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林禹便走出衙門,因為這段時間自己都住在清吏司,打算回前身的住處看看,順便給老寬送點銀子補貼家用。
因為在客棧死人后(自己遇刺之事),自己就叫老寬把王鳳兒接過去住了,只是這段時間事情繁多,以至于自己都差點忘了這茬事兒。
既然想起了王鳳兒,自然就又聯(lián)想到了那刺客和拜月門,不免蹙眉嘀咕:“那背后金主到底是誰呢?”
砰砰砰!
前腳剛踏出衙門門檻,林禹就被幾聲沖天爆仗嚇了一跳。
正驚疑不定,王豹從右邊沖了回來,一見林禹便嚷道:“大人,快去看看吧!可熱鬧呢!”
“你這廝,不好好站你的崗,咋咋呼呼的干啥呢?”林禹一本正經(jīng)地笑罵道。
“嘿嘿,大人,你可不知對街新開的縫衣鋪子那老板娘有多漂亮,這不剛開張,京都的公子哥兒聞著味兒幾乎就都來了,擠都擠不進去了呢!”王豹一臉迷醉地沾沾自喜:“好在咱捱得近,有福先瞻仰了一番,嘖嘖,那叫一個水靈……”
林禹抬手就假裝要揍他:“得,我現(xiàn)在就告訴嫂子去……”
王豹把頭一縮,嘿然笑道:“大人,那你可告不過來,衙門里的人幾乎都擠在那呢,那耿主事和張筆頭更是天沒亮都跑去幫忙了,大人叫他們做事估計都沒這么麻溜……”
“嘿!”
林禹沒料到苗欣兒會這么快就把店鋪開起來,更沒料到耿青和張彩這兩貨居然會瞞著自己跑去獻殷勤。
簡直毫無人性!
真是情場無上下,唯有捷足能先登?
咋滴,想和本官正面競爭一下?
袖袍一甩,自也三步并作兩步朝那鋪子趕了過去。
果然,誠如王豹所言,別說這縫衣鋪子里面擠得水瀉不通,就是這大半條街也壅塞了,連負責放喜炮的都被趕到了屋頂。
這架勢自然讓林禹有些意外:“至于嗎?那苗姑娘魅力固然非凡,但也沒夸張到如此程……”
那個度字尚未出口,隨著人群爆發(fā)一陣海嘯般的狼嚎,林禹也被眼前的一幕迷住了:
只見四個壯漢抬著一塊厚實的木板從鋪子里走了出來,那木板上赫然裊裊佇立著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不是那苗欣是誰?
只見她青絲如瀑,膚白勝雪,一襲白裙飄飄。
那領(lǐng)口卻辣眼睛地斜開直抵肚臍眼,酥胸半露,而下擺更是自腰下裁開,露出一大節(jié)瑩白修長的玉腿,更兼那眼波似水,顧盼含情,著實風情萬種,浮凸勾人。
自惹得滿街雄性無不血脈賁張,狼嚎熊吼不絕。
就連看慣了各種現(xiàn)代性感女郎的林禹也不免乍舌:“她……她怎么像變了個人似的?如此大膽火辣?這縫衣鋪開業(yè),怎么整得跟那風月場所一般?!”
那苗欣顯然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呆若木雞的林禹,俏然一笑,櫻唇輕啟:“各位客官,小女子所著長裙,便是奧蘭斯國當前最流行的流云裙,各位若是喜歡,現(xiàn)在就可在本店定制哦……”
嗲聲嗲氣的,自是入耳酥麻。
而她口中所言的奧蘭斯國,卻距離大夏國有萬里之遙,遠非常人可及,但此國度雖然遙遠,卻已然引領(lǐng)了此界時尚潮流,各種新奇的服飾為大夏富人們爭相搶購,成為炫耀身份的一種硬通貨。
“定!當然要定!能不能把老板娘也定回去?。?!”
一個登徒浪子搶先扯開嗓子嚷道。
“哈哈,杜兄,就你那小身板,你確定你招架得???還是悠著點咯!”
“嘖嘖,是啊,別沒顛簸幾下,這人就嗝屁了!豈不哀哉!”
“嘻嘻,這就叫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你們懂個棒槌!”
……
旁人自跟著揶揄起哄,葷言葷語簡直不要太露骨。
但更多是紛紛請定的噪雜聲,仿佛此時不定就損失了什么一般急不可待。
林禹呆了:“嗨,原來她是把自己當成了模特,這商業(yè)頭腦倒也是無比超前!”
正自熱鬧,忽然一堆人如同踩到蛇了般炸開鍋:“啊!殺人了!”
此言一出,基于職業(yè)本能,林禹的神經(jīng)立馬繃緊,力排擁擠的人群鉆了過去。
不看不要緊,一看到現(xiàn)場,他立馬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兩個衣著錦繡的公子哥齊齊倒斃在地一動不動,身下的鮮血正汩汩流出。
林禹趕緊把其中一人翻起,卻見此人當胸被戳了個窟窿,直透心臟,一招斃命!
翻開另外一個,亦是如此!
然而從創(chuàng)口的形狀來看,并不是刀劍匕首之類的兇器所致,而僅是一指之功!
