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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城之彼岸花

(一)迷失的心

微城之彼岸花 花小妖L 6646 2021-07-15 13:59:13

  已經(jīng)是三月底了。這個時節(jié)對于云南的小村莊來說應該是最忙碌的時候。山上的茶園已經(jīng)散發(fā)出濃郁的香氣,時刻召喚著茶農(nóng)們背起竹簍摘下這春季的“果實”。

  而對于陳建國來說,這個三月似乎又不太盡如人意。對于茶葉這種農(nóng)作物來說,海拔一千五百米左右的地域應該是最適宜的。然而陳家的地理位置卻要將近一千九,這個高度對于茶葉來講并不理想,再加上山高路遠,又沒有公路,要想把種好的茶及時的送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由于這個原因讓陳家最終選擇將采摘下來的小葉茶做成“紅茶”便于保存。雖然每年的產(chǎn)量不多,但還是能夠剛好維持一家五口的生計問題的。

  今年天氣濕度大,陳家的茶葉發(fā)酵程度有些過了,影響了紅茶的質(zhì)量,為此對于陳建國來說,是否能順利的將制成的紅茶全部賣出,心里有些沒底。

  這些日子陳建國每天都會到儲存茶葉的庫房去看個三四次。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九七八年了,周圍那些條件好的鄉(xiāng)親都添置了抽濕機,而陳家沒有多余的錢購買,所以只能完全靠著這老天的“面子”,純手工天然制作。

  這天,陳建國又如往常一般來到庫房,他從架子上的大篩籃中抓了一把茶葉,一邊用手指撥弄著那發(fā)酵后綠的發(fā)黑的葉子,一邊低著頭咕囔著:“王嬸的親戚也不知道會不會要,哎……”

  就在此時,妻子劉麗琴匆匆忙忙的沖了進來:“建國,快,趕緊,趕緊啊!嘉琳她,她從對面的山上摔下來了。正巧讓王嬸遇見了,把孩子送回來了,摔的好厲害,滿頭是血……趕緊,趕緊著…”說著便開始抽泣,欲伸手去拉丈夫。豈料陳建國一聲訓斥:“你這個娘們兒是怎么帶孩子的?!你居然讓那么小的孩子自己上山,你是不是瘋啦?!”伸出手朝著麗琴就是一巴掌。隨即陳建國便疾步跨出了門,而麗琴則捂著臉邊抽泣邊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后。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后的來到了孩子們的房間。這是一間十平方左右的屋子,兩個衣柜靠著窗戶邊的空墻處放著,一張大床和一個小床面對面的并排著。很明顯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正在小床上熟睡著,而另一張床上則是嘉琳和嘉瑞兩個女孩的天地。此時的嘉瑞正坐在一邊看著睡在小床上的弟弟嘉俊。而大床上的正是那個剛從山上摔下來的二女兒嘉琳。

  守在床邊的王嬸一見這夫妻倆進了屋便起身迎了上去:“麗琴,別急,孩子頭上的傷我已經(jīng)幫她包好了,我家有些白藥,等會兒幫你們拿過來,先用著,改天等好些你們帶她到醫(yī)務所去看看,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別擔心啊,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別客氣?!闭f完便示意準備離開。

  陳建國朝麗琴說了一句:“你在這兒好好看著孩子!”隨后轉(zhuǎn)身趕忙跟了上去:“王嬸謝謝啊,王嬸,等等……等等,我?guī)闳タ匆幌陆衲甑牟璋??!?p>  “今年的茶多嗎?多少錢一斤?。俊蓖鯆鹗顷惣业睦峡蛻袅?,她的婆家雖然不在當?shù)兀軔酆炔?,她又和陳家的關系很好,于是每年都會向陳家訂購茶葉。

  “噢,你先看看吧,多虧你把嘉琳抱回來,價錢嘛,好說!”于是建國帶著王嬸來到了庫房。

  一踏進屋子王嬸就聞到了一股焦香的味道,這味道里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酸頭:“建國,這茶……”

  陳建國趕緊把王嬸拉近屋子,站在篩籃邊,指著茶葉解釋道:“噢,是,今年的茶有些過頭了。你也知道今年的天氣太濕了,你看我已經(jīng)很注意了,我把這屋子里的窗都關的死死的,也沒放任何無關的東西……這樣吧,看在你和我家的情分上,看在你救孩子的面兒上我便宜一點賣給你,就算五塊錢一斤吧?!?p>  “五塊?……好像有點貴了,世面上好的也就這個價,你這個都過了,能不能再便宜點?”王嬸不是不知道陳家的經(jīng)濟狀況,但作為買者還是希望能盡量少出些錢不是嘛。

