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直在做
“所以，說書的，請你為你手下人的行為做一個解釋。我很感激你們救了我，這份恩情我不會忘。
可是，你們大肆宣傳小妹，甚至夸大她的行為，這些行為可是會給她帶來不少的困擾。”
辛棄疾前面幾天還覺得這樣情況是好事，不過今天，他又覺得未必是好事。為了某些東西，他可以不顧自己的生命。可對于家人的生命，他是萬分珍視的。
“少俠別急，此事，你我邊走邊說。少俠想必也不是第一次出門了，這幾日，你覺得這里的百姓過得如何？”江懷塵前面帶路，同時問道。
根本不用思考，辛棄疾脫口而出?！疤柶鼊雍踵徖铮翟褂诘缆??！?p> “所以，少俠有沒有想過，是誰造成他們的苦難？”
“很多，視百姓為牲畜的金人；偏安一隅，目光短淺的投降派；連年不斷的戰(zhàn)爭。甚至，現(xiàn)在在這里談話的你我。
這樣的時代，除了最底層的他們，其他人，沒有一個人可以說自己是無辜的?！?p> 這樣話，這些東西，是辛棄疾思考很久的東西，他愿意同眼前的說書人說說這些。
“是?。∷?，少俠覺得，我們可以做些什么來贖罪？”
“贖罪，我喜歡這個詞。如果我們不了解這些還好，現(xiàn)在，這些苦難在我們眼里，如果不做些什么，那跟犯罪沒有什么差別。
書上說，讀書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書上又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所以，我肯定，是能夠做些什么的，盡我自己最大的努力。我不敢肯定，自己能夠做到什么程度，但肯定求得一個問心無愧?！?p>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煲街烀哪昙o(jì)了，想得還沒有少俠通徹。除了大小姐，很久沒有人愿意跟我談?wù)勥@些。
那些年輕人啊，嘴上只有江湖風(fēng)月。好一點的，能夠路見不平，大吼幾聲，也就那樣。
少俠不同，我可以看出來，少俠心中有溝壑，肩上有擔(dān)當(dāng)?？墒?，這些還不夠，你還需要時間來成長，書中的道理，你也要自己去踐行。
抱歉，一時興起，說得有些多了。”
說書人不知道因為什么，似乎很欣賞辛棄疾，言語間流露出贊許和理解。
說書人江懷塵的神情，讓辛棄疾想起了他的祖父。祖父帶他登高望遠(yuǎn)，指畫山河的時候，也是這般。
“我會努力的，今天他們在金人鐵蹄下哀怨。我努力，把他們搶過來，然后治下去?！闭f到這里，少年的言語都有些亂了，話都講不明白。
可是，說書人聽得很清楚。
“哦？這可不容易！先不論如今金兵還強盛，就只說不愿過江的，大有人在?！?p> “努力而已，用一輩子去努力。”
辛棄疾神情堅定，下定決心。
說書人笑著，手中折扇輕搖。
“如今，年輕人真好騙，你就這樣忘了，你是要找我要個解釋的？”
“呃……”辛棄疾愣了一下?！安挥昧耍蛻{這些話，我相信你們。不管你們有什么計劃。我的愿望，我自己來實現(xiàn)，我的家人，也由我自己來守護?！?p> “話雖如此，我還是要跟你打聲招呼的。居蓮大師死后，如今的武林，需要樹立另一面旗幟。
大師那一面旗幟，代表著——守我河山。
我們想要，樹立另一面旗幟，那面旗幟上就寫四個大字——復(fù)我河山。
令妹，也是適逢其會而已。
不過不用擔(dān)心。一者，大小姐已經(jīng)去保護令妹了；
二來，這面旗幟不需要存在很久，只需要這些飽受殘酷通知和重壓的人們，奮起反抗那一天，我們會妥善安排令妹。
那時，旗幟存在不存在，都不重要了?！?p> 說書人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辛棄疾抓住了最關(guān)鍵的點。