林禹大驚失色,能一個指頭就戳透人的心臟,此人功力實乃非常,因為知道萬國契約,他第一時間就排除了修真者之嫌疑,推斷乃某世俗殺手所為。
當然,他自然不會搞得如此復雜。
眼中精光一閃,立馬就讀取了兩個死者的記憶。
注意力自然定格在兩人遇害前的那片刻之間。
原來這兩個死者,居然就是方才出言輕佻的那位杜公子和另外一個叫賀品章的紈绔子弟。
循著他倆最后一眼瞥見的影像,林禹自然毫不遲疑地就鎖定了兇手。
卻是一個乞丐裝扮的邋遢老頭!
此時清吏司的一眾捕快已然把人群轟開(都早擠在這呢),如此出勤速度倒是破了清吏司有史以來的記錄。
耿青和張彩也站到了林禹身后,耿青破口大罵:“這特么是哪個不開眼的,居然跑咱門前作案,這不是故意挑釁嗎?大人……”
林禹抬眼四顧,居然發(fā)現(xiàn)這老頭還擠在人群里圍觀!
當下也不遲疑,揮手就指向他:“來人,給本官把這兇手抓起來!”
那老乞丐聞言大覺意外,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地暗殺得手,沒留下什么破綻??!怎么這林砍頭第一眼便瞧出是自己干的?
也不及多想,立馬腳底抹油,如同泥鰍般鉆進身后的人群,眨眼溜沒影。
本就人多臉雜,捕快們也只依稀瞧到了他的背影,自追了過去,但哪里還追得上?
林禹在腦海里把這個老乞丐的相貌放大,重新審視,有些詫異道:“咦,此人好生面熟,在哪見過呢?”
“稟,稟大人,讓……讓他跑了……”
一個叫樊孛的司門捕快折轉(zhuǎn)后頹喪地稟報道。
“那就把人都叫回來,別追了,你們負責清下場!”
樊捕快當即掏出響哨吹三聲,然后抽出佩刀驅(qū)趕人群:“散了散了!”
圍觀人眾自一哄而散,卻仍有不少好事者停在遠處不住往這邊探望。
一場熱鬧的開業(yè)慶典搞出兩條人命,自然是莫大的晦氣,但那苗欣卻仿佛絲毫不在意,隔著捕快們的圍禁朝林禹揮手道:“林大人,能否借一步說個事?”
林禹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她雖然保持著精致的妝容,但那火辣的長裙卻不見了,而是身著很是得體的淡青短袍,心中一愣:“這換衣服的速度也忒快了吧?”
便起身走過去:“苗老板,你開業(yè)怎么也不先通知本人一聲呢?現(xiàn)在當街搞出人命,可非吉兆??!”
言語之間,自帶責備之意。
苗欣歉然道:“林大人事務繁忙,小女子哪里敢叨擾大人?再說小女子也沒料到會整出這么大動靜……”
“是嗎?方才你可是風頭無兩,艷冠京都?。 ?p> 苗欣一愣,恍然大悟:“林大人,你誤會了,方才我尚在后院忙著裁布配料,這前堂是由我妹招應的……”
“你妹妹?雙胞胎?”
苗欣點了點頭:“是的,我妹叫苗可,打小和我相依為命,這縫衣店便是我和她一起開的……”
林禹這才明白過來:“唔,你妹妹的魅力可真不是蓋的,但實在是太過火了些……”
林禹此刻瞧著苗欣那張清麗脫俗的臉,心中自不勝感慨:“哎,還是這姐姐更有韻味……”
“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妹向來是如此作派,都怪我沒有管教好……林大人,今日這兇案,自也和我妹有關(guān)……”
林禹一愣:“什么意思?”
“大人可否移步店里詳談?”
事關(guān)案情,自己也想和苗欣多有點時間接觸,于公于私,他都沒有拒絕的理由,便點頭道:“愿聞其詳!”
轉(zhuǎn)而先吩咐耿青負責清理現(xiàn)場,然后才隨苗欣步入了店中。
苗欣帶著他來到店鋪的一間側(cè)室,卻見那苗可兒已然瑟瑟發(fā)抖地坐在椅子上埋頭抽泣。
那窈窕可人的身段,那惶恐無助的模樣兒,真是令他我見猶憐。
“這是?!”
“大人,我妹妹當是被嚇著了?!?p> “什么情況?”
“林大人,或許你心里早就有疑惑,以我姐妹倆的姿色,在此亂世怎么還敢如此招搖行事,對嗎?”
林禹自是徐徐點頭又搖了搖頭:“是啊,也不是說你們太招搖,干點正常的營生自無可厚非……”
“林大人,實不相瞞,我姐妹倆除了有點縫衣服的手藝,也會點防身之術(shù),否則早就不知被禍害成什么樣子了。”
“唔,這還真瞧不出來,敢情你姐妹倆還是傳說中的武道高手?”
苗欣謙然道:“武道高手談不上,只是因為我們出身于武道世家,打小就有些基本功而已,對付那些無恥之徒自是綽綽有余的?!?p> “哦……”
苗欣的這個解釋倒也解掉了林禹心中的一個疑惑,便是誠如苗欣自己所言,兩個長得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的姑娘,沒有其它依靠,若不會點功夫,怎么可能在這亂世立足而潔身不染?
“但林大人知道為何我們要選在這兒開個縫衣鋪子嗎?”