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場中無數(shù)人竊竊私語。
“這小子以為他是誰啊?”
“就是就是,且不說他一個人如何能代表儒道,光這道場內(nèi)坐著的大佬們哪個不能拍死他,還真敢說?!?p> “唉,他這話說得我一個書生都覺得很難聽下去?!?p> …
周圍的儒生似乎都羞與之為伍,紛紛露出難堪的神色,想要與儒生這個身份撇開關(guān)系。
燕靈兒悄悄抬頭,師傅的面色還是那般冷咧,總覺得跟往常的他不太一樣。
道門席位內(nèi),那先前說話的道人大笑著開口:“小子,說大話可別閃了腰,這天下豪杰桀驁者不知凡幾,哪怕是寧莊主這樣的人物都不敢說要管教天下豪杰,你一介小小儒生,尚不論如何代表得了儒道,你又怎敢在此大放闕詞?”
許勝洲面色依舊沉凝,卻不與他辯駁,只是問道:“閣下可曾聽聞,當今儒道已有圣人?”
道場中又是靜了一瞬。
儒家圣人現(xiàn)身的消息其實早已傳遍大滄,可即使儒道出了圣人,也依舊不能讓修士們重視,儒道有圣人,其他道統(tǒng)也有,說到底不過是與修士們平起平坐而已。
那老道笑道:“我道門亦有仙人,若想以圣人欺我門人,閣下是不是過于異想天開了些?”
這時,原本站在一旁等待拜師的楚飛揚又是站出來高聲辯駁:“道門仙人李道一前輩為何失蹤?你們道門難道就沒一點數(shù)嗎?”
老道想要說出的話語就像是梗在了喉間一般,如何都說不出反駁的話,只好用眼神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盯著。
另一邊的佛頭見到道門吃癟,也是樂呵呵出聲補充道:“畫江人李道一前輩,貧僧一直是敬仰的,可惜被爾等逐出了師門,到現(xiàn)在不知蹤跡,否則貧僧倒是想結(jié)交一番?!?p> 道門被揭舊傷疤,弟子們個個面色鐵青,其實他們自己也想不到,上上代祖師為何要將李道一前輩逐出師門,按理說這樣一位仙人,應(yīng)該是好吃好喝供著才對。
老道反倒是平靜了下來,淡淡開口:“這事乃宗門之密,各位就不必探聽了?!?p> 見幾方人馬各自吵起來,身為東道主的寧山海也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此次未能顧及到儒士,是我劍莊的疏忽,還請這位小友消消氣,不必再說些氣話了?!?p> 看樣子寧莊主還以為許勝洲說的是氣話。
只見許先生淡淡搖頭,說道:“此番在下并沒有在跟諸位開玩笑,當今天下儒道不興,百姓不識文字認兵戈,生活艱難便上山為寇,更有甚者,修行數(shù)年只為占個山頭當大王。”
他頓了頓,認真地望向?qū)幥f主:“愚以為,若在場道統(tǒng)都能承認儒道的地位,讀書人修儒治天下,修行者修儒明事理,天下匪寇可盡絕?!?p> 寧莊主這才明白過來,面前這位年輕人并不是無的放矢,可要說約束天下修士,即便是他也做不到,這小子還是年輕了些。
他只好開口勸道:“此事非一朝一夕所能促成,若先生一心向道,寧某這山莊弟子也不是不明理的人,便請先生先讓他們心服口服?!?p> 那佛頭雙手合十,欣賞道:“閣下所圖所愿乃是大善,若肯入我佛門必能有所成就,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許勝洲自然沒有興趣,并不管那佛頭拋出的橄欖枝,只是望著那寧莊主:“既然寧莊主開口,在下愿與劍莊弟子論道?!?p> 眾人望著他從人海中走出,行到劍莊隊列前站定,盤坐下來。
許勝洲面前的這些就是今日將要拜師的禮劍莊弟子們,寧山海望著這些弟子們也是動著小心思,想要借這書生瞧一瞧這些劍修們的思想覺悟。
要知道禮劍禮劍,這個禮字可不是說說,能夠在拜師前前窺探一番每個人心中信奉的道,對弟子們的培養(yǎng)也是有好處的。
場外的百姓更是興致勃勃,原本上山只能觀拜師禮,這番還多了個余興節(jié)目,怎能不高興呢?
劍莊眾弟子中一位劍修在師傅的示意下出列,走到許勝洲面前盤膝坐下。
那劍修先是行了一禮,問道:“閣下想以儒道約束天下修士,在下想問,儒士如此贏弱,又要如何約束的了武力高強的修士們?”
許勝洲搖頭:“我從未說過約束修士的是儒道,約束弟子應(yīng)當是在座各勢力的職責,與我儒道無關(guān)?!?p> 那劍修點頭,起身離開。
如此,每名弟子都只問了一個問題,但許勝洲對答如流,言語間竟是滴水不漏。
直到有一面色粗野的劍修上前,張口便叫道:“我爹娘就是因為讀你那狗屁圣賢書,沒人掙錢一家人入冬都快餓死,要不是我自小習武,恐怕都得丟了性命,這樣你要如何說服我?”
許勝洲搖頭:“修儒并不是要各位去做儒生,修道貴在明理,只要明理便是修道?!?p> 這一番說辭更像是在強詞奪理,那劍修也不知該怎么答,便提起劍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辯論,要不我倆打一架,若你贏,我就服你,如何?”
場中眾人皆是笑了,儒生為人瞧不起最根源的原因還是武力,同樣是修道,佛門道門修成后都是戰(zhàn)力非凡,唯有儒道,學成之后只能入朝為官,自然為人所鄙視。
寧山海剛想阻止弟子,卻見那先生竟是站起來答道:“好?!?p> 那老道又是冷笑勸道:“小子,是不是逞強過分了些?若你輸了,先前所說的可就不作數(shù)了。”
許勝洲沒有回應(yīng)只是喚了聲:“七戒?!?p> 只見一柄戒尺懸在其周身,頗有靈性地晃了晃身子,就連見多識廣的佛頭也明顯一愣,這小東西恐怕有些神異。
那劍修見他拿出武器來,也是笑道:“好?!?p> 接著便提起武器朝他沖來。
這人先前和寧林寧老爺子打得很憋屈,這會正想找個對手泄一泄心頭之火,想必這小書生也沒什么戰(zhàn)斗力,稍微露兩手就可以將其收拾了。
許勝洲靜靜望著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兇戾。
只見那戒尺和長劍相交,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