自主地打開車門,被黃泉川呵斥:
“跳下去你想死嗎!你個混蛋!”
瘋地轉(zhuǎn)動方向盤,向心力將我甩到另一邊,砸中場外人,車門也被合上。
我的呼吸停滯幾秒,不解,疑惑之前自己為什么會上來,疑惑剛才自己為什么會打開車門,這輛車的前方,是被堵住的命運(yùn),這個被別人稱呼為黃泉川的女人是不可能躲過追擊的。
停止回憶,打開停下的車的車門。
站在車外,暈眩感與踩在地面的踏實感勾織出奇怪的莫名奇妙的心情,木原幻生打開車門,坐在車?yán)锏纳钐?,向我笑,邀請我或者更?zhǔn)確地說是認(rèn)定我會坐上去,我轉(zhuǎn)身。
擺擺手,轉(zhuǎn)身,坐進(jìn)車坐在木原幻生身邊,他的笑容停止了。
黃泉川用力捶方向盤,鐵裝感覺黃泉川的眉宇間凝重著憤怒,無力,憂愁,和沒希望下的期翼,到此,才是最令人絕望和自己哀傷的。
鐵裝無法想到,卻能預(yù)料黃泉川今夜會喝多少,她打開車門跑出去,木原幻生帶的人提起槍口,槍口又無力地垂下。木原幻生的表情越來越嚴(yán)肅。
我踢踏腿,扭頭看跑過來的鐵裝。
“你想說什么。”
你會說:不用問道歉,我是否可以回去,還是說懇請我回去,又或者,是和黃泉川商量交心。
鐵裝說:“不去道歉,能回來嗎?!?p> 通俗的理由。
“不去道歉,為什么不去道歉,道歉有什么錯嗎,我踐踏著人的生存意義,作為人的敵人,漠視和自己同一物種的生命,我有什么不去道歉的理由呢?”
“我希望你回來,黃泉川也希望,我們能,真心地對你好?!?p> 鐵裝說,她很著急,但仍沒有失去她的冷靜。
我,說:“我可是被人類殺了,一…,多少次,木原幻生?”
木原幻生的表情變得復(fù)雜,微微顫抖嘴唇,吐出輕微的音節(jié):
“九百零二次?!?p> “實驗這么不順利,你們就沒有想過原因嗎?”
“被,隱瞞了。”
木原幻生在撒謊,沒想到這種情況下他也能撒謊,不過,我不在乎。無需在乎,鐵裝綴里會說什么呢?
我抬頭,太陽越高,天氣越暖和,肚子越餓。生理上不接受我繼續(xù)等下去,我早已下了決定。
“你不跟我走!我一定會把你抓回來!”
黃泉川一聲吼,仿佛做出什么重要的承諾,好、絕望,的語氣。
下車,我笑意不達(dá)眼底,圍著這里的槍支起來,打開保險。
“鐵裝綴里,黃泉川。
再見?!?p> 這都好無聊,沒有什么吸引人的東西。開槍,子彈穿透護(hù)甲,拋開彈殼,彈頭旋轉(zhuǎn)扎進(jìn)彼此胸膛,沒有爆頭,你擔(dān)心會有不適合飯前看的場景。
走過倒下的封鎖圈,在他們疼得躺地上的時候遠(yuǎn)離這個無理的地方,回去,回去,跟哪里都有空地方似的。
“服務(wù)員,來套兒童套餐?!?p> 哪怕不承認(rèn),自己的飯量的確和兒童一樣。
“好的,這是今天的贈品,很可愛吧。”
服務(wù)員一臉期待,認(rèn)為我,會露出興奮的表情對著一個可笑的飾品。
我指著它說:
“大姐姐,這是兩棲類的癩蛤蟆嗎,聽說它一身的疙瘩,很可憐的?!?p> “…這是青蛙?!?p> 尷尬吧。
“好尷尬?!?p> “青蛙啊,謝謝大姐姐,我喜歡,蛇,尤其是,蟒蛇,那種大型的,滑溜溜的,大姐姐,在聽嗎,比滑溜溜的青蛙好多了,大姐姐。您怎么不說話了,大姐姐?”
她吐了,捂著嘴去了衛(wèi)生間,敬業(yè)啊,沒有聞到一點味道。
罪惡。
心里升起的這種把憤怒發(fā)泄給無關(guān)人后的難受的感覺就是黃泉川說的愧疚嗎。自己不知道所以嘗試一下。
自己是有意的,自己知道什么是愧疚。
你坐在座位上,餐廳里是安詳?shù)模瑴嘏亩?,橘色的光環(huán)刺痛你的眼,晶瑩的光蕩漾的水杯,風(fēng)從空調(diào)吹出后是熱的,靠近門處的你快睡著了。
“又見面了?!?p> “你好啊,漂亮姐姐?!?p> 是,很久前遇到的吧,看來今天是偶遇呢,她是打算回去了吧,還是剛來呢?
“上次認(rèn)錯了抱歉啊,你和我女兒的臉型好像。”
“我的,榮幸。”
榮幸之至。
“你一個人嗎?”
“不是,還有兩個笨蛋沒過來,不過很快了吧?!?p> 看向檸檬般酸的天際線,被高樓切得只剩下眼前這一段。
“想不想吃甜點?你點的是兒童套餐吧?!?p> “你聽見了?”
“嗯,很惡趣味呢?!?p> “不生氣,不指責(zé)嗎,不用擔(dān)心,我一會會道歉的?!?p> “感覺,很有意思,很,可愛之類的感覺吧。”
“之類,是嗎?!?p> “那就是可愛,就是讓人喜歡?!?p> 你瞥這個湊近的女人,臉被她揉著,你鼓著臉,眼神是淡漠的但只有你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突然睜大眼睛,說:
“別捏耳?!?p> “沒捏耳朵?!?p> “別揉我,的了?!?p> 的臉……
“想吃蛋糕嗎?”
