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坐上返程的列車,當莊呈重新出現(xiàn)在劇組門口的時候,受到了一眾大佬的熱烈歡迎。
劉奎不著痕跡地將身前兩份盒飯推到苗浩軍跟前,擦了擦油汪汪的嘴,表示飯還是莊呈做的香,完全不顧身旁苗浩軍那看渣男一樣的眼神。
快過年了,組里的氛圍都熱烈了很多。
按照現(xiàn)在的拍攝計劃,年前基本能將外景的拍攝任務完成,等過完年,大家就要到BJ集合。
接下來的拍攝,主要集中在燕京宮里。
在沒有達到制定規(guī)則的層次之前,人們都有著對規(guī)則的強烈破壞欲,打破規(guī)則、他人望而不得的那種快感,足以讓人沉淪。
那可是皇宮啊,放在幾百年前,就莊呈這樣的敢踏足皇家禁地,馬上就會有三五個武功高強的大內侍衛(wèi)從陰影中一擁而上,將這不法之徒大卸八塊。
唐果強攬過莊呈的肩膀,笑呵呵道:“成了?”
“恩,成了,霍導說……”
“別說那么多,成了就行,好好演?!?p> 止住話題,唐果強拍了拍莊呈的肩膀,一步三晃地離開。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從前,莊呈按部就班地拍著戲,沒事了就去圍觀一眾大佬表演,用李定寶的話就是,這丫就是個跨墻弟子,什么都學,到最后一雜糅,卻又變成了他自己的東西。
大佬們都喜歡他,當看到莊呈在旁邊偷師的時候,就會拿出百分之二百的態(tài)度,甚至到后來,幾個人還會為莊呈這一段表演用的誰的方式而拌嘴。
有時候說的急了,還會拽過莊呈來當面對質。
莊呈哪敢評論大佬的演技,只能唯唯諾諾地陪著笑,等到了晚上,還得面對系統(tǒng)慘無人道的調教。
時間長了,莊呈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癖。
“日子不好過啊~”
窩在馬扎上,莊呈像個老農(nóng)一樣揣著手,腦袋上扣著一個狗皮帽,像極了隔壁工地的民工。
昨天又下了一場雪,青灰色的院墻頂著一頂白帽子,像個發(fā)育不良的餓鬼,立在不遠處惡狠狠地看著他。
這幾天組里也不太平。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莊呈又接了新戲的言論從組里傳開。
風言風語傳著傳著就變了味兒,艷羨者從最初的嫉妒,轉變?yōu)樵g毀。
莊呈本來沒準備管,畢竟嘴長在人家身上,自己怎么也攔不住,可他感覺,最近那些人有些過于張狂了。
通過相熟的幾個場工,莊呈也找到了謠言的源頭。
人類作為群居動物,總是喜歡抱團,組里也一樣,除了被莊呈美食所誘惑的大佬團以外,飾演三世子的蔣廣宇也組成了一個小團體,其中包括弘晝的扮演者袁世杰、萬宏斌、以及團隊最底層的小張。
就是那個,被莊呈頂了角色,等后來莊呈改為飾演李衛(wèi),胡玫才重新讓他飾演圖里琛。
關于莊呈陪某位大佬獻身的謠言便是從對方嘴里傳出來的。
蔣廣宇幾個人,莊呈倒是沒怎么接觸過,也弄不清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對方,不過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準備改。
坐在馬扎上愣著神,九爺苗浩軍捧著個保溫杯,跟早市的遛彎大爺一樣溜達著轉了過來。
這段時間的風言風語,他也是知道的,甚至,焦晃他們都知道。
不過莊呈沒說話,他們也就沒管,畢竟,在人家看來,現(xiàn)在這點手段也就是一幫孩子在瞎胡鬧,輿論風波也僅限于《雍正》組里,就算他們不管,過不了多久也就平息了。
而既然莊呈要在娛樂圈里混,以后免不了會遇到這種情況,這點小風波交給莊呈歷練一下,倒也合適。
焦晃他們這么想,苗浩軍倒有些不認同。
他之前因為別人眼紅他的成就,結果酒后來找他鬧事,兩個人推搡的時候,對面那倒霉鬼一不小心磕在臺階上死了。后來經(jīng)過警方查驗之后,確定了是過失殺人,這才僅蹲了兩年號子就出來了。
可就算這,兩年的監(jiān)獄時光也基本將他之前的成就給磨平了,否則他的成就絕不僅限于一個小小的九爺。
