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張云依一路走到歸來望思亭,這里視野開闊,不用擔心隔墻有耳。
我望著對面父王的墳冢,說道:“我當初離開榕城進京,為的就是找到巫蠱之案和導致夏州被屠的幕后真兇,追查了這么久,所有的線索都斷在武安伯的死亡那里。”
“我不甘心,就去翻找了武安伯韓延平韋七他們的所有卷宗履歷,發(fā)現(xiàn)他們居然都出身于鎮(zhèn)北軍?!?p> “武安伯的卷宗上寫著他年輕之時戰(zhàn)功赫赫,卻在二十四歲之后寸功未立,毫無建樹。而從那時候起,魯國公聲名鵲起,一路靠著軍功封狼居胥,成為了鎮(zhèn)北軍實至名歸的戰(zhàn)神。那他早期為何會默默無聞呢?”
“我便猜測,魯國公當年極有可能是被武安伯奪了軍功?!?p> 張云依:“即便當年武安伯搶了魯國公的軍功,可這些和你要查找的真兇有什么關系呢?”
我:“我覺得,北疆是一切恩怨的起點。魏之恒將軍之所以調兵離開夏州,是因為被人誤導軍情,當年在北疆有那個能耐的,應該只有武安伯或者魯國公了吧。”
“武安伯背下了所有的罪名被殺害之后,我便懷疑到了魯國公的身上,韓延平死之前,我曾探過他的口風,夏州之事魯國公絕對脫不了干系,只是…”
張云依接口道:“只是魯國公是當年幫助齊王上位,又替你父王平反的功臣,他對你們太子府的舊人有恩義,所以你即便懷疑也不能多說什么,否則就是忘恩負義倒打一耙的白眼狼?!?p> 我嘆了口氣,接著說道:“一個多月前,壽陽密謀逼宮被我在蜀道山撞見,后來我就每天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有一天盯梢的時候,一個宮人私下找到我,說是他奉前右相譚中柯的遺命,送份東西給我。這份東西本來是準備幫他的家人保命用的,但是既然我為他們求情救了他們,那么這份東西便作為我的答謝禮送到了我的手中?!?p> 張云依:“什么東西?”
我:“譚中柯當年查抄太子府的時候,從我父王的書房里搜出來的,郭長達勾結拔灼的證據(jù),還有譚中柯自己搜集到的,郭長達暗中給鮑敏提供鳳茄花的證據(jù)。”
張云依:“這么說來,當年的巫蠱之案他也有參與?”
我:“當年應該是我父王掌握了郭長達的罪證,所以他勾結鮑敏先下手為強,誣陷害死我的父王。后來他又助齊王平反冤案,將自己從這整件事里徹底摘干凈了?!?p> 張云依:“怪道都說魯國公智計無雙呢?!?p> 我:“如魯國公這般的人物,他勾結拔灼應當是有緣由的,而這個緣由,應該就是武安伯。”
張云依:“你手里的證據(jù),要交給陛下么?”
我:“暫時不會,我不確定,陛下是被蒙在鼓里還是與魯國公同流合污,畢竟現(xiàn)在看來,他才是當年那場巫蠱之案最大的受益人。”
“況且魯國公的根基太深了,若是這些證據(jù)扳不倒他,那么不光是我,荷華也會有危險,最起碼,魯國公這些年從來沒有傷害過荷華,我還不想讓她也處于險境。”
“其實我更希望陛下是被蒙騙了,我不愿意相信我從小叫到大的皇叔會是一個滿腹算計的小人,可是我又總覺得他似乎是知情的?!?p> 張云依:“在我看來,陛下著實是一個明君?!?p> 我:“歷代君王皆信任張家,你們張家看哪任君王不是明君?”
張云依:“我并不是張家人?!?p> 我伸手摸摸他的額頭,也不燙啊,“你是不是腦子糊涂了?”
張云依看著我的眼睛,認真說道:“我姓云,單字逸,我的父親,就是當年名動京城的云落。他在獄中自盡之后,我被托孤于張家,由張家撫養(yǎng)長大。張家原本的第三子叫張忠,已經客死北疆,所以我頂替了他的身份,改名張云依。你上次拜訪趙霽林懷疑他身世的時候,我就在屏風后面。”
我:“所以趙霽林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張云依:“也不算早,他和墨萱都是在我回京之后才與我相認的?!?p> 我:“為什么突然告訴我?”
張云依:“你想查明真相,我就幫你一起查,不管這個真相是什么?!?p> 我上前環(huán)抱住張云依,說道:“我從來都堅信自己父親的為人,你也要相信自己的父親,我們一起查出真相,給他昭雪?!?p> 張云依:“這一路走來,遇到那么多次危險,不害怕么?”
我抬頭看著他,笑著說道:“以前就不怕,現(xiàn)在有你在,更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