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李義山、小尼姑的勸解和威脅,何長安還是打算出手了。
讓人抓去長安城?
這事、想想就行了。
把自己的小命交到別人手上,這種愚蠢的做法,不是他何長安的風格。
就算李義山、小尼姑說的多么正確,邏輯上多么通透,讓人一聽就覺得是好事,但何長安還是決定——
要去長安城,行啊。
不過,絕對不是被人抓去……
……
何長安的出現(xiàn),讓院長、溫太原、杜十三等三位大儒精神大振,同時使出最強大的攻擊手段,向那鬼東西席卷而去。
溫太原扔出去的,是一方硯臺,杜十三扔出去的是一卷‘清明斷魂圖’;
溫太原的硯臺,乃大唐太武皇帝賞賜下來的御用之物,蘊含皇家王霸之氣,經(jīng)先賢大儒日夜蘊養(yǎng)出浩然正氣,能鎮(zhèn)殺五品以下陰祟之物;
杜十三的清明斷魂圖,取義‘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可直接攻擊妖鬼之物的元神。
而院長從懷里取出的,是一把刻刀。
那種在石碑、山巖上刻寫文字的古樸刀具,亞圣孟軻當年在河邊石頭上,刻寫至圣孔夫子之言、頓悟成圣,使的便是這把刻刀。
此乃大唐書院的鎮(zhèn)院之寶,為歷代院長所擁有。
此刀另有一名,曰、歲月之刀。
應(yīng)是亞圣孟軻刻寫‘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一句,將圣人感悟歲月之力的道韻,灌注其中,成為讀書人的最大殺器。
以院長三品儒生境的修為,可能會遭受可怕的反噬之力,這才讓他幾次都不愿取出……
三位大儒此舉,也屬無奈。
當然,只要保全何長安及諸生,能讓書院大興,舍生取義又如何?
這便是為人師表者的責任、和覺悟。
眼看著三件儒家至寶被祭出,猶如秋風掃落葉般,將天空那張狗屁鬼臉一掃而空,三位大儒委頓在地,瞬間衰老十歲……
躲在一旁的何長安暗暗嘆息,有些感動,鼻子酸酸的。
同時,卻也覺得有些不值。
‘讀書人的這攻擊手段不行啊,打死一個鬼物虛影,便獻祭自己十年壽命……’
明明馬上就是雞叫二遍天下白,那些陰祟鬼物威力大減,只需要加強防御,利用浩然正氣與之對抗小半個時辰,即可令其無功而返……
嗯,就是有些迂腐。
……
雞叫二遍,東方開始泛白,三位大儒顫巍巍從地上站起,環(huán)顧四野,卻再次失去何長安的蹤跡。
‘趙正:兩位賢弟,那狗賊、咋又不見了?’
‘杜十三:只要沒死就行?!?p> ‘溫太原:也是,只要他沒出事就好。’
‘趙正:這狗賊嫌棄咱讀書人?’
‘杜十三:等等、圣殿里有人……是李義山,還有個小尼姑是誰?’
……
李義山猛的一激靈,滿頭騷亂的花白頭發(fā)一陣顫動,就給人用浩然正氣硬生生給弄醒了。
他一睜眼,就看到三張不太友善的老臉,正陰惻惻的瞅著他,露出獰笑:“跑啊,繼續(xù)跑?欠我們的銀子什么時候能還上?”
‘大爺?shù)?,狗賊何長安將老夫打暈,自己跑路了……’
“何長安,你個狗賊,搶我銀子,你不得好死啊……”李義山伸手入懷,驟然間臉色大變,顫巍巍的、暈過去了。
‘趙正:這家伙、說的是真的?’
‘杜十三、溫太原:假的!’
‘趙正:何以見得?’
‘杜十三、溫太原:你見過李義山身上有過銀子嗎……’
院長勃然大怒,斥道:“此地不得裝死!”
李義山一骨碌爬起來,抱住院長,痛哭流涕:“院長息怒,我回書院還不行嗎?”
“你借我們的銀子,什么時候還?”院長咬牙切齒的問道。
“過幾天、過幾天就還,院長,反正我李義山跳不出你的手掌心……咦,何長安這狗賊躲哪里去了?老夫去找找看……”
李義山訕笑著,連連拱手,舉步便要出門。
院長、杜十三、溫太原異口同聲斥道:“李義山滾回書院、圈禁三個月!”
于是,李義山原地消失……
……
與此同時,何長安正在山林里潛行。
他現(xiàn)在成了各方緝拿的‘要犯’,不敢走大路。
他需要回一趟縣衙,尋人打聽清楚,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怎么來了幾撥人都是緝拿‘狗賊何長安’的……
‘縣尉大人應(yīng)該知道一些情況……’
食氣決二十三層的修為,加上浩然正氣,讓他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七八里山路,不到一盞茶工夫就抵達縣城南門。
他躲在齊腰深的荒草里,探頭探腦觀察一陣子,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便站起身來,向城門走去。
然后,脖子就被人一把捏住了……
……
不知過了多久,何長安幽幽醒轉(zhuǎn),只覺得渾身發(fā)冷。
濕冷濕冷的……
又被女鬼透了?
不對,腰子不疼……
他慢慢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的處境有點不妙,肩膀上扛著鐵枷,手腳戴了鐵鏈,半個身子泡在冰冷的水中。
‘大爺?shù)模K于還是被抓了?!?p> ‘咱也沒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也就是打罵過讀書人、白嫖幾次女鬼……’
何長安暗嘆一口氣,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可能是他穿越的姿勢不正確……
他左右環(huán)顧,只見四面石壁,一石桌,一石凳,緊靠石壁有一張青石床,一盞油燈忽明忽暗,映照的整間牢房甚為陰森。
何長安慢慢爬起來,坐到石床上。
泡在水里不知多久了,手腳露出來的肌膚,都有些像死人臉,慘白慘白的,看的他自己都齜牙不已。
他默默搬運大小周天,將身上濕漉漉的衣服‘烘干’,祛除體內(nèi)陰寒之氣。
‘不知抓咱的是什么人?不會是那幫死太監(jiān)吧?’
何長安默默感受了一下,覺得問題不大,身體的零件暫時并未缺失,他略微放心了些。
肯定不是書院的人。
那幫讀書人雖然迂腐了些、固執(zhí)了些,臉厚心臟,但不至于背后下手……
也應(yīng)該不是妖鬼之物。
‘白嫖’那么多的陰冥之氣,他對鬼物那種陰冷氣息太熟悉了。
難道是、斬妖司?
何長安不自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搖頭苦笑,心里直犯嘀咕:‘大爺?shù)?,羊入虎口啊?!?p> 據(jù)李義山的說法,大唐斬妖司直屬皇帝,其主要業(yè)務(wù)并非斬妖除魔,而是監(jiān)察文武百官、兼管修行界走火入魔事……
咋聽著、有點像東緝事廠?
‘這次真要完犢子,武夫體內(nèi)出現(xiàn)儒家的浩然正氣、這可是嚴重問題?!?p> ‘最要命的、是被招安……那可是要割蛋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