坐在莊呈身邊,見莊呈依舊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苗浩軍卻有些急了:“我說莊子,這幾天組里傳得沸沸揚揚,你這個當事人怎么一點都不著急?!?p> “著急有什么用,”莊呈兩眼放空,依舊開著玩笑:“再著急,我也不能在組里打他一頓吧。”
“那你也不能就這么讓他們隨便傳啊,”苗浩軍現(xiàn)在是真有點急了,“你不管,別人就以為你好欺負,等最后,就成了黃泥巴掉褲襠——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
“放心,”莊呈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笑道:“他們蹦跶不了多久,不是說我靠人脈才獲得了角色嘛,那咱就試試,到時候,我非得讓他自己灰溜溜地滾出劇組?!?p> 看了看日頭,莊呈站起身:“行了,時間不短了,我得給老爺子們做飯去?!?p> 下午,可是有莊呈和蔣廣宇的對手戲的,這件事,莊呈特意找劉澤遠確認過的。
吃飽飯,莊呈補了補妝,終于等到了自己的戲份。
蔣廣宇看著莊呈,臉上閃過一絲冷笑。
他是這幾天才進組的,雖說也從別人嘴里聽過莊呈的演技如何牛掰,但耳聽為虛,在他這個上戲的畢業(yè)生眼里,莊呈就是個泥腿子,一個群演出身的,演技就算再高,又能高到哪兒去。
之前故意散出謠言,為的,也是故意擾亂莊呈的情緒,當一個演員被情緒所左右,再想進入角色就要難很多。
畢竟,像莊呈這種群演出身的人,大多數(shù)沒有經(jīng)過系統(tǒng)培訓,想演好,就得走體驗派的路子,不斷催眠自己就是劇里的人物,這種表演方式,上限很高,但不穩(wěn)定,有點神經(jīng)刀的意思。
好了,便是封神佳作,砸了,那就是全程夢游。
“各組人員準備……《雍正王朝》168場1鏡,開始?!?p> 隨著打板聲響起,莊呈摘下自己的頂戴,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眼眶。
隨著攤丁入畝的推進,李衛(wèi)所代表的雍正帝勢力,終究和其他派系產(chǎn)生了摩擦。
可他沒想到的是,這里面竟然還有三世子的身影。
那可是主子的親生兒子,竟然,會和八王爺摻和到一起。
正準備吹蠟休息,門外突然想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老爺,三世子來了,在大廳等著見您呢?!?p> 莊呈一愣,臉上的不耐瞬間定格,言語卻沒有太大的起伏:“我知道了,去告訴三世子,我換身衣服就過去?!?p> 站在臥房之內,莊呈身著內衣,眼神在官服與便衣之間巡視了一下,最終,又穿上了上朝時的官服。
有這身衣服在,他便是朝廷的官員,而不是那個,跟在三世子身邊長大的家仆。
官服傍身,自然要先論法理,再講人情。
莊呈的官服扮相很好看,比起前世那一般的李衛(wèi),莊呈的氣質要更加沉穩(wěn)一些,反觀前世那版,李衛(wèi)人到中年,就算粘上一縷假胡子,眉宇間仍帶著一股子市井混混的痞懶樣,怎么看怎么別扭。
由下人領著去了前廳,還沒進門,莊呈一眼便看見了端坐在八仙椅上的三世子,快步往前迎了兩步,笑道:“下官不知是三世子駕到,怠慢怠慢。”
“免禮吧?!鄙泶┕优?,蔣廣宇端起眼前的茶杯作勢喝了一口,眼皮抬也不抬的回道:“今兒個我過來,就是跟你說一件事,上午你的人是不是在集市上抓了一個人,趕緊把他給我放了?!?p> “這……恐怕不妥吧?!鼻f呈面露難色,此時的李衛(wèi),還給昔日的主子留著情面。
“有什么不妥的,李衛(wèi),我的話你敢不聽了是嗎?”
把茶盞往桌上一頓,蔣廣宇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
“那敢問,可有陛下手諭?!鼻f呈沒搭話,語氣卻有了一絲不同。
“區(qū)區(qū)一件小事,又何必麻煩阿瑪。”
“那就是沒有咯?!?p> 莊呈緩緩直起身,看向蔣廣宇的眼神中透著一絲不屑。
都說虎父無犬子,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主子竟然能生出這么笨的兒子。
蔣廣宇也感受到了莊呈的壓迫力,對方僅是一個動作,卻令自己的節(jié)奏一下斷了。
他畢竟是上戲畢業(yè)的學生,抓住茶盞猛地擲在莊呈腳邊,怒道:“怎么,難道我的話就不管用了?李衛(wèi),別忘了你的身份!”
