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兒孤單的影子在黃昏的映襯下在這蕭條的棚戶區(qū)里更加顯得凄涼落寞,影子被日光拉長,映射到身后的廢墟上。一個高挑挺拔的女人穩(wěn)穩(wěn)的立在廢墟頂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一言不發(fā)的宏兒,而廢墟下面掩埋著他的父母。
小時候的記憶已經(jīng)快生銹了,還是記得一直幫襯他們家的荊姐姐。那是個冷冽的女人,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讓人害怕的氣息,卻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從來不歧視宏兒一家人。宏兒每次見到荊上春的時候心里都沒底,然而荊上春每次都能讓他安下心來。兩個人一個白發(fā)白瞳一個是截然相反的不祥之子,在宏兒的童年中巧妙的維持著一段美好的關(guān)系。
第一次給宏兒留下深刻印象是在那場魔獸襲擊的事故中,前來襲擊的魔獸尸體壘成高高的山丘,一個女人立在峰頂,頭發(fā)如飄絮一樣零落飛舞,宏兒也是像現(xiàn)在一樣抬頭仰視著高高在上的荊姐姐,其他人則堅定的認為是宏兒招來了這次魔獸襲擊,憤怒的人們發(fā)起了驅(qū)逐宏兒一家的運動,宏兒一家被迫遠走流浪,那也是宏兒與荊上春的最后一面。
再見又是何其的相似,同樣的人,同樣的位置,只是她腳踩的不再是與二人無關(guān)的魔獸,而是宏兒僅剩的雙親……
“連你也不相信我了么?”
“沒有什么相信與不相信,我只是在執(zhí)行長老下達給我的任務(wù)?!?p> “可那是我爸爸媽媽?!?p> “我知道?!?p> “可我們不是朋友嗎?我爸爸媽媽很喜歡你,你也很喜歡他們不是嗎?我們…我們…我們以前那么長的時間都比不過所謂的任務(wù)嗎?”
“是的?!?p> “你真的是我以前認識的荊上春么?”
“是的?!?p> “你……”
“我會將你們埋葬在一起?!焙陜旱脑掃€未說完便被荊上春打斷,隨后清光劍出鞘,一劍刺穿了宏兒的左胸,鮮血飛濺。
那一劍帶走了很多很多,在那之后宏兒再也沒有找到過荊上春的蹤跡,仿佛她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同失去的,還有宏兒對過去那段苦澀中帶有一點點美好的時光最后的懷念。
心臟摧毀對于后來的宏兒已經(jīng)不算什么,哪怕是族中長老的挫骨揚灰也奈何不了他半分??蓪τ诋?dāng)年的他來說那一劍足以要了他的性命,利劍入骨刺穿心臟的感覺是那么真實,他眼里的淚濺射在清光劍的淚痕上,相傳那是一個女人的淚水留下的刻痕。
與荊上春一同消失的還有她從不離身的佩劍清光,以前荊上春告訴過他她與清光有個很強大的技能只是一直沒有人配她放出這招,以前宏兒還很憧憬著有一天可以見識見識這連魔獸襲擊都不曾釋放的大招是什么樣子,現(xiàn)在也失了興趣,畢竟已經(jīng)沒有什么招式能殺的死他。
過去已然無法改變,也不再值得回首眺望,人總要向前看,總要向前走,前面有個小女孩向他伸出手,一如當(dāng)初她主動的樣子。宏兒摸了摸胸口,沒有傷痕,連衣服都整整齊齊,剛才的一切仿佛幻夢一場,父母的尸體也不見了,廢墟還是那個廢墟,眼前的女孩向他伸出手來,遠處的夕陽緩緩落下,陽光灑在她披肩的黑發(fā)上,熠熠生輝。
呂環(huán)也很迷茫,她只是覺得有個人很難過,這份難過也帶著她很難過,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兩個人在這種情況下再次相遇。
……
積石山頂,老人再一次推開高塔的大門,幾日不見,又有幾根老舊的鎖鏈經(jīng)受不住摧殘而斷裂。老人阻止了下人們接上新鎖鏈,并示意他們出去。男人抬起頭來,眼神里帶著狂喜:“呂玨歡!呂玨歡!你攔不住的東西來了哈哈哈哈哈,我感應(yīng)到了!我感應(yīng)到了!清光來了,清光來了!是她?哈哈哈哈哈不管是誰,清光來了就一定是來殺你的,多少年前你就應(yīng)該死在它身上哈哈哈哈哈!”呂玨歡輕輕嘆了口氣:“那,它能殺死你嗎?最后的不老妖?”
“我?最后的不老妖?應(yīng)該是最后的兩只半不老妖吧老匹夫哈哈哈哈哈?你廢了多少心思想從我身上偷走長生的秘密,你是為了長生嗎?你是怕你躲不過清光對你的報復(fù)哈哈哈哈,也是,當(dāng)初你做的那些爛檔子事,暗樁術(shù)到現(xiàn)在還在清光里存著,你不心動嗎?哦,還是你自己的命更重要對吧。它就要來了,你還能逃過這一劫嗎老匹夫?”
“你為什么不明白呢?不老妖就是你的極限嗎?傳說中的不死仙你不是比我了解的更清楚嗎?你不是和我一樣向往嗎?”
“就是因為我比你了解的更清楚我才知道不死仙就是那些亡靈的虛妄!那就是一個忽悠整個大陸的笑話!”
“沒有見到你之前我也覺得全大陸盛傳的不老妖是個所有人對于長生的可笑幻想!可你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事實嗎?長生不老在你身上那么的和諧,你的身上甚至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那種自愈的速度,那不就是不死的雛形嗎?”
“我的能力是怎么來的你不清楚嗎?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們?nèi)暹€在龍城里過著自己的生活又怎么能像現(xiàn)在一樣只剩下我一個?”
“那是清光先……”
“清光是英雄,她到死沒有把暗樁術(shù)留給你反而是給了清光,你還不懂嗎?”
“我為什么能是現(xiàn)在這樣?是拿我們?nèi)宓男悦鼡Q過來的!”男人咬牙切齒地從嘴里擠出來這句話。
“現(xiàn)在清光從那里出來了,不知道是哪個人把它帶出來的,反正暗樁術(shù)你是得不到了,保不齊連這條命也丟了嘿嘿嘿。你覺得這一次我還會救你嗎,老匹夫?”
“玨兒現(xiàn)在有十的能力。”
“當(dāng)年的她只有六點你別忘了?!?p> “那是暗樁術(shù)強?!?p> “可連六點伴生的暗樁術(shù)你不也很眼紅而且得不到嗎哈哈哈哈哈。何必自欺欺人呢,老匹夫?”
“你比他們都強,不還是在這積石山上困了幾十年嗎?”
“可這幾十年里,她會來看看我,她去看過你嗎?現(xiàn)在連她都會嫌棄你吧。”
“她還活著?”
“沒有,那場演出過后,她就永遠地落幕了。”
“更像一場屠殺。”
“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