  “好吧,那就四塊,四塊一斤吧,另外一些葉子小的也一并拿去吧,就算我送你啦?!标惤▏€是有些擔心今年的銷路,如果有人愿意買他巴不得趕緊銷光,總比放著發(fā)霉的好。

  送走了王嬸,陳建國又回到了孩子們的屋里。此時的麗琴正坐在嘉琳邊上看著嘉瑞陪著嘉琳在床上嬉戲。受了傷的嘉琳不像往常那樣活躍,只是老老實實的靠著枕頭斜坐著,神情有些木納,而嘉瑞則在姐姐嘉琳的身上爬來爬去。嘉俊還是繼續(xù)睡著。

  陳建國叫了一聲:“麗琴你去做飯吧,孩子們也該餓了,我來看著他們?!边呎f邊朝嘉琳的床邊走,而麗琴則起身走出了屋子去廚房忙碌開了。

  晚飯時麗琴將做好的飯菜端到了孩子們的屋內(nèi),由于孩子都還小,所以她能做的食物也就是些湯湯水水的東西。當麗琴將一碗菜湯端到嘉琳的面前時,建國又發(fā)聲了:“應該給嘉琳做點粥,這個沒什么營養(yǎng)?!?p>  麗琴解釋道:“就做一碗的話很麻煩,菜湯也可以補充一些營養(yǎng)。”

  雖然建國的眼光有些嚴肅,但卻沒再說什么,于是一家人就這樣安靜的吃完了晚飯。

  夜晚夫妻兩安頓好孩子們,回到自己的臥室,陳建國沉默的坐在桌邊,腦子里一直都在思索著紅茶的銷量問題。而劉麗琴則在一邊絮叨著:“你看現(xiàn)在嘉琳受傷了,而嘉俊還那么小,我又要忙孩子,又要忙家務,而你一直都只關心你的茶葉,你能不能抽出點時間想想找個什么人能在這段時間來幫幫忙?”

  “你開什么玩笑?!請人?!我們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哪有錢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年的茶葉銷路非常差,就這么點收入能喂飽自己就不錯了。”陳建國覺得妻子簡直是在天方夜譚,只覺的太可笑了。

  “我知道,我只是說就這段時間,過了茶葉的銷售季就不需要了?!丙惽僦皇窍M谶@段時間里能讓自己稍微輕松些。

  “我的話你沒聽見嗎?!你以為我們家是富豪嗎?!你這個娘們兒怎么那么不懂事?!我每天都在為茶葉的銷路苦惱,而你根本不知道幫我一下,還在這和我說什么要請人?!”

  “我是說……”麗琴覺得丈夫可能沒明白自己的意思。

  陳建國又伸出了手掌扇了過去,于是一場爭論就在陳建國的這又一次的掌摑中平息了下來。

  對于劉麗琴來說,至今都還記得當初經(jīng)人介紹認識了陳建國。當時的建國英俊瀟灑,村里人也十分看好這對俊男倩女,感覺十分般配,但自從嫁給了陳建國后她才發(fā)現(xiàn)老實巴交的丈夫卻有著另一面,那就是喜歡“打老婆”。關于這個很可能是受了他父親的影響。起初麗琴有些糾結(jié),有些矛盾,但最終她還是和其他的農(nóng)村婦女一樣無奈的選擇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命運。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陳家的茶葉生意艱難的進行著。陳建國總是憑著生意人的警覺見縫插針的不放過任何推銷的機會。而也是由于常年的緊張情緒導致與妻子劉麗琴之間的關系也越來越緊張。

  休養(yǎng)了許久的嘉琳自從每周去醫(yī)務所看中醫(yī)后,身體漸漸的恢復了健康,精神看起來也比以前好了很多。這天中午剛哄完弟弟妹妹睡下她便來到爸媽的房間,她本想和媽媽說說話,可剛走到房門外就聽見父母又在為著什么事爭吵著。她有些猶豫,在門口停了一會兒,突然耳邊傳來了“啪啪……啪”的聲響,隨即便是母親的哭泣聲。她猛往屋內(nèi)跑,只見此時的母親已經(jīng)摔在了地上勾著背,頭發(fā)散落在肩上,樣子十分狼狽,而父親陳建國還站在她的對面邊指指點點,邊罵道:“我告訴過你,這段時間你別和我鬧騰,我沒那個耐心!”

