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以武聞名天下的樂家,竟然還會教女子刺繡。”俞溫撫摸著手里的繡帕,仔細端詳著。
阿倩聽了這話,偷偷抬眼觀察樂之梅的表情,自家小姐夜以繼日的練習,沒想到竟然被晉王以為是長年累月的積累,突然有些替樂之梅感到不值。不過也無妨,畢竟樂之梅刻苦學習刺繡大概也不是為了給晉王繡一副枕帕這么簡單,而是自有她更宏偉的計劃。
樂之梅倒是沒有反駁什么,只希望晉王不要再仔細查看枕帕上的繡樣,初看可能覺得不錯,越是仔細看,越能夠發(fā)現(xiàn)其中的粗糙。
只見晉王順著枕帕刺繡的邊緣一朵一朵的摸去,突然停住了。
“這荷花……”
樂之梅立刻把視線移開了,想著總算還是被晉王察覺到了有些是胡亂繡的,很是尷尬。
晉王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開口:“本王還沒有賞過開的如此艷麗的荷花。”
樂之梅以為是晉王在挑自己繡的不夠?qū)憣?,連忙解釋道:“這是臣妾家鄉(xiāng)的荷花樣子,應該是一種外來的品種,每年的這個時候花期一到,都有很多的游客慕名前去觀賞。”
俞溫問:“花期在這時?”
聽完樂之梅的描述,俞溫突然計上心來,一直困惑著想要更深入南下的理由,得來全不費功夫,竟然在臨行前找到了。
“那么王妃,家鄉(xiāng)在何處呢?”
“在……南嶺,一個偏僻的小城罷了?!睒分房目陌桶偷鼗卮?。
樂之梅回答的時候之所以磕絆,因為如果按出生地算起,她的家鄉(xiāng)應該在京城吧,可現(xiàn)在無人再提了,京城注定是她一生的痛了。
青葉在晉王身后笑起來,不懂自家王爺又是擺的哪出,臨行前要問小王妃這么多問題。
門口拉馬車的馬兒啼叫了一聲,劃破了寂靜的晉王府,好像在催著晉王趕緊啟程,車夫趕忙收緊了韁繩。
俞溫泛起笑意,說:“那正好,本王向來喜歡欣賞些新鮮事物,此行就順路再去一去這南嶺,看一看這如此艷麗的荷花?!?p> 俞溫身后的青葉聽到這話,臉上的笑意收了起來,南嶺相較于運河周圍,還要偏南很多,若是為了賞荷花,不知這個季節(jié)要是馬車開到,池塘里的荷花還剩下幾朵。晉王的用意青葉自然明白,看來這次陪晉王出行,又是一兩個月也說不準能返程了。
“走,青葉,我們啟程!”
說完,晉王把枕帕略微疊了一下塞進了懷里,轉(zhuǎn)身朝向王府門口走去。正午的陽光曬在門口馬車紅棕色的頂棚,晉王單薄的身影越走越遠,直至踏出府門,在小廝的攙扶下,臨上車前,他回頭看了看晉王府的大門口,每一次的離別都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再見的機會,對這座府邸,即便他再不喜歡,分別了這么多次,也有感情了。
“恭送王爺,王爺一路平安。”
府中眾人齊聲說道,送別了晉王。
樂之梅不明白為什么晉王突然說要去南嶺,可能只是作為接受禮物隨口說的的客套話吧,她也沒放在心上,何況南嶺的荷花確實值得一看??粗鴷x王的身影消失于馬車之上,看著馬車逐漸駛離,看著跪倒的下人們,她才反應過來晉王是真的離開了。離別總是帶著點傷感的,盡管這短短的兩月余,他們之間說過的話寥寥幾句,但晉王并不是個壞人,雖然待她并不是十分友好,但總體并沒有為難她什么,甚至在她裝病的時候還叫人給她煎了暖胃的藥送去,何況,生的還如此好看。
一路平安,樂之梅在心底默默重復了一遍。
此時阿倩心里還是疑惑著晉王的最后一句話,為什么突然說要去南嶺看一看,莫不是要去樂家徹查什么?要不要通知樂府一聲呢?又或者是晉王隨口說的一句玩笑話,可晉王平時是個不茍言笑之人,并沒有理由開這樣的玩笑??傊?,阿倩對于這座晉王府始終心存芥蒂,對于晉王也將信將疑,只是好在目前還沒有人想要傷害小姐?;噬系闹富閬淼猛蝗?,讓人不得不滿腹疑云。
但她心里也默默重復了一句,一路平安,不過和樂之梅所想的人不同罷了。
待晉王走后,牧啼總管簡單交代了下晉王府接下來的大小事物,重申了一下府里的規(guī)矩,和晉王在時基本沒什么兩樣,只是從前一些要通報晉王的事物負責人變成了牧啼。
牧啼:“最后,王妃,今后你的飲食起居重新調(diào)整為先前的標準,王爺每月也會給您一定的預算,預算范圍內(nèi)的開銷,您做何用都可?!?p> 晉王臨走前有單獨叫牧啼過去仔細交代,不過對于王妃的這句是方才臨上馬車前才把牧啼叫去身旁單獨補上的??磥磉@小王妃還算是有些頭腦,臨走前還使了個小花招讓晉王
聽到牧啼此言,樂之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上一秒還有些悲傷的表情立刻轉(zhuǎn)為了欣喜,她終于有那么一丁點自由了,可惡的晉王終于松口了。
“當然,王妃您還是禁出府,每周可派阿倩小姐出府采購一次?!蹦撂溲a充道。
樂之梅原本欣喜的表情僵在了臉上,看來該去解決的問題還是要繼續(xù)解決,比如對抗禁足令。
不過至少有可以挪用的資金了,不然單靠她從樂家?guī)淼募迠y,恐怕馬上就要支撐不下去了,有總比沒有好。
晉王出去的這段時日,她一定要把先前的蠶絲布處理好,等晉王回來的時候讓他看看她闖的禍自己都解決好了。這樣想著,樂之梅又跑到后院,找李嚒嚒商量繡布的事了。
待大家散盡,牧啼回到他處理事務的書房,拿出了一副先前放在桌底的平陵地圖,地圖上標著幾個運河周邊的城市,牧啼在地圖上找著什么,手指一絲一絲往地圖下方滑去,最終停在了一處,拿出毛筆沾了沾紅色墨水,在剛才手指指向的地方畫了個紅色的圈。
圈里寫著兩個字,南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