第一點，他的妹妹有危險，不過問題不大。
第二點，也是最關(guān)鍵的點，這群家伙，也想著光復(fù)我河山。
并且，不是口頭說說而已，他們是一直在為之努力，為之奮斗。
他選擇的路，并不孤單。
……
說話間，后面處理收尾的黃成杰趕了上來。
“江叔，都處理好了。你吩咐的我也交代下去了?！?p> 說書人點頭回應(yīng)，并且扇指辛棄疾。
“你以后，就跟著他吧！保護好他?！?p> “不要，江叔你不能拋棄我??！”黃成杰不同意，辛棄疾跟他武藝差不多，用不著他保護。再說，他還不愿離開江叔和小姐。
“您這是？”辛棄疾也不懂江懷塵的意思。
“聽話！”江懷塵瞪了黃成杰一眼。
對黃成杰來說，他一直都扮演著父親的角色，江懷塵一生氣，他立馬就不敢反駁了。
“好吧！我一定把他保護得好好的?！?p> “多謝好意，不過我此次出行，是打算去燕京看看，身邊帶著人，恐有不便。”辛棄疾變相的拒絕。
“不要急著拒絕。這小子雖然沒有個正形，時常還做出令人意外的舉動，而且，身手也才堪堪踏入一流。
不過，他是我親手帶出來的。要說行兵打仗，帶隊沖鋒，糧草調(diào)動，都還不賴。把他給你，是跟你交談后才做的決定。
你只管使喚他，忠誠和能力方面，不用擔(dān)心。說起來，他也算名門之后。”
“哦？”這么一說，辛棄疾也動心了，這樣人才可是相當(dāng)不錯的。
旁邊，黃成杰也小心聽著，因為一直以來，把他們帶大的江叔，很少講他們的身世。
他對于自己的身世，都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概念。
“你可曾聽說過宗澤這個人？”
“您說的是——那位老將軍。那位骨頭極硬，打仗極兇，看人極準(zhǔn)的被金人稱為宗爺爺?shù)挠⑿邸！?p> “是他——靖康元年，他臨危受命，出任磁州知州。宗澤將軍為人剛直豪爽，沉毅知兵。
同年11月，宗澤副將率軍趨李固渡，途中遇敵，大破之。次年正月，率軍至開德，與敵十三戰(zhàn)皆勝。
他為官一任，就造福一方。為將更是屢敗金兵，聲震北方。
更是任用提拔了岳將軍這樣的愛國將領(lǐng)。
可惜，可嘆，老將軍不愿南歸，臨死前還高呼渡河。
這黃成杰，他跟宗將軍有一點血緣關(guān)系。當(dāng)初，宗將軍后人和岳將軍扶柩回鎮(zhèn)江，有人半路阻攔。
黃成杰祖上因此失散，恰好被門中的人救了下來，就這么留在了這里。
他是遺腹子，隨母姓。他年幼時我同他說過，不過他以為我誆騙他，沒有放在心上，我也就不再說了。
今天將他交給你，雖然他比你年長個四五歲，這孩子還是請你好好照顧。你盡管使喚他，他命硬，只是不要讓他委屈的過一生?！?p> 莫說黃成杰是名門之后，就沖江懷塵態(tài)度，辛棄疾都不能拒絕。
辛棄疾向黃成杰見禮，“以后，請黃兄指教?！?p> “不用客氣，我是江湖人，沒有什么名號，不過大小姐總說我太黑，就給我取了個字——不見光。你若拿我當(dāng)兄弟，以后叫我不見光就好?！?p> 辛棄疾嘴角微抽，江湖人都這么隨便的么?！安灰姟S兄?！保€是羞于叫出口。
“你這人真是，隨你吧。奔著辛女俠面子，我認(rèn)了。話說，你妹妹是不是真的像江叔講的——比那貂蟬還艷三分，比那西施更勝一籌啊?！?p> 黃成杰這幾天被關(guān)在金營中，很遺憾沒有見到辛小妹。
“少打我妹妹主意。你太黑，甚至還沒有一個和尚好看。”
“哦？那我跟你說，你妹妹完了！”黃成杰將手臂搭在辛棄疾肩頭。
“和尚可以娶妻么？”
“？為什么不可以?！?p> 辛棄疾提劍就走，“黃兄等我一會！”
“你去干嘛！”
說書人看著年輕人打趣，也加了一句，“恐怕晚了?！?p> 辛棄疾想了想他妹妹的性情，立在原地。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