  劉麗琴邊哭泣邊辯解道:“我,我每天那么幸苦不也是為了這個家嗎?!你的茶賣不出去就拿我撒氣,你這個男人有什么用?!我能跟著你應該是你的福氣。要不是我平日里忙里忙外,你的日子哪有那么好過啊?!”

  麗琴的這句話似乎又觸動到了建國的底線,他最恨別人說他沒本事,而眼前的這個女人作為自己的妻子居然也會這么說,一股莫名之火又冒了出來,兩步跨一步的走到麗琴身邊,舉手又要往下砸去。嘉琳見狀趕緊跑到父親面前,用身體擋住了母親,并大叫道:“你敢再動媽媽一下試試!”

  建國一見女兒便立刻緩和了口氣:“嘉琳,你別管,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蹦樕燥@尷尬。

  “我告訴你,我知道你已經(jīng)不是一兩次打媽媽了,你要是再碰媽媽,我……我們一家四個就離開你,讓你一個人生活!”嘉琳心里非常明白在這個家能夠出手保護母親的可能也就只有她了。也因為這樣她從小就養(yǎng)成了一個男孩子的性格,她在心里一直告訴自己:只要有我在媽媽就不必害怕。

  沒過多久嘉琳就在父親的眼皮子低下,將母親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于是那晚母子幾人擠在了十平米的房間里,而父親陳建國則無奈的一個人渡過了一晚。

  陳家人就這樣在艱難中,吵鬧中,平淡中渡過了一天又一天……

  這天午飯時,麗琴對嘉琳說:“嘉琳,下午放松一下,帶著妹妹去院子里曬曬太陽吧。”

  “噢!”

  于是午飯后,嘉琳帶著嘉瑞在院子里嬉戲。嘉瑞今年四歲。由于家里現(xiàn)在就兩個女孩,而且年齡差的不多,所以她倆的感情一直是很好的。兩個孩子玩了會兒,嘉琳向嘉瑞眨巴著一雙大眼:“姐姐帶你出去玩好不好?外面可熱鬧啦,我?guī)愠鋈タ纯窗?!?p>  “姐姐,媽媽說過不讓我們自己出去的?!?p>  “就一會兒,就一會兒嘛,兩分鐘,兩分鐘!”嘉琳伸出兩個手指,另一只手拉起嘉瑞的手說道。

  于是嘉瑞回應著朝著姐姐做了個鬼臉,伸出食指靠在嘴唇上:“噓”了一下。

  姐妹倆偷偷的回頭用眼神向周圍掃了一圈,確認沒人后輕輕推開了大門,跨了出去。

  廣闊的天地讓兩個孩子頓覺自己就像個出籠的小鳥,手舞足蹈,邊走邊跳。抬頭看到的不再是那一兩片云彩,耳邊聽到的是輕脆的鳥鳴聲,眼前是滿目的翠綠色……

  路邊沒什么人,春光明媚,鳥語花香,一切的美好盡在眼前。兩個孩子蹦蹦跳跳不一會兒來到了河邊的草地上。女孩們往草地上一躺,陽光亮的刺眼,身上暖洋洋的,聞到的是綠草的清香。嘉琳閉上了雙眼,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嘉瑞側(cè)頭看到了藏在草叢中的野花:“姐姐,花花!你看,花花!”嘉琳愣了一下,等她緩過神來,嘉瑞已經(jīng)開始采野花,一點點的往外沿挪動。嘉琳開始有點急了:“嘉瑞!嘉瑞!”。嘉瑞一心采著花,周圍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突然腳下的泥土松動了,左腳向下滑了一下,整個身子開始傾斜,“通!”一下,兩只手抓到了泥土,又向下滑了一下,于是一陣大哭。嘉琳看到妹妹趴在那一動不動的哭喊著,飛一般的沖了過去:“嘉瑞!”自己也急得哭了起來,“嘉瑞,嘉瑞!把手給我,快把手給我!”嘉琳伸出手極力去拉她。嘉瑞用盡全身的力氣抬起一只手,眼看就要夠到了,突然泥土又松動了一下,嘉瑞猛得向下墜落,只聽“嘭”的一聲,頓時幼小的身軀消失在眼前的河水里。嘉琳驚呆了,兩只原本就大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嘉瑞!嘉瑞!陳嘉瑞……”嘉琳對著河水哭喊著,身子又開始像上次從山上摔落下來時的樣子不停的發(fā)抖。