“下官自然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鼻f呈揣著手,嘴角挑起,眼神中的輕蔑不再掩飾,腳下一步步向蔣廣宇逼近:“就是不知……世子是不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想我大清,為君者憂國憂民,常伏案至天明仍不敢有絲毫懈怠,為臣者,食君俸祿為君分憂……”莊呈語氣慷慨,腳下不停,直至將蔣廣宇逼得跌坐在椅子上,才輕笑一聲,俯下身子道:“臣李衛(wèi),是大清的官,是皇上御封,世子想贖人,還是請來皇上手諭再說吧?!?p> “你……你……”蔣廣宇心已經(jīng)亂了,此時的他面對莊呈,好像真的面對著一個剛正不阿的官員,那股官威堂堂,原本熟記于心的臺詞,卻怎么也張不開嘴。
“卡?!焙嫡Z氣有些不耐煩,在他看來,莊呈的表演堪入化境,不管是步伐、神態(tài)、語氣都做到了完美,沒想到,卻壞在了蔣廣宇身上,“你怎么回事,就這么幾句詞還記不???重來!”
蔣廣宇連忙沖胡玫方向鞠躬,呆了半天,才沖著胡玫比了個開始的手勢。
“你別忘了,李衛(wèi),你就是我們家的一個奴才……”喉結上下蠕動,蔣廣宇點指著莊呈,努力道。
“呵?!鼻f呈臉上掛著一絲冷笑,卻沒有出聲,眼神向右下角斜去,表示著對他的不屑。
也就是這一個簡單的舉動,讓蔣廣宇努力了半天的主動權再次易手。
“卡,再來!”
“你就是我家……”
“卡,再來!”
“莊呈,你別忘了……”
“卡!”
角落里,焦晃看著聚光燈下的眾人,嘴里嗤笑一聲道:“蔣廣宇這孩子,算是廢了。”
“是啊,”李定寶嗑著瓜子,像個捧哏的,“估計以后,小蔣這輩子都別想在小莊面前演戲了?!?p> “演戲?”焦晃鄙夷地道:“心術不正,能演出什么玩意兒來,要我說,不演更好,趁早給別人騰位置。”
老頭是話劇界的,自然敢當著影視圈的大佬鄙視對方。
畢竟,影視圈里亂不亂,他們都是知道的。
唬一唬圈兒外的粉絲還行,要是有什么事兒想瞞住他們,那就不太現(xiàn)實了。
畢竟,影視圈就這么大,轉來轉去發(fā)現(xiàn),都特么是熟人。
不信的話,可以搜一下李令狐與王菲菲的關系圈,順著一圈找下去你就會發(fā)現(xiàn),娛樂圈,真特么是個圈兒。
聚光燈下。
蔣廣宇看著身前眼神冷漠的少年,耳邊回蕩的,是導演胡玫愈來愈不耐煩的打斷。
現(xiàn)在他突然明白,為什么那群老戲骨總喜歡和莊呈坐在一起,對方的演技,真的不是自己能比擬的。
可惜的是,他好像明白的有點晚了。
站在前廳那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蔣廣宇環(huán)視四周,卻感覺原本熟悉的眾人好像,都在故意避開自己的目光。
從這一刻,莊呈成為了他的夢魘。
“算了,”胡玫揉了揉眉心,煩躁地將劇本扔到一邊,“拍下一場,蔣廣宇你自己再琢磨琢磨,道具,收拾東西!”
莊呈淡定地從一臉蒼白的蔣廣宇身邊走過,重新湊到焦晃幾人身邊,搬過一個馬扎坐下,看著場工們忙忙碌碌地收拾著東西。
耳邊,卻總能恰時地傳來場工對蔣廣宇的埋怨聲。
場工們都是導演的老手下,對待一些小演員們,自然要隨意地多,畢竟,他們又不指望成名,都是領死工資的,就算是聽,也只聽導演一個人的話。
這場戲還沒過,現(xiàn)在收拾完了,一會兒又得重新布置回來。
場工對蔣廣宇有怨言也正常。
從這天之后,莊呈在組里又多了一個新外號:虐新狂魔。
據(jù)說,每個年輕演員和他搭戲的時候,都能被對方虐得死去活來。
角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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