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無奈
在船夫的百般催促下,明笙和柳柳進了船舫。
船只上有許多衣衫襤褸的難民,是從永州過來的。
永州是邊界之地。
戰(zhàn)亂讓那里民不聊生,這艘船本就是條難民船,她們混在里面,也容易躲過排查。
離開渡口不過百米,外面突然下起雨來,豆大的雨點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落下,越下越大。
一把把灑在河面上,平靜的水面上泛起漣漪。
機靈的魚兒爭相躍出水面,鞭子似地雨抽打著船舫,仿佛下一秒就會把船撕的四分五裂。
雨嘩嘩地下個不停,像千針萬線,把天空密密實實縫合起來。
這已經是一艘很老的船了,甲板上的水順著往下流。
船艙里已經被浸濕了,還有水從底下滲上來,角落里的木板也有些腐爛。
她擔心還沒到浙州,船就得崩,到時候,別先被淹死了。
難民們也全都擠作一團,窩在在相對干燥的地方,他們當中有老人,有婦人,有小孩,也有傷殘之人,卻沒有一個青壯年。
兩人現正做男子裝扮,衣服也還算干凈整潔,看起來格格不入。
明笙走到人堆里一位頭發(fā)花白老婦旁,所有人都用打量和戒備的眼神望著她。
蹲下身去詢問:“奶奶,你們是從永州過來的嗎?”
老婦嘆氣道:“永州在打仗,到處都在燒殺搶掠。
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走了一路才搭上這艘船,想要去往西津。”
是了,就是西津,東辰與西靖的界城,她猜的沒錯,也只有西津才能容得下他們。
這樣一來她和柳柳就可以混在難民堆里,一同前往。
這時,角落里的一個婦人突然出聲:“孩子,我的孩子,你快醒醒”。
明笙連忙跑過去,只見渾身臟污的女人懷里抱著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孩童。
身上僅有的破爛衣服也濕漉漉的,沒有穿鞋,臉上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伸手摸去,果然燙的嚇人。
船上陰冷潮濕又下著雨,孩子已經被燒的失去意識,再這樣下去,恐怕真的就沒命了。
忽略她灰頭土臉的樣子,抱孩子的女人可能只與自己差不多的大。
此刻臉上滿是焦急和絕望的神色,可現在這種情況沒有藥,也沒有人會醫(yī)術。
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孩子死去?明笙把地上的女人拉起來,抱著孩子走到船艙的另一頭。
當著眾人的面,脫下外衫遞給女人。
秋日里衣服穿的多,倒也沒什么,況且,她從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jié)。
“把孩子的濕衣服脫了,用我的衣服將她抱起來,不要吹到風,我去找船家要些干凈的水?!?p> 說完就往外跑去,外面的雨仍然在下,絲毫沒有減小的趨勢。
“船家,船家?!?p> 明笙站在船舫里,沖著甲板上的人喊道。
一個年紀稍大些的老伯正站在船頭,正努力的想要修補甲板上的裂縫。
他聽到喊聲轉過身來,往明笙所在的船舫跑來。
老伯身上已經濕透了,黑發(fā)夾雜著白發(fā)貼在臉上,胡茬生了滿臉,看起來兇神惡煞。
厲聲對面前的小姑娘說道:“下這么大的雨不在里面躲著,出來干什么?”
明笙:“老伯,船上有沒有干凈的水呀?最好是能燒熱。
有個小孩發(fā)燒了,怕是熬不過去了?!?p> 老伯:“熬不過去還浪費水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水是用來喝的?”
明笙笑著,言辭懇切又可憐巴巴的說道:“老伯你就當行行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p> 老伯哼了一聲,丟下手中的工具,往船頭走去。
明笙連忙跟在他身后,不一會。
老人冷著臉出來,遞給她一壺熱水和一個爐子,甚至還有一草藥和器皿。
然后又粗聲粗氣的說:
“真是麻煩,每天都有難民死在我船上,要都這樣,那我干脆不做這生意了,去當大善人。”
老伯嘴上說著難聽的話,心卻真真是個善良的。
明笙笑著說:“謝謝老伯,老伯你是個好人?!?p> 說完趕忙向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