  過了許久附近的村民聽見了哭喊聲趕了過來,漸漸的人越圍越多。此時的嘉琳已經(jīng)聲嘶力竭了,已經(jīng)無力動彈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煞白,兩眼直愣愣的,也不知道看著哪個方向。

  村民看著一動不動的嘉琳開始議論紛紛……人群中不斷的傳出嘆息聲:“唉,怎么會這樣?太可憐了!”“是陳家的孩子嗎?得叫個人把這孩子送回去?!薄摆s緊撈人?。 薄澳敲淳昧?,早就漂走了?!薄瓗讉€漢子先后下了水,向著河下游搜尋開……村民們找來了經(jīng)常到陳家串門的王嬸去將這個不幸的消息告知陳家。

  王嬸趕到陳家,只敢說孩子出了點事。夫妻倆和鄰居大媽打了招呼后就趕緊出門。臨到出事地點,劉麗琴哭喊著向著人群的方向奔去。劉麗琴擠進人群,印入眼簾的正是攤軟在地上的嘉琳,看到她僵硬的身軀和呆滯的雙眼,另一個孩子已不知去向。她仿佛已經(jīng)預感到了一切,頓覺五雷轟頂,天旋地轉(zhuǎn)。她感覺自己的身子麻木了,心跳加速,呼吸困難,突然眼前一片黑暗,只聽得“撲通”一聲。剛被眼前的一切驚愕的陳建國聽到聲響,從恍惚中驚醒過來,忙跑過去一把托住暈厥的妻子。

  此時王嬸和丈夫也趕到孩子跟前,王嬸抱起木納的嘉琳回過頭對著丈夫說道:“你趕緊把孩子送回去啊,再去醫(yī)務所請個醫(yī)生。趕緊著?!庇谑峭跸壬舆^孩子大叫一聲:“都給我讓開!”一頭便向陳家的方向猛扎過去。

  陳建國抱著妻子,不停的用手撫順劉麗琴的胸口,麗琴緩過來后就開始大哭:“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她拼命的重新站起來,向著河的方向艱難的走了幾步。人群松動了一下,讓出一條縫,仿佛大家都想看看她下面的舉動。她踉踉蹌蹌的向前走,突然“啪”的一下雙膝跪在了河邊,向著穿流的河水磕了個頭:“嘉瑞……”,原本清秀而自信的臉感覺一下子憔悴了許多,兩行淚順著眼角向下滾落。這回她沒有哭出聲,仿佛是怕自己的哭聲驚動了河里的嘉瑞。隨后慢慢起身,可還是很難站住。陳建國趕緊上前扶住他,王嬸見狀也趕忙過來幫忙。兩人就這樣一邊一個架著劉麗琴緩緩走出人群,回了家。

  王先生抱著嘉琳沖回陳家后,進了屋就將孩子往床上一靠。這時鄰居大媽正在屋內(nèi)看著嘉俊。王先生和鄰居大媽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過了不久,陳建國夫婦和王嬸三人也回到家,鄰居大媽趕緊安排他們進了兩人的臥室。

  陳建國問了一句:“王先生呢?”

  大媽應道:“他去找大夫了?!?p>  王嬸和大媽兩人一起安頓好劉麗琴,大媽便離開了陳家。王嬸則很自然的留下了,看著臉色凝重的陳建國安慰了幾句,便坐在床邊守著麗琴。

  渾身癱軟的劉麗琴躺在床上,雖然雙眼緊閉,但可以肯定睡意全無,兩只手伸在被子外,左手攥著被褥,右手放在額頭,仿佛是想掩飾雙眼的淚痕,嘴角還在不停的顫抖。

  此時的陳建國已趕到嘉琳的房間,他十分擔心這個孩子。她前不久剛從一次驚嚇中恢復過來,這下仿佛又被一棍子打了回去。想到這,他的心不自覺的往下一沉,是啊,這回他心里真的沒了底,這孩子會怎么樣?見到蠟像般的嘉琳,明白即使自己喊破嗓子都已無濟于事了。

