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蜀人劉莫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薄居炅剽彙ずs凄切:柳永】
落承河水橫穿安京城,孕育了數(shù)百年的乾文明,在河兩岸架著一座擁有高齡的石拱橋,橫跨映滿柳條的中游,這正是安京最為繁華的地帶——東市。
仔細(xì)一瞧那橋上的石板還略顯濕潤,上面結(jié)著墨綠的青苔,清晨的微光蕩漾在橋上,就如同仙歌般的世外桃源。
在石拱橋的不遠(yuǎn)處,落承河的岸邊,一座高大且建筑豪華的酒樓,映入眼簾,仰望酒樓,透過開著的窗戶,依稀可見兩位穿著白袍的年輕人盤坐案前。
在裝飾豪華的房間內(nèi),酒桌上沒有特別豐盛的美味佳肴,而是擺著一碟吃的只剩下幾顆的花生米,幾盤沒有動的小菜。
其中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子,兩耳發(fā)紅,舉起酒杯,望向窗外的落承河水,低聲頌道:“醉捧句吳匣中劍,斫斷千秋萬古愁。滄溟朝旭射燕甸,桑枝正搭虛窗面?!?p> 另一男子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勸慰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今日的安京城在經(jīng)過幾樁兇殺案后,城中百姓倒是沒有太多驚恐,反而是朝堂上一片恐慌,畢竟死的都是朝廷官員,杏花樓也多了些平時不曾有過的閑情雅致。
杏花樓閣之上,王孫公子、懷念故國的游子、落魄的書生、文人騷客們多會于此。
而今日卻來了兩位不似貴族的公子,引得全閣姑娘芳心萌動。
讓那些平日里不學(xué)無術(shù)的京城紈绔子弟毫無飲酒之心,滿臉怨氣的凝望著正在散發(fā)魅力的兩人。
準(zhǔn)備飲酒下肚的大蜀皇子劉莫突然略感身后一陣涼風(fēng)吹過,全身好不自在。
宇文憂臉色沉重的走在街上,他始終不明白為何邪教要在城中殺人,難道這一系列的案件真的都是與邪教有關(guān)?先是郊外殺害庫部員外郎,然后東市行刺庫部主事趙群,今日紫氣都坊又死了個工部侍郎,這一連串兇殺到底意欲何為?
不一會兒,宇文憂便走到了杏花樓,當(dāng)他坐下想要找樓中頭牌蔡十娘來彈琴時,竟被老板娘告知十娘被一位劉姓公子叫到房間吹簫去了。
話說這蔡十娘,生的那叫一個俊俏,不僅嫵媚漂亮而且手藝精湛,琴棋書畫,吹拉彈唱,那是樣樣精通,每次宇文憂到此都點名道姓叫十娘前來伺候,更是一擲千金告訴這里的老板娘,十娘從今以后只能伺候自己,因為每次宇文憂在經(jīng)過十娘一夜的伺候后,都流連忘返,以至于宇文小六公子風(fēng)流名聲在短短幾月時間便傳遍京城。
今日竟有人把十娘喊去吹簫,這可令煞費苦心才打下京城五大紈绔之一的宇文憂忍不了,他二話不說,不顧老板娘的好言勸說,怒氣沖沖地闖進(jìn)了那劉姓公子的房間。
剛一進(jìn)去,便看見一位長相英俊,鼻梁挺拔,細(xì)眉細(xì)眼的少年坐在桌案前安閑的看書,姿態(tài)宛如一位安靜美麗的姑娘,還有一頭比姑娘還要濃密的黑發(fā)。站在他旁邊是一位身材魁梧,看似已成年的男子,那男子背靠在少年旁邊的墻面上,瀟灑極了。
十娘坐在二人前方的屏風(fēng)內(nèi),在盡情的吹簫,在看見宇文憂進(jìn)來后,一時慌了神,連忙走出屏風(fēng)向宇文憂緩緩走來,一雙修長的玉腿仿佛踏著輕風(fēng),抖動著裙底,走到宇文憂面前羞愧的低下了頭。
劉莫聽到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緩緩抬起額頭,看向一臉怒氣的宇文憂,接著示意身后的男子將其余人帶出去,然后把門關(guān)了起來,屋內(nèi)只剩下劉莫與一臉疑惑的宇文憂。
一身白袍的劉莫放下書本,盯著宇文憂輕聲道:“你也在查案?”
聽到這,宇文憂眉頭一皺,緩緩坐下,質(zhì)問道:“你是誰?你是故意在這等我的,說吧,你知道些什么?”
劉莫的嘴角掠過一抹輕笑,拱手道:“劉莫,南蜀人士,前來京城求學(xué)。”
“劉莫……”宇文憂陷入了沉思,“姓劉,莫非是南蜀皇室之人?!?p> “于南楚朝堂之上舌戰(zhàn)群儒,說服南楚出兵解救南蜀皇城之危的無憂先生,本王這廂有禮了?!眲⒛俅喂笆?,這次顯然更加恭敬。
宇文憂一怔,接著迅速緩過神來,輕笑道:“南蜀的皇子,難道要插手乾國之事嗎?”
劉莫連忙擺手,道:“不,我只想告訴先生,如今乾國朝野混亂,文武大臣人人自危,不僅對列國有利,而且朝中權(quán)臣也可乘機(jī)重置各部官員。”
“你的意思是?”
劉莫沒有挑明,而是點到為止,“今日裴荀剛死,就有人補(bǔ)上了工部侍郎之位,而且是朝中一位大臣力薦。要知這裴荀雖然為人好色,但對你們的圣上可謂是忠心耿耿。此人一死,工部還有幾人忠于皇室?就單說這工部尚書侯子明,他爬上這尚書之位,可不是靠什么為人孝廉,忠心事主?!?p> 宇文憂一臉懷疑,道:“你為何對乾國朝堂如此了解?”
劉莫笑道:“赴京求學(xué)多年,總不會天天在睡大覺吧!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在想這一系列的兇殺案可能與蒼穹山邪教有關(guān)?!?p> 宇文憂一驚,質(zhì)問道:“你到底是誰?”
劉莫一臉愜意的微笑道:“我剛才說過了,我叫劉莫?!?p> 宇文憂仔細(xì)打量著眼前這個長相清秀的少年,在他面前自己仿佛赤身全裸站在那里,宇文憂不敢相信見面沒有一個時辰的少年竟把自己看的如此透徹,他一時慌了神。
劉莫一臉微笑的端起酒杯,“你猜測的也有可能,近些日子,不僅街道上多了些外面來的人,就連帝國書院里也多了些別的聲音?!?p> “帝國書院……”宇文憂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今天原本是要去書院的,卻去了紫氣賭坊看熱鬧,這一看竟不知不覺快到了酉時,這下可糟了,回去還不得被父親打斷條腿。
劉莫剛要起身離去,突然一怔,仿佛想到了關(guān)鍵的信息,連忙道:“我忘了一件事,一年前大乾皇帝下旨在皇宮外加修了一座宮殿,用來存放為國捐軀的將士靈位?!?p> “這與兇殺案有何關(guān)系?”對于此事宇文憂自然知道,還未回京之時他便聽聞大乾皇帝為護(hù)國而死的亡魂修殿表彰。
“可巧的是,裴荀便是奉旨監(jiān)修之人。如今他死了,這監(jiān)修之職便順理成章的由工部尚書侯子明親自擔(dān)任。”劉莫回道。
宇文憂聽后,瞬間發(fā)覺此事背后遠(yuǎn)沒有想的那么簡單,這根本不是蒼穹山那伙粗人能夠辦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