“嗯?!?p> “什么口味?味道推薦奶油的哦,奶油總不會出錯?!?p> 我想挑點不同的,記起在別處看過的菜單,不知這里有沒有,但可以試試。
“想吃的這里可能沒有。抹茶慕斯?!?p> “問問吧。服務(wù)員?!?p> 她叫來服務(wù)員,詢問,沒有,問能不能麻煩后廚做,等待,揉我的臉,得到肯定的回復(fù),看我一眼,懇請服務(wù)員去買,我沉默,沒有,最后我得到一塊水果慕斯。
“這周圍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沒有抹茶味的?!?p> 服務(wù)員說。女人,沒有沉默,打開包拿出一袋餅干遞給服務(wù)員,服務(wù)員說:
“不用…那就謝謝了?!?p> 給小費(fèi)嗎?我拿出兜里的錢,被推了回來。
好吃嗎。
“好吃嗎?”
“嗯?!?p> 還不錯吧,我冷漠的臉沒有一點表情,生怕露出什么把柄讓她抓住我的情緒,利索地吃完蛋糕,吃完兒童套餐,她付錢,她想拍照讓她的女兒看看。
“當(dāng)然可以?!?p> 我嘴角上揚(yáng),眼睛瞪著攝像頭,微微瞇,完美地笑了。我會去的。
離開餐廳坐在咖啡店外的椅子上看餐廳,無人的座位有人坐下,見過一面的服務(wù)員過著她熟悉的生活,可愛的女仆裝很吸人眼球,有不要臉的男的和我一樣,坐在這看那家餐廳。
“那個,渣滓,滾開?!?p> 我接下他的拳頭,把他甩出去,手里抓著撕裂的外套的一部分,這一部分有一個口袋,掏出的東西很奇怪。
叼一個煙嘴過濾器,一次性的,在口腔里咀嚼,感受到碎片劃開口腔,血液。臉突然被人從后面抓住,嘴被迫張開頭被摁下,碎片掉在地上,后面的人抬著臉頰抬起我的頭,灌進(jìn)一杯水沒讓我咽下就又重復(fù)之前的動作,將嘴里的小塑料碎片漱干凈。
“粗暴的人?!?p> “既然選擇了我,就忍受吧!”
黃泉川嗎,希望你以后不會后悔。
“走吧?!?p> 希望不會再次遇到這個女人,遇到了。
這是什么眼神,像是看到一個想自殺的精神病被精神病院的守衛(wèi)粗暴對待并抓回去的情景,為什么要拿起電話啊,在這你只能呼喚一群黃泉川的同事。
“這位女士,你可能誤會了?!?p> “那都等會說。”
她為什么會回來,仔細(xì)想想動動剛才不思考的大腦,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只穿著羽絨服,這種奇怪的打扮就算一開始沒注意到,事后也會感覺到隱約的不對勁吧。所以,為什么要回來。
“那個,誰,替我解釋一下啊,女士您真得誤會了,這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p> 我說:“就算把他們叫過來又怎樣,你又不會進(jìn)去?!?p> “不同的學(xué)區(qū)負(fù)責(zé)人不同,我會被高層記賬并全體通報的?!?p> “成為個笑話?”
“喝酒會不好喝的?!?p> 我看向那個人,知道自己現(xiàn)在,至少現(xiàn)在應(yīng)該和她撇開關(guān)系,盡可能遠(yuǎn)離她,裝作不認(rèn)識她,與她擦身而過而無視,不過,這又有什么意思呢。不這樣做,會給她帶來危險的。好一個理由。
“黃泉川,我想換個人作為我的監(jiān)護(hù)人?!?p> “誰?我?不要告訴我是眼前這位女士?這不現(xiàn)實,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知道的就是真實的嗎?”
從看到她開始的幻想被我暫停,我不會問這些問題,因為這沒必要,也不會把她扯進(jìn)來,該走了。
“黃泉川,走了,你怎么這么多廢話?!?p> “能不解釋清楚嗎??!?p> “我要成為這孩子的監(jiān)護(hù)人!”
你們兩人像看到鬼似的,什么意思?
她(這人)的腦思路怎么這么跳躍,怎么突然想當(dāng)我的監(jiān)護(hù)人(她的母親)?
額,你笑了,額,你什么都沒說就在那大笑,聽到了什么笑話,聽到了,從未聽過的笑話,黃泉川詫異地看你一眼,她向你這靠,你,額,蹲在地上,抬起頭,紅色的血絲爬上眼白,意料中口腔里的血從嘴角流出,滴到不知什么材質(zhì)的地面,腳底軟綿綿的讓你跺腳大笑,狂笑。
傷口好疼。
你擺恢復(fù)冷漠的表情,攤開手掌,黃泉川的槍不知何時到你手上,你用同樣的方法,讓周圍的人平靜下來。
木原幻生回到辦公室,渾身被汗水濕透,樹皮的手抓著桌面一甩,電腦,杯子,資料,滿地狼藉,咖啡打亂有序的排列,紙張被腳跟狠狠搓,墻壁上是灰色的咖啡污漬。
直至木原幻生脫力地攤在地板上,大喘息,又開始咒罵:
“不識好歹的混蛋,不識好歹的崽子,是多能力者嗎,怪不得董事長把她交給我。敢脫離我的控制,人類這種實驗品就必須完全控制,反抗的意識就必須磨滅。
精神能力者,第二個這么厲害的精神能力者,食蜂操祈,食蜂操祈,素材,我需要大量的實驗數(shù)據(jù)。電話,電話!”
他注定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