  王嬸抱著嘉俊坐在劉麗琴的床邊,一直等著,不知麗琴是否會吩咐她些什么,但她明白這時候不適合說話,任何的言語都顯得那么做作和多余。

  陳建國走到院子里從懷里抽出一支煙,用火柴點燃,看了一眼那火苗,定了定神,又慢慢的將煙點著,塞進嘴里,刁著煙,蹲下身子,開始不停的抽。那眼神一直盯著前面的墻角,顯然這個動作是毫無意識的。

  一陣敲門聲讓陳建國又一次醒了過來,是王先生從醫(yī)務所請來了大夫。陳建國跟著他倆進了劉麗琴的房間。

  大夫坐在床邊:“嫂子,麻煩您把左手給我?!?,在手腕上搭了一會兒,又搭了右手,交代說:“陳先生,嫂子是急火攻心,肝火太旺,肯定睡眠不好。她是不是平時脾氣不太好?”

  “嗯”

  “這樣,我給她寫個方子,讓她先吃吃看,過段時間我再過來看看,不行的話再調(diào)。您看行嗎?”

  “嗯”

  于是,大夫在紙上寫了:金銀花15克、夏枯草12克、枸杞少許……寫好把方子交給了建國:“按這個抓吧!”。

  建國接過方子說道:“大夫,還有一個孩子,在另一間屋,趕緊,趕緊看看吧!”說著一把拉著大夫往嘉琳處跑,王先生也緊隨其后。王嬸帶著嘉俊繼續(xù)留在麗琴屋內(nèi)守著:“麗琴,您睡會兒吧,睡醒了也許會感覺好一些的。”她實在不忍再見麗琴那近乎于扭曲而痛苦的臉,輕聲勸說著劉麗琴。麗琴確實是累了,太累了……于是慢慢的閉上了雙眼。剛睡了十分鐘左右,突然猛的睜開眼睛,她好像聽到了嘉瑞在喊她。她看了看屋子四周確定沒人,根本沒有嘉瑞,她輕嘆一口氣,明白自己可能是做夢了,于是她告訴自己:我要做夢,只要在夢里嘉瑞就會出現(xiàn),嘉瑞就沒有死??墒撬裁靼?,其實此時的自己很難睡著。

  三個男人一并來到嘉琳的房間。

  大夫一見嘉琳驚訝道:“怎么又是這孩子?”

  陳建國低下了頭艱難的說道:“是啊……這孩子……又受了驚嚇。”

  “什么?!”大夫趕緊湊過去看著嘉琳的臉,隨即伸出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毫無反應。接著拉起孩子的左手開始搭脈,兩分鐘后再換另一只手,并一直看著孩子的雙眼,像是要探視出她的內(nèi)心。三分鐘、五分鐘、七分鐘過去了,周圍的一切是如此的寂靜,靜的就像是死了一般……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終于,大夫開口了:“這孩子……”,他沒再說下去。

  陳建國追問:“這孩子到底怎么啦?你倒是說啊!”

  大夫還是沒有開口,只是看著他不停的搖頭。

  王先生見此情景也有些急了:“大夫,您說話呀,到底是怎么啦?要吃啥藥,盡管說啊,要是村里買不到,我們就到城里去找,我們一定會想辦法的,只要您說,我們肯定能辦到!”

  大夫被他的這番話說的很無奈,于是開口了:“怕是……怕是……怕是……”眼神一直躲閃著。

  “怕是啥,您說呀!”屋里的人都急了。

  “失心了“

  “失”、“心”、“了”,這三個字讓陳建國一屁股坐在了門邊的小凳上。雙手抱著頭,一聲不吭的蜷成了一團。王先生夫婦兩也愣在了那一動不動。

  大夫見狀忙安慰道:“我還是開些藥試試吧,不一定有用,但可以試試?!闭f著又在紙上寫下了:核桃仁、紅棗各60克、杏花30克(去皮尖)、酥油、白蜜各20毫升、白酒1500毫升。隨后向建國交待了用法,便離開了陳家。

  南方的小村莊就是這樣,有事時,在那一刻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無事時,則一拍兩散,各奔東西。兩周前還被圍的水泄不通的河岸邊,現(xiàn)在已空無一人。走在集市上的人們連招呼都懶的打,偶爾有幾位婦人相互問好,交頭接耳。更奇怪的是,每當有人路經(jīng)陳家大門都會繞著走,仿佛那是村里獨有的一個禁區(qū)。

  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了,陳家沒有來過一個買茶的顧客,家里除了大夫來出診,也再沒其他人來拜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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