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誤食妖果
楔子:
“你知道么,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想……就想跟你一樣?!币粯由胶尤赵拢粯尤f人矚目……十八年里,這竟是她這輩子里唯一的念想。
天真無邪的她,做夢也沒想到,在魔界混了四年,自己竟成了魔君未婚妻
“許艸兒呢——,今晚讓她暖個床?!?p> 可她終究還是逃了。她聽說,只要成為眾子仙之首,就可以站在神上身旁。
“其實無所謂當(dāng)與不當(dāng),只要能靜靜地看著他。驟然回首時,我只希望他的眼里,只有我。”
“是。他帶著你斬妖除魔,看遍世間冷暖常理。連做夢叫的都是他……那我呢?——,算什么!許艸兒,對你來說,我的真心,是在舔狗么?”
朝夕相對間,你知不知道,有時候或許只有時間能回答:我是真的在乎你……
??????“可是最后為什么卻是你?摒去我所有的努力……到底是你變了,還是我變了”
??????你說,一輩子不能動妄念,我聽;
你說,少和魔界走太近,我聽;
你說,人世間本不值得,但要學(xué)會長大,我聽;
你說,忘了你,我不想聽。
最后:原來不聽你的話,真的會失去所有。不對,許艸兒,你原本就是孤家寡人,你傷害了所有人,本就不該活下去……
身披一襲碧衣仙裙的她,如今站在雪山之巔上,眺望群雪,是啊——,她現(xiàn)在無人能比,是整個五生界里最厲害、也是最遭人唾棄的魔妖星王
……忽然有些記不清,自己是因何走到這里,這一步步走來,她害死了親人,朋友,摯友,也沒有資格再站在他身邊了
平靜的面孔看著手中那張潔白如芯的侶信,一滴滴淚順滑墜落,化了雪,化了心……
原來,你心里一直都是有我。韶年代代,天崩地裂,你我終究是不能一起看風(fēng)雪。
信:
往生往世,于我而言,不過歲道。但——,慶幸是你。
艸兒,執(zhí)子與白首,孰心悅之?無論何時何月何年,皆無悔意。
————乾堯
啟:
艸,百卉也。
凡艸之屬皆從艸。
烈日灼人,碧絲般的草地正暗藏生長勢頭。寬淺的河流里正飄蕩著隱隱腥味發(fā)臭的不知名尸骨。
?
同時河水里飄著至柔的細草鑲嵌在溝內(nèi),隨河底地貌高低呈現(xiàn)出深淺不一的顏色;還有一顆樹盤桓在附近,與青山藍天一起映入水中,天地渾然一起,沒有界限。
群山錯落四處,秀麗的山體你拉我扯,古松掩日,幽深雄奇。唯獨一曲溪流夾中婉轉(zhuǎn)而下。
空氣中依舊彌漫著一股清靈的果香。熱辣的光束穿過眼前參天盛地大樹的枝杈,斑駁得射進瞇星眼角。許艸兒懶懶地躺在草地上,但奈何膀胱脹得難受,一睜開眼,看了下周遭,大片花海正含苞待放、夾里面的是一條蔓延扭曲飄蕩著血絲殘渣的紅河。
來不及恍惚和驚駭,頭部便開始傳來撕裂般的疼痛,緊接著是不停閃現(xiàn)在腦海里的畫面。
自己明明在山下亂葬崗的大樹枝杈上捉麻雀,幾番撲朔,鳥沒抓著,瞌睡就上了頭。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偷溜出來,可···現(xiàn)在自己又是在哪里?這環(huán)境明明跟之前的荒川枯草、灰霧繚繞的景象完全不同。
“咕?!瑖\咕?!?p> 肚子傳來一陣饑渴。一切都靜謐得讓人后怕,看著河里一排新鮮整齊的牙梗和分不清是人皮還是某種生物的皮泄組織,她現(xiàn)在是大氣也不敢喘,但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填飽肚子,吃飽了才能有力氣!對于死亡,她還并沒有完全的概念。
放眼望去,只是一顆大樹上結(jié)了個飽滿鮮紅的果子。
她跑了過去,借著沖勁想往上跳,結(jié)果狗爬似的摔在地上,揉著吃痛的膝蓋。
仔細一看這大樹實在稀奇,上下冒著金色虛擬的光氣不說,扯掉的葉子也立馬就能長出,而且這么大一樹就結(jié)一個果子,還是其它的已經(jīng)被摘掉了?
肚子再次傳來低聲的嘶吼,突然,一瞬間,天搖地動,果子棘刺裹身好似球囊般滾落到地上。
等一切又恢復(fù)平靜后,她爬起身,枝繁葉茂的大樹風(fēng)姿依舊。顧不得身上傳來的陣陣隱痛,許艸兒二話不說撿起,連皮都不放過。沒幾下進了肚子,就是有點可惜沒嘗出什么味。
雖然爺爺告訴過她只要是山外頭的東西都不能隨便亂吃。但這果子長樹上,樹又在山中,想來想去,結(jié)論就是:能吃!
過了好一會兒,胃里并沒有傳來異樣。
女孩的頭發(fā)十分散亂且長,她哪里擅長這細致活兒,要不是為方便點,她才懶得去梳理。平時都是爺爺把她早早叫起,替她梳洗完后,才出山去給別人算命。
照著河面,瘦削的面孔因常年不見陽光而顯得蒼白。女孩隨意用樹枝插別上,蓬松亂構(gòu)的發(fā)髻、搖搖欲墜……
額——,勉強將就著吧。
正當(dāng)她打算起身時,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包裹,幾乎窒息。
揚起的塵土風(fēng)沙了眼睛,一只巨大的生物在面前挪動,正掐起她的脖子,懸拎在半空。它小心翼翼地隔著粗麻布料渾身上下?lián)崮χ倥毮垩蛑钠つw,女孩只覺得全身熱得像是被火烤,用盡全力截住胸腔的氣息大聲罵了一句。
“臭不要臉…”
終于她睜大眼睛,四肢不停掙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
這個與山同高的怪物頭部神似圖畫書上的二蛇首,口吐岐舌,并頸。一身赤、棕、白相間。身后的九條尾巴像是遮住了山,奮力嘶吼的叫聲如嬰兒啼哭,惡心的是裸露腐爛的表皮卻很光滑,女孩的脖頸就像一根蔥被人死死握在手里。
媽呀,自己這是造了什么孽啊……這要是被爺爺知曉,怕是半年都吃不上燒雞了…
氣息將斷,渾身上下像是被人用力掐住,就在女孩以為自己真的要一命嗚呼的時候。怪物猛地把她摔壓在地下,忽然聽不見聲音了。
即將合攏的眼皮面前是一幅猙獰丑態(tài)畢露的怪物逃竄。
余光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高岸的身影從天而降,周身環(huán)繞著清透的氣暈和紫蘇木質(zhì)細膩的輕幽浮香,大大小小的花苞爭先舒展飄散,只為釋放出最沁人的肺腑蜜語。他正朝她緩緩走來,漫天緋色下,萬物悉數(shù)都寧靜……素色稠華衣襟明亮卻又少色,金漯邊的仙令系在腰間,風(fēng)兒在輕輕舞動纖白的衣角。每走一步,地下干裂的縫隙便滋潤無比,冰潔的足尖鞋底燙著印繡。
少女的衣領(lǐng)已被撕扯不堪到了腰間,赤裸的背上肌膚瘦如骨角,唯獨那系在粉嫩頸上緊貼的淺紅細帶,還能勉強洞察出微弱的呼吸。
男子淡漠的目光一掃而過,少女便換了一身潔白素雅的衣裳。
女孩臉部半掩在草地,看樣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昏厥,男子微微皺起眉頭,末梢眉翹劍鋒處更是滑落了幾絲孤冷出塵。
這女子身負異象又誤食妖果,要是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必定活不長。靜默了一分,眉梢眼角浮動起一絲詫異,卻又立馬沒了蹤影,恢復(fù)那一抹若隱若現(xiàn)的淡然。
這妖果三千年輪一回,如今被她吃了,體內(nèi)竟然沒有變異……罷了,今后且看她自己的造化。
不知從哪里飄來了陣陣清透歡水,層層蕩漾在男子身后,想靠近卻又不敢,只能躊躇恭候。
男子英氣低奢,削挺清宇的鼻梁下,唇有些單薄。冰冷的目光里藏滿了夜間月亮無人攀比的孤清。如果說,他就是那皎月,或許,世間的一切都只為十五那日的圓滿而殷切了。只是遠遠、悄然一瞥,獨步天下的氣懷便不言而喻。此次神上衣著簡白,非人的氣壓并沒有太明顯。只是那曦和光輝、那俊山碧波、那驪鳥獸群、都失了身軀,失了情,失了心……
“河神不必多禮,叫那龐物莫再傷人?!?p> 語畢,方圓千里之內(nèi)盡恢復(fù)自然,生長萬物。話語雖嘯和,但能聽到之人、妖、魔、神無一不恭敬。隨手給了身后少女一符,以防止他日生出禍端。
沒一會兒便消失在太陽天際,河神這才敢幻化成形,看著地上的少女。歷來這妖果就是被五蠹守護著,如今卻……
河神年歲已大,可禁不起這心理和身心的折磨,來回渡步后,最后決定自甘墮骨,帶著“龐物”回家重新修行。把少女送走后,便朝男子離去的方向跪拜九禮,心生敬仰卻又自知遙不可及。
“謹(jǐn)遵堯神上仙之意?!?p> 一抬頭,耀眼的光芒仿佛從天上一直穿破到眼前,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頓時,便融化成水,蒸騰消散在四處需要生長的草地上,剎那間,那一片綠景生成了百樹叢密的光林,等過幾天便是森林,一個新陸誕生。
陣陣山風(fēng)從山谷里吹來,空氣清新甘味,一派恬靜宜人的大好風(fēng)光,令人心動神探,卻又望而卻步。
砂錄子四處托人找孫女,奈何平時根本不讓她出門,山上的人家又稀少,雖然描繪具體形象,但哪個女娃不長那樣,沒人見過艸兒長什么樣。
他左右也睡不下,三更天便打著燭燈出門。其實他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都三四天了,就算是被野獸吃掉,也總要找到一點蹤跡吧?
走了幾里路,砂錄子看見一破廟便打算進去歇一腳。
躺在炎帝石雕像下的許艸兒無端慌亂的大口喘氣,她夢到自己差點就要被那怪物吃掉腦袋,粘稠的唾液粘滿一臉,猛一睜眼起身,她便害怕得不停擦汗。
咦?——粘粘的,還有股老煙味。
這不像是汗,真是口水!
她近乎要窒息,因為她身邊還真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在晃動。
“救命!——”她一連嚇得跳比兔子還高。
砂錄子癡傻了好半天,擦去常年因流淚而合不攏嘴角上殘留的口水,看著眼前積極擁抱在炎帝懷里的女孩,臟兮兮的容貌,頭發(fā)盤成鳥窩堆。這丫頭什么時候這么能跳?
“你個死丫頭,還不快下來——,想遭天殃是不是!”
女孩愣看了許久,眼下這個拄著拐杖,步伐蹣跚又破布麻衣